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灰姑娘的白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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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后,她放弃的垂下头。

  「是他自己走过来的,我真的没打算跟他聊天。」她替自己说话,而事实也是如此。以前由希只是牵了她的手,他就骂她不是好女孩,现在他八成以为她是不知检点的女人。

  听了她的话,金将毅仅是浓眉一挑。「安琪小姐,妳没必要跟我说这些,我只是觉得妳似乎对他的骚扰觉得困扰,所以才帮妳打发他,没别的意思,毕竟我可不想失去妳这么一位优秀的贴身管家。」

  他的话里夹棒带刺的,令她脸色一白,同时也记起了自己现在的身分是来自日本的安琪,而非台湾的阮玉蛮。

  「是……是,很抱歉。」不知该说什么,她慌张的拿起叉子吃色拉,藉以掩饰一时疏忽的窘迫。

  金将毅则是对她的反应咬牙切齿。他早该知道她有多么迟顿了,连如此明显的讽刺都听不出来。好吧!既然她想当安琪,那他就奉陪着玩下去。

  要到两张签名的水泽步极为兴奋的回到沙发旁,但她感受到的却是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当小玉可怜兮兮的抬头瞅了她一眼时,她的心便开始往下沉。

  而金先生瞪着她的眼神极为不悦冰冷,瞬间冰冻住她的兴奋与四肢,惊得她一动也不敢动。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只不过去跟史匹柏聊了一下天而已……

  金将毅起身,冷怒的注视她。「记住妳的责任与本份,需要我再提醒妳吗?」

  水泽步不断的摇头,非常后悔,直到金将毅冷哼一声离开后,她才颓然跌坐到沙发里,有气无力的将笔记本与钢笔递还给阮玉蛮。

  「喏,签名。」跟在金先生身边这么久,这是他头一次用那么严厉的语气跟她说话,令她受到打击,不过与这比起来,自己的能力受到质疑更是令她生不如死,她难过得眼前浮起薄雾。

  见好友低头拭泪,阮玉蛮既心虚又歉疚,在她看来,金将毅是把对她的不悦迁怒到好友身上,而她代她承受了他的怒火。

  「对不起小步,都是我害了妳。」她内疚的说道。认识小步这么久,头一次见到一向乐观开朗的她哭泣,而这全是她害的。

  水泽步只是摇头,没说话,伯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狂掉。

  阮玉蛮深吸口气,站起身来绕到好友身边扶起她。

  「我们走吧,别再待在这里了。」两个女生互挽着手,脚步沉重的离开俱乐部。

  这里本来就不是她们这种平民老百姓该来的地方,先是那个不懂拒绝的中年男人,后又是惹小步哭泣的可恶金将毅。她受够了!这种充满歧视的地方,她再也不要来了。

  第四章

  班导师办公室里一片静默。

  金将毅、金由希与班上两名男同学站在一起,身上的衣服因激烈拉扯而凌乱不堪,扣子早在拉扯中不见踪影,其中一名男同学的袖子更被扯掉,松垮垮的挂在手臂上。

  站在一旁的阮玉蛮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边辫子上的发束在方才的混乱中给扯飞,如瀑长发披散在肩膀上,厚厚镜片下的一双眼睛红肿得像两颗核桃。

  此时班导师脸色铁青的站在他们面前,阮玉蛮完全没想到会连累到金家兄弟。要是她能勇敢的回头郑重的叫后座的男同学别再踢她的椅子让她好好上课,而不光只是用哭这种沉默的消极抗议法的话,金由希不会见她哭了便义气勃发的去找她身后的男同学理论,后来两人演变成大打出手。弟弟被打,金将毅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加入战局的结果是又让男同学的哥儿们也一起打成一团。

  结果,他们五个人现在全给叫进了办公室。

  班导师了解事情发生经过后气疯了,二话不说一手捏住踢她椅子的男同学的脸颊,一手呼了他一个巴掌。

  阮玉蛮见状倒抽口冷气,脑筋一片空白,眼睁睁的看导师毫不留情的对另一位男同学施以同样的惩罚,她脸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净,一股无法言喻的紧张紧绷感在体内逐渐增压。

  当导师捏住金将毅的脸时,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不假思索的便跑过去挡在他身前。

  在场的人全没料想到一向胆小的她会突然有这种举动,导师举起的手煞不住车,用力的朝她的脸颊挥下。

  她顿时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隐约看见眼镜飞离了她的脸,她倒向地,额际不晓得撞到什么,一阵剧痛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两天后她在医院醒来,额头上贴着一块厚厚的纱布。

  妈妈说她被老师误打时,跌倒头撞到了角落的盆栽,缝了十一针。

  她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确定没其它后遗症后,医生才让她出院。而这一个礼拜里,由希很勤劳的每天都来看她,连欺负她的男同学都被他父母押着来向她道歉,班上一些同学也来探望过,唯独金将毅始终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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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将毅站在阮玉蛮的床边,看她呼吸均匀,沉沉的熟睡着,水泽步则是惶恐不安的站在他身后,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金先生您别担心,医生说小玉只是受了点风寒,吃了药睡一觉后就会好。」她小声的报告道,怕吵到了床上的病人。

  金将毅没说什么,阮玉蛮右额发际边的一道浅色疤痕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微微弯身,轻轻拨开覆在疤痕上的发丝,想到这道疤痕是如何留在她额上的,胸口便纠结了起来,痛楚随着回忆而鲜明。

  至今他仍清楚记得当年她倒在地上,鲜血自她额上的伤口汩汩流出的画面,当时他还以为她会死。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那一个礼拜是怎么渡过的了。早上去上学,放学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连去探望她都没有勇气,只能每天听由希说在医院里的她如何如何。

  那是他头一次尝到无助的感觉,那挫败感浓重得几乎将他吞没。

  现在这种感觉又悄悄的袭了上来,他决定不让它继续扩大下去。

  转身对水泽步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阮玉蛮的房间。

  坐在简单沙发椅里,金将毅环顾这间小公寓不到四坪大的客厅--放了一台十四吋的旧电视、一张长沙发、一个衣柜、一个书柜,虽然收拾得很干净,但还是充满了窄小拥挤感。

  水泽步端了杯水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双手紧张的在牛仔裤上擦拭水痕。

  「她拒绝当我的贴身管家这件事,妳知情吗?」他问,示意她坐下来。

  听他语气平和,水泽步放心了一些,但仍是不敢怠慢的点点头。

  「昨晚从俱乐部回来后她就直接去饭店找乔治先生商量,乔治先生也觉得这样很好,便接受了她的要求。」她老实回答。

  金将毅知道她们先离开了,只是不知道她离开后又回饭店去找乔治,在这件事上她的手脚倒是非常快,一点时间也不浪费。

  「为了在俱乐部里发生的事?因为我骂了妳?」她应该不会是为了他帮她赶跑柯宾先生而怀恨在心才是,唯一的可能便是他离去前对水泽步的斥责。

  他知道阮玉蛮很重视水泽步这个朋友,只是没料到她会因此拒绝再当他的贴身管家。

  水泽步点点头,沮丧的垂下头。「对不起,金先生。」没什么好辩解的,要是她那时忍住眼泪,小玉就不会在寒夜里受了凉,也不会辞掉金先生贴身管家的职务。

  他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打量这间小公寓,浓眉微拢的思考着。

  半晌后,他淡淡的下了命令。「水泽,把这间小公寓给退掉,然后妳搬到菅野秘书那里去住。」

  就算水泽步对这道命令觉得意外,也不敢质疑他。

  「是。」她恭敬的回道。「那我该怎么跟小玉说呢?」她知道纽约分部的菅野秘书也住在纽约,可是她要怎么说服小玉搬家?菅野秘书住的房子颇为豪华,小玉一定不会愿意的。

  「这我会吩咐菅野秘书处理,妳只要把她跟她的行李丢在路边就行了。」金将毅性感的唇边勾起一抹深沉的笑意。

  她瞪大眼睛。「她不跟我一起去吗?」难道说她不必再守在小玉身边了?但这不是她到纽约来的主因吗?她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不用,她如果问起,妳就说妳朋友,也就是菅野秘书只答应让妳一个人住进去。记住,无论如何妳都不能心软,否则会坏了我的计划,明白了吗?」

  「……是。那我们什么时候搬?」她有些不安。要她硬起心肠抛下小玉,这困难度实在是高了点。

  他朝那扇紧闭的门板望去。「等她病好一些,就两天后。」那时她的体力大概还未恢复,应该没什么体力拒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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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九点,阮玉蛮坐在车来车往的路边,畏寒的拉拉身上的大衣,就算紧贴在身侧的行李箱替她挡去了绝大多数的寒风,感冒初愈的她还是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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