舒服的泡在温水里,玄契闭眸。「你想说什么?」
「只不过……」小唐子吞吞吐吐想了又想,「净玥姑娘不是天女吗?这样会不会不好?」
「你不是说那是迷信?」
「是这么说没错,」小唐子几乎快成了八字眉,「可是防着点也好啊!」
「既然是迷信,又有啥好在乎?」
小唐子吞了口口水,心里直犯嘀咕。
如果皇上真不在意,就不会下令诛杀那么多同年岁的年轻女子了,分明就是对净玥姑娘偏心。
「怎么不说话了?」
小唐子嘿嘿傻笑。要他说什么?他才不会去做触怒圣颜的傻事。
「你觉得朕很喜欢她?」
「嗯。」
「那很好。」他微笑。
「很好?」
「朕就是要让她觉得朕宠溺她。」
「皇上,小唐子不明白您的意思。」
「朕知道你不明白。」他瞅了小唐子一眼,「也不冀望你明白。」
「对了,皇上,」小脑袋瓜子一转,他笑问:「再过两个月就是您二十岁的寿诞了,小唐子先祝您长命百岁、健康安泰。」
一抹淡淡的笑痕在他唇边漾开,小唐子得宠不是没有原因的。
「皇上,您要怎么庆祝?」小唐子兴奋地问。
「还不是和往年一样。」心念一转,玄契的思绪绕回净玥身上。
她是孤儿,一定不曾过过生日,要不要先准备什么?
「皇上,今年可不能一样,」不知他心神早已远扬,小唐子仍在碎碎念,「今年可是您的二十岁寿诞。」
玄契起身,颀长劲瘦的身子哗啦一声离开水面。
「皇上,您起来了怎么不通知一声?」小唐子一惊,连忙取过长衫给他披上。
薄衫沾水而变得透明,玄契身后偌大的圆形烙痕清楚可见。
这是他不愿宫女伺候入浴的原因。
「朕看你说得正起劲,不忍心打断。」含着笑,他一撩湿发,走出浴间。
小唐子略微惊讶地抬首,似乎净玥姑娘来了之后,皇上的心情不再那么阴晴不定,笑的时候也变多了。皇上可能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好看,每每宫女们都会看痴了,连他都不由得脸红心跳呢!
不管皇上是要宠溺净玥,或是要感觉宠溺净玥,或许都算好事一桩。
*
「启奏皇上,西南三省因洪水泛滥成灾,百姓生活困苦,请皇上下令开放义仓,解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堂下,吴大人禀报。
「准。」玄契摆手。
「谢皇上。」
「启奏皇上,南蛮突狼王送来祝寿大礼,」秦驸马堆满笑,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请皇上过目。」
玄契好看的唇瓣勾了抹兴味的弧。
明明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像净玥笑得如此赏心悦目,每个人的笑容都像豺狼般贪婪。尤其现下说话的秦世磊,不知收了突狼王多少好处,笑得颊边肥软的肉都在颤动,油都快滴出来了。
不过也罢,他不予计较。他们是否为贪宫污吏,是否私底下私相授受,剥削民脂民膏,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反正他也不想要这个天下。
「嗯。」他懒懒地应声。
「还不快呈上来。」秦世磊回头低喝。
五箱大型木箱被抬至殿前,每一箱都要四个彪形大汉才扛得动。秦世磊得意的一一打开,顿时夜明珠、如盘子大小的雕龙玉璧、上等织锦、奇珍异宝光华满殿。
玄契意兴阑珊地颔首,表示看过。
每年差不多的东西,了无新意。
秦世磊见皇上兴致缺缺,他嘿嘿两声,又回头招手。
「皇上,好东西在后头。」
「哦?」他挑眉。
一名壮汉抱着一只巨型木箱入内,箱子比之前较窄较高些。
「皇上,这要请您亲自打开才有意思。」秦世磊搓着手,巴结地道。
「小唐子。」玄契低唤。
「遵旨。」
小唐子才用力扳开木箱的锁,群臣已一阵哗然。
玄契眸中幽光闪过,总算浮现一抹笑。
一名美艳妖娆的女子从中站起,她身上的布料极少,仅遮住重点部位,饱满美好的胸形在薄纱中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想。雪白的手臂及玉腿裸露在外,水蛇腰轻扭,动作大胆而豪放。
秦世磊不怕皇上不喜欢,这个女人是天生尤物,要不是要呈给皇上,他早就独吞了。
堂下群臣不分年龄,全瞧得目瞪口呆。
清朗的笑声在大殿上传开,玄契懒懒地靠向椅背。「突狼王真有心啊!」
「这是当然,皇上的寿诞怎能轻忽?」
「那好,回突狼王,为了答谢他的重礼,朕将百灵公主赐与他成亲。」
「谢皇上。」
*
「小喜,净玥姑娘在吗?」小唐子擦去额上的汗,气喘吁吁的问。
「她去花园走走。」小喜抬首,见他身后跟了一群小太监,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东西,「这些是什么?」
小唐子蹙眉。「妳怎么没在净玥姑娘身边伺候着?」
「我也想啊!不过她说要一个人静一静。」
「虽然她不是嫔妃,可是最近受宠得紧,妳得小心点,别惹怒皇上。」小唐子提点着。
「我明白。」
「啊!对子,」他拍了拍额,「我还要赶去别的娘娘那儿呢!这些都是皇上的赏赐,妳帮净玥姑娘收着。」
「这些都是?」小喜惊呼。
「不然呢?」小唐子古怪地颅她一眼,「不是和妳说她正受宠吗?有什么好奇怪?」
「就是萧贵人也没拿这么多吧!」小喜不禁咋舌。
小唐子冷哼一声,悄悄压低音量,「萧贵人算什么?依我看,她就快失宠了。」
「因为净玥姑娘吗?」小喜好奇地睁大眼。
「干净玥姑娘什么事?不过好像也有点关系喔……」小唐子自言自语,「不过最主要是因为突狼王送来的祝贺大礼。」
「什么东西?」
「美人,一个大美人,」小唐子兴奋地比手画脚,「她从木箱子里跳出来,身上的衣服好单薄,袒背露胸又扭腰的,连吴大人他们都看呆了,那个萧贵人又算什么?」
「是吗?」小喜不是很相信他的眼光。
「哎呀!不和妳说了,越聊越起劲,等等误了时辰又得挨骂。」小唐子碎碎念。
「谁敢骂你?谁不知道皇上最亲信的内官就是你,那些女人巴结你都来不及了,哪还敢骂你。」
「话不能这么说,我怎么算也是个奴才,」他示意其它人把赏赐放下,「还是得按照规矩办事。」
「好好好,你快去忙吧!」
「对了,小喜,」小唐子走没几步又回过头来,「再过不久就是皇上的寿诞了,这里头有些是南蛮那儿的上等织锦,妳记得让净玥姑娘挑几匹布做衣服,千万别太寒酸了。」
「嗯。」小喜点点头。
「做成怎样都行,就是别比萧贵人差。」小唐子再三叮咛。
「知道了,怎么年纪轻轻像老头一样啰唆。」小喜扠着腰道。
「我是好心提醒,还嫌我啰唆!」小唐子鼓着颊,摇头晃脑的离开,「真是好心没好报。」
小喜轻笑,越看他越像个小老头。
「小喜?妳站在门口傻笑什么?」身后,低沉好听的嗓音响起。
小喜吓得肩一缩,连忙跪下问安。
「皇、皇上,」怎么前面都不传呼一声,害她吓掉半条命,「刚刚小唐子送赏赐来,所以……所以就……」
「嗯,起来吧!」玄契颔首,「净玥呢?」
「净玥姑娘人在后院。」小喜子赶紧禀报。
「妳忙妳的,朕自个儿过去就行了。」
「是,皇上。」
玄契定到后院,几乎是立刻就找到那抹月牙白的纤弱佳人。乌亮的青丝垂至腰际,浓密的长睫在她柔美的脸上印下浅浅的阴影,她虔诚的双掌合十,彷佛空气在她身旁都凝住了。
倏地,玄契笑容一敛。
她在做什么!
「净玥!」他喊,用力拽过她的肘。
「皇上?」净玥吃痛的回头,望入一双复杂难懂的黑瞳。
「妳在做什么?」他剑眉紧蹙,极度不悦。
「民女在向天祈求师父们健康安泰。」他抓得她好痛!
「在朕的地方,不许有神佛之说。」漂亮的凤目冷光乍现,邪魅得难以亲近,不似前两天温文软语的模样,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民女……」净玥不明所以的拧着眉心,不懂他的怒气从何而来,从小她的身边就只有师父和佛像们啊!
见她疼得唇色泛白,玄契悻悻然地放手。
「朕说的话就是圣旨,」他冷冷地道:「妳别再犯了。」
「民女明白。」揉着被他弄疼的肘,净玥敛下的美眸里隐藏着情绪。
见她委曲求全的模样,玄契心中更恼。
他原本是要拿玉镯子给她的,没想到闹得如此不愉快。
净玥身上有种魅力,不断撩动他的心,和那些想当皇后想疯了的女人有如天壤之别。她无欲无求随遇而安,让他觉得有她在身边:心情就会变得好平静。
好像终于真正找到一个属于他的东西。
思及此,玄契不由分说地一把拉过净玥,狠狠地封住她的唇,把她吻得一阵天旋地转,手脚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