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块拿六千、两万块就一万二……杨烽脑子里的算盘咱啦咱啦的计算著,「好,就照你所说的,四六分帐。」他乾脆的答应。「对了,那你打算卖些什么?」
杨凯脸上难掩欣悦,事业总算有个雏形了,「还没决定,不如这个礼拜天找我同学到家里来,大家一起商量吧。」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迫於眼前的需要,王爱爱不得不开始注意租屋广告。
打从九天前搬离丽晶饭店後,她就带著所剩的三万多块转投宿另一家饭店,但一晚三千两百元的消费,对现在的她来说,是笔沉重的负担。
她打开皮包,将里面所有的钱全倒在床上,然後一张一张、一枚一枚仔细的清点著,「一千……两千……两千四百……七千九百二十三元。」
她紧紧的抓著手上的钱,颓丧的躺在床上。
天哪!只剩下这些钱了,怎么办?
她真的不知该何去何从,在茫茫的人海中,她觉得自己像一艘失去了方向的小舟,漂来漂去,没有目的。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失去了一切支援,从前的朋友知道了她目前的情况後,纷纷拿她当洪水猛兽,生怕她向他们借钱,也因为这样,才让她更认清了他们的真面目。
电话响起,惊得她一颗心卜通卜通跳个不停,「有什么事情吗?」她明知故问。
「小姐,请问你还要续租吗?」饭店柜台人员例行公事的问。
「嗯……不、不用了。」
「好的,那么十二点的时候麻烦你将钥匙交还柜台。」
「我知道了。」
什么叫落魄,她总算深刻体会到了。
她提著两只皮箱,毫无目标的走在茫茫人海中,东西南北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有路她就定,走累了就停下来歇息。
天地之大,但哪儿才是她的容身之所呢?
王爱爱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仰天傻傻地看著飘来散去的每一朵云,觉得自己跟他们很像,在偌大的天地之中找不到一个属於自己的地方。
说来可笑,长这么大这是头一回心无旁骛、认真的思考和自己切身有关的事情。
现在,她有著一种下可言喻的寂寞。
但是,要如何回头呢?
肚子咕噜的响著,提醒她该用餐了。
心情虽然很烦,可还是得先喂饱肚子。
她吃力的提著行李,就近找了问像样的餐厅。
「小姐,一个人吗?」服务生上前来招呼她。
「不是一个人难道我後面还有鬼吗?」她没好气的回答。
服务生虽满腹的怒气,也得委屈的陪笑脸,「对不起!请你跟我来。」
服务生将她安置在一处墙边的桌位。
翻著递送上来的菜单,她心里开始犹豫,这儿的牛排每客都将近一千五左右,换成以前,这对她而言不过是几毛钱,但现在,却足以影响生计。
「一客腓力牛排。」她狠下心点餐。
其实两千多块和几百块又有什么不同?反正都无法帮助她度过难关,倒不如用来吃最後丰富的一餐,至於……唉!不管了,一切都等填补肚子再解决吧!
王爱爱抬起头时,看见前面走来一个挺面熟的女人:心里随即如枯木逢雨露般的高兴。
「咦,爱爱。」对方也认出她来。「真巧,你也来这儿用餐吗?」她不请自坐。
「是啊!」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她企图再做挣扎,「丽莎,你最近好吗?」谈正事之前要先说些好听的场面话。
「还好啦!马马虎虎。你也知道的嘛!在台湾很乏味的,除了跳舞、逛街,好像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都快闷死我了。」她嗲著声音抱怨,不过,脸上却找不到埋怨的神情。「对了,下个月我想去夏威夷,你去不去?」
王爱爱面有难色,「我家里有些事情,恐怕不能跟你去了。」她的声音显得不自然。
「不要紧,其实……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丽莎的口气听起来有些遗憾。
过了一阵子担心不安的生活,使得王爱爱培养出了高度的敏锐感。
她试著从友人口中得到点讯息。「是谁告诉你我的事的?」
「是菲菲姊。」丽莎毫不隐瞒的说。「爱爱,你别怪我多事,何必使性子跟自己过不去呢?菲菲姊说你两句你就不高兴的离家出走,外面哪儿比得上家里好。听我的劝,回去认个错,你还是王家的二小姐。」她像说客似的说著。
丽莎所说的话,和事实有很大的出入。
「别说这些了。」王爱爱啜了一口果汁。「介不介意让我借住你家几天?」她挤出这句话来。
丽莎愣了一愣,「不行。」
她的断然拒绝让王爱爱觉得好糗。
「爱爱,你别误会,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我答应菲菲姊不收留你的。大家都是朋友,我们不会害你的,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丽莎急忙解释。
由她的话中,王爱爱觉得不大对劲,「我们?知道这件事的还有谁?」
「Diana、Fanny、Paula、Andy、Tony……所有的人都知道啊!」她逐一念出平时疯 在一块的朋友。
「我姊姊真的去找过所有的人?」
「是啊!她很关心你耶!怕你有什么意外,所以要我们劝你回家。」
闻言,王爱爱气得全身发抖、七窍生烟,这分明是布下天罗地网,断绝她所有的後路。
看著服务生送来的牛排,即使是最上等的牛肉,她也毫无胃口了。
「你不舒服吗?爱爱。」丽莎见她脸色愈来愈苍白,於是问道。
不!不能就这样轻易服输,想到这儿,王爱爱强自振作,「丽莎,你可不可以借我钱?」她鼓起了生平最大的勇气问。
「借钱?!」丽莎的眼里尽是怀疑。王二小姐竟然会缺钱,这太不可思议了。「我……我爹地向来不给我现金的,你……你需要多少?」她推托著。「我这个月的花费很凶的。」
一旦牵涉到钱,人就变得现实。「算了,我跟你说笑的。」她立刻改变态度,不愿连自尊都失去。人情冷暖,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靠山山会崩、靠海海会枯、靠人人会倒,唯有靠自己才是最实在的。王爱爱有了更深一层的体认。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在愈艰苦的环境之下,愈是能激发出一种无可比拟的强烈求生意志,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潜能吧!
王爱爱游走在各大公园里,像一只被遗弃的名种波斯猫,身上虽然穿著昂贵的名牌服饰,但皮包里面却只有几张大钞,和一些以前她随意乱丢的沉重铜板。
十一月的风有些刺骨,冷飕飕的穿梭在毛衣缝里,和肌肤接触著。
遍地的落叶在脚下轻轻扬起,更显萧条与寂寞。
坐在公园铁椅上的她,正遭受这一生前所未有的打击,然而骨子里遗传父亲坚强个性的她,仍撑住双肩,让自己挺著不倒。
她决定咬紧牙根,迎接风雨!
只是,究竟该怎么踏出第一步呢?这是她目前的难题。
休息够了,她提起皮箱又开始漫无目的的走。
在台北,租房子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想租一间又好又便宜的房子,可就难喽!
「老板,麻烦你给我一杯热豆浆和一份蛋饼。」王爱爱为了节省钱,开始吃平民化的早点。
她找了个靠墙边的位子坐下,然後从皮包里取出一支红笔来,拿起早餐店桌上的报纸,开始她的寻屋记。
「小姐,你是不是叫豆浆和蛋饼?」一个夥计端著托盘走来,很客气的询问。
「是的。」
夥计确认无误後,将托盘上的食物放在桌上。
她迳自看著租屋广告,随口说:「谢谢。」
报纸上的每则广告都足以让她破产,她哪里租得起呢?
她垂头丧气,手撑住额头发著呆,却猛然瞧见身旁有个庞然大物伫足下动。
她抬起头来一看,原来是方才送东西过来的夥计,「你还有事吗?」她不喜欢被陌生人死盯著,虽然她知道自己很美。
「没事。」他冲著她傻笑。「你……你在找房子吗?」他手指著桌上摊著的报纸问。
这人真是诡异,该不会是变态吧?
王爱爱盯著他,有些迟疑的点头,生怕惹上杀身之祸。
只见对方露出欣喜的表情,突然往她身旁一坐,吓得她霎时所有的神经全绷紧,悄悄的挪动身体,怕他对自己下利。
「真巧!我有个朋友也正要出租房子。」他介绍著。
看他傻里傻气的模样应该不像是坏人,可是,坏人也不会把坏宇写在脸上。她的内心交战著。
「是吗?」她决定同他虚与委蛇。「你的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果然,露出狐狸尾巴了吧!想骗她,门都没有。
「喔……」她一边虚应著他,一边想计谋脱身。「那他要租的房子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