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他似一头隐忍的狮终于被激怒,转头怒吼。
「我已经给曲姑娘服了一种香丸,助她神清气爽。」
「你……」说是助人神情气爽的香丸,但傻子都听得出来,那所谓的香丸便是毒药!
「殷寒主一向沉着冷静,这会怎么像个没了主意的毛头小伙子似的?」对方语带微讽,「看来您对这曲姑娘是一往情深呀!」
「废话少说,你到底想怎样?」
「别急呀,咱们有话好好说,」他自顾找了张椅子舒舒服服地坐下,「我只是想目睹一下那雪玲珑的风采,殷寨主何必这样小气?再说了,我跟寨殷主的父亲也算旧识,您何必这样不给面子?」
「你是我父亲的旧识?」他搜寻着童年的记忆,可全无对此人的印象。
「如果当年不是我手下留情,令尊恐怕早已血溅雪沁山庄,连尸骨都找不全了。」
「你……」虎躯一震,「你是……」
「没错,殷寨主恐怕早已猜到,在下便是江湖上名号平淡无奇的『飞鸠子』。」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深刻在他心中多年,郁积着血和恨。
这个「飞鸠子」便是那血洗雪沁山庄夺走雪玲珑,并陷他父亲于不义的贼人!
他知道他会来,也静静等待着面对面的这一刻,存蓄力量,打算与之决一死战。
但他万万没想到,「飞鸠子」竟抓住了自己心中的致命弱点来威胁他--他的安安。
现在应该怎么办?
救了安安,对不起在天之灵的父母;不救安安,就算他以死殉情,化作了鬼,也不能原谅自己……
当初赶走安安,就是怕这样的事情会发生,谁知千躲万躲,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到底该怎么办?
「殷寨主为何不言不语?」瘦小的青衣男子笑容依旧,「我倒想看看,这安安姑娘在您心目中究竟有多重要!」
指尖紧紧掐进肉里,淋漓的冷汗自额前滴滴而落,殷飞龙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正在犹豫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怪笑,一片黑影如浮云般掠了进来。
「小姑娘,妳为何要冒充我?」
来者是一蒙面男子,黑衣裹身,轻功不凡,只见他无声无息地停定,阴阳怪调地问。
小姑娘?他在叫谁?殷飞龙迷惑地微瞇双眼。
「贤侄,我才是你爹的旧识,不要被这黄毛丫头给骗了!」蒙面人指了指那瘦小的青衣男子,又是一长串怪笑。
原来,那青衣男子是个女孩?
怪不得「他」身形瘦弱,双手修长,嗓音尖细。但这女孩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冒充「飞鸠子」到此威胁他?
「哈哈哈,」青衣女子拂了拂她黏贴在下巴上的胡须,忍俊不住,「总算被人识破了,阁下果然不愧是有名的江洋大盗--精通此道!」
「妳假冒别人便罢,为何要假扮老夫?」蒙面人喝问。
「喂,不要胡说八道!」青衣女子扠腰反驳,「我什么时候假扮你了?
「哼,『飞鸠子』的名号岂容妳一个黄毛丫头玷污?」
「我本来就是『飞鸠子』呀,谈何玷污?」
「小姑娘,省省力气吧,我知道妳为了得到雪玲珑不择手段,竟然把老夫的名号也给抬出来了,不过也好,这样反而帮了老夫一个大忙。」
蒙面人说着,脚尖一点地,整个身子再度如鹤飞起,黑衣旋转,如同狂风来袭,厅堂里顿时飞沙走石。
殷飞龙不由得抬起手臂遮住被风沙侵袭的眼,等到风平浪静之后,他定睛一看,棺材中的曲安安已然落到那蒙面人手中,鹰爪如钩,直逼她的喉间。
「尊驾是谁?到底想要怎样?」他心头一紧,逼近一步。
「贤侄,我刚才已经说过,我跟你爹是旧识,难道你没听清楚吗?」蒙面人嘿嘿笑。
「你们个个都说自己是『飞鸠子』,叫我信谁?」
「难道你相信一个黄毛丫头的话?」
「喂喂喂,」青衣女子在一旁不服地打断他俩,「谁说『飞鸠子』就非得是个男的?江湖上谁见过他?哼,即使见过,也早就命归黄泉了!老头,我倒要说说你,一把年纪了,还四处冒充他人招摇撞骗,你还要不要脸?」
「老夫不与妳废话!」蒙面人似乎微微动气,转过头去看着殷飞龙,「贤侄,不管我是谁,如今侄媳在我的手上,那雪玲珑你得物归原主了吧?老夫前些日子碰上仇家追杀,不得已才把这宝贝明珠托给风扬镖局,请他们运到京城的宅中代为看管,谁知竟遭变故……唉,一时大意,惹了这许多麻烦。」
他指尖一收,曲安安只觉得喉间一紧,疼痛得几乎叫出声来,却碍于被点了穴道,哑口难言。
「不要--」殷飞龙万分心疼,慌忙阻止,「你不要伤害她!」
「贤侄既是如此在乎侄媳,那么就乖乖把雪玲珑拿出来吧。」
「老头!」一旁的青衣女子跺了跺脚,「你凭什么跟我抢?你以为殷寨主会乖乖听你的话?」
「侄媳现在在我的手上,」蒙面人似在轻笑,「我不相信贤侄会那么无情。」
「可你别忘了,我已经给她服了毒!」青衣女子声调扬高。
「那又怎样?」蒙面人怔了怔。
「哼,没有我的解药,她一样会死!虽然看上去她似乎落在你的手里,可实际上却是我在操纵她的命运!」她沾沾自喜地说。
「那是妳跟我贤侄两人之间的买卖,等我拿了我想要的东西,你们再慢慢谈吧。」蒙面人不受威胁。
「不,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买卖!」青衣女子不屈不挠,「你若不愿顾及我,就尽管对你那可怜的侄媳下手好了,我相信,你这大侄子是宁可他媳妇死在你手上,也不愿她死在我手上的。」
「胡说八道!」蒙面人再次恼怒。
「难道不对吗?你一爪就可以让她毙命,此种死法何其痛快!可若换了我,会待那毒药慢慢发作,慢慢折磨她,让她面肌腐烂、身体化脓…i啧啧啧,你猜如果曲大小姐非得死于非命,殷寨主会替她选择哪一种死法?傻子都知道,他会让心上人死得痛痛快快的!」她得意大笑,「所以你那种害人的方法,他不怕;而我这种害人的方法,他可是怕得很,你说,他会听我们俩谁的话呢?」
「妳……」蒙面人气急败坏,「好,臭丫头,我就先杀了妳!」
只见他鹰爪一松,脚下风尘再次扬起,直向那青衣女子扑来。
「殷寨主,霹雳五雷轰!」电般闪烁的一瞬,那青衣女子大叫。
似乎心有灵犀,殷飞龙马上醒悟过来,掏出随身的独门兵器,往蒙面人所在处一掷。
轰的一声,如雷绽开,蒙面人闷哼着,被震出了老远,躺在地上,半晌不能动弹。
这霹雳五雷轰乃火药制成,殷飞龙近日为了防敌,一直带在身边,方才曲安安遭到胁持,他一时间心慌意乱没有想到拿出来使用,不料竟会在一个「敌人」的提醒下,利用此物顺利化解险境。
拭了拭头上的汗,他将曲安安搂在怀中,胸前的喘息久久不能平静。
「咦?这『飞鸠子』溜得倒快!」过了片刻,青衣女子奇道,「刚才还趴在地上动不了,这会儿却无影无踪了,估计他受了重伤,暂时不能出来害人了吧!」
「姑娘,」他肃然道,「还请姑娘交出解药助内人康复,否则这霹雳五雷轰在下还有一枚,说不定会用在姑娘身上。」
「哎呀,姊夫,怎么你以为我真会下毒害姊姊吗?」她禁不住娇笑。
「姊夫?」他全然傻了。
「你已经称我姊姊为『内人』了,难道我不可以叫你姊夫?」
青衣女子将冠帽一扯,瀑般长发在夜风中飘扬,她轻轻褪下黏贴的假须,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脸。
「姊夫,我是施施呀!」她扮个鬼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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穴道被解开,曲安安只觉得浑身舒畅,她躺在软软的被褥里,凝望着坐在床边的男子。
两人相对无语,似有千言万语,却郁结在腹中,无从诉说。
「姊--」曲施施端着一碗浓汤旁若无人地走进来,「快把这个喝了,趁热。」
「死丫头!」曲安安这才想起应该要责罚她,于是伸手狠狠打了她一下。
「姊,为什么这样对待我?」她满脸委屈。
「妳为什么点了我的穴道,把我装在棺材里?」曲安安高声质问。
「咦?」调皮捣蛋的美女瞪大眼睛,「不是妳让我这样做的吗?」
「我让妳这样做的?」她气得一跃而起,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什么时候对旒说过这种话?」
「就是那天,妳从春香院回来的那天呀!」她故作无辜,「妳痛哭流涕,说姊夫不肯原谅妳,吃了『东西』不认赖,硬把妳赶走!妳说妳不相信他是这么绝情的人,所以要使一条妙计来试探他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