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要来了吗?
不……她摇摇头。叫约翰的人很多,在美国随便一条马路上大叫约翰,会有一半以上的男性回头问你什么事?所以一定是她多想了,说不定来的约翰·金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或是脑满肠肥的生意人,总之,不可能会是他的。
但……阮玉蛮紧张的咬着下唇,如果真是他怎么办?已经七年没见了,他还会记得她吗?呀……光是想就足以令她紧张得胃抽痛了,只有他能让她产生如此大的反应。
她深吸口气,抬起头,发现好友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以为她在担心,她对她硬挤出轻松的笑容。
水泽步略微皱眉,望向饭店前缓行坡,见一部劳斯来斯朝他们缓缓驶来。
当车辆在大门前停下,乔治先生立刻趋上前打开后座车门。
下车的是一位年轻高大,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气息的黑发男子,深邃的五官及爽朗的笑容在在透露出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哈特曼与乔治握手寒喧,两人愉快的交谈一会儿后,他放开他的手,笑容满面的走过阮玉蛮身边,为紧接他车后到达的好友打开车门。
「你的莲花跑车怎么可能跑输我的劳斯来斯呢?你放水得太过头了吧,约翰?」哈特曼爽朗的大笑,友好的搂住下车褐发男子的肩膀。
两个同样年轻,抢眼的男人站在一起,其魅力自是锐不可挡,从在场女服务员个个看得目不转睛便可窥知。
只有阮玉蛮不敢回头,当听到那在梦中回荡过无数次的声音时,她更是浑身僵直,一动也不能动。
怎么可能……真的是他?!
金将毅拍拍好友的背,「你这家伙没什么方向感,我自然得跟在你身后免得你迷路了。」偕着好友走过阮玉蛮面前,他只是淡淡看她一眼,礼貌的点头致意后便别开目光往饭店大门走去。
乔治见状与服务生们全跟在他们身后,留下阮玉蛮站在原地。
她抚着胸口,觉得既喜悦,却也满溢着痛楚。
有好一会儿,她希望他会突然记起她,就算忘了她的名字,说她有点眼熟也好,可是她的期盼还是落空了。
他真的忘记她了……
不,这也是应该的,毕竟都已经过了七年,而且她早就戴上隐形眼镜,还化了妆,变得比当年更成熟了,难怪他不认得她。
而且他也不一样了,比她记忆中的更高大,五官更鲜明立体,感觉也比以前开朗多了。她还记得以前自己为了让他多笑,硬背了好几个冷笑话……
「小玉,妳干么?快过来呀!」水泽步站在饭店门口喊她。
阮玉蛮从回忆的泥沼里拔出思绪,小跑步奔向好友,「喔!」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我们可以各自要求一位贴身管家吗?」哈特曼边松开颈上的领带边问道。
见金将毅站在拉开的落地窗帘前望着外头,阮玉蛮忍不住又偷觎着他。她总是轻易便迷醉在阳光洒落在他身体四周的美感里,柔和的光线将他棕色的头发染上一圈蜜糖般的金黄,她渴望自己的手指能在他的发间优游移动。
「是的。」乔治恭敬的回答。「在下与本饭店另一位优秀的贴身管家将视为阁下服务为荣幸。」他弯了个九十度的躬。
哈特曼微笑的摇摇头。「不用另一位了,就你们三个里选两个出来就行了。」
听到他的话,阮玉蛮将飘忽的焦点重新落到他身上,而乔治则因他的话而微微愣住,不过很快便恢复。
「男爵大--」
「叫我哈特曼就行了,别叫那令人发噱的头衔了。」哈特曼打断他的话,并幽自己一默。英国的男爵满街都是,连猫都有叫男爵的,听在他这真正的男爵耳里既讽刺又刺耳,所以宁愿别人叫他的名字,就是不要叫他男爵。
犹豫一会儿后,乔治重新开口,「哈特曼先生,这两位服务员仍只在实习阶段,恐怕还无法胜任贴身管家的工作,为了提供更加舒适优质的服务,请准许在下与另一位贴身管--」
「没什么胜不胜任的。」哈特曼摆摆手。「又不是要她们去打仗,只是有需要的时候得麻烦她们可爱的小手一下而已。」说完他对水泽步笑了笑,注意到她看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毫不掩藏的带着不以为然,他有些意外,想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东方小妞?一方面又觉有趣。
与这高挑的小妞比起来,她身边那位娇小的东方小可爱就显得温顺多了,圆滚滚的大眼睛带着茫然,怯怯的目光始终在好友身上打转。
乔治有些急了,「哈特曼先生--」想让她们当他们的贴身管家,这可不妙,只要她们两个有点小差错,就可能让曼哈顿大饭店的优良服务品质蒙上灰。
哈特曼不理他的叫唤站起身来,左手扠腰,右手的食指与姆指则是搓着下巴,墨绿色的眼珠子在阮玉蛮与水泽步身上绕来绕去,一副下不了决定的苦恼模样。
「选哪个好呢?」他喃喃的念,故意漠视水泽步朝他射出的杀人目光,
见无法改变他的心意,乔治转而求助朝他们走来的金将毅。「金先生!」他看起来就是一副要求完美品质的性格,一定不会盲目附和哈特曼先生的。
未料--
金将毅在哈特曼仍然犹豫不决时,倏地伸出长手,一把将呆愕的阮玉蛮给拉到身边。
「我选她。」
简洁扼要的三个字回荡在众人耳里,阮玉蛮更是惊吓的屏住呼吸。
哈特曼惊讶的看看好整以暇的金将毅,再瞧瞧一张粉脸红烫到耳根子后的阮玉蛮,总算有些了解了。
他坏坏一笑。「那我只好选她了。」他伸手抓向水泽步,没想到她比他更快的往后退了一步,他手扑了个空,看着她不驯的脸庞,对她更感兴趣了。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房去了。」金将毅有意的看了水泽步一眼,接着对阮玉蛮说:「走吧。」
「呀?」她还没回过神。走?去哪?
他好笑的说:「去我的房间呀,难道你们只准备了哈特曼的房间?还是想让我们两个大男人睡在一张床上?」
「我不反对,」哈特曼耸耸肩,大方的说。
「我反对,要是让你养在伦敦那一打情妇知道你对我有好感,她们会伤心的。」
「也对,我也不想让你的艾莉丝伤心。就当做是我们俩的秘密,嘘!」
金将毅对好友的不正经摇摇头,转望向阮玉蛮,此刻她脸上的火红已褪去。「应该有我的房间吧?」
「呀?是,有的,请跟我来。」脑袋清醒后,她立刻恢复专业,走在前方领他步出房间。
他的艾莉丝……笨蛋阮玉蛮,妳到底在想什么?奢望他会爱上妳吗?像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女朋友呢?说不定在没有消息的这七年里,他早就结婚,儿女成群了,妳到底还在奢望什么?妳的春秋大梦醒醒吧!
她拿出卡片锁将房门打开,走进房间打开所有的灯,然后立在一旁,目光注视着光洁的地板。
「先为您介绍一下贵宾室的设施,这间套房里有一间卧室,客厅及视厅室,卫浴设施在卧室旁--」
「不必介绍了。麻烦妳帮我放热水,我想先洗个澡。」他的语气有礼但带着距离,走到窗边拉开阖上的窗帘,让阳光照射进来。
他冷淡的语气让阮玉蛮心头无预警的一刺,嘴上应了声后,挺直背脊转身朝浴室走去,没注意到一抹深情的目光在她转身后注视着她的背影流连不去。
坐在浴缸前,无意识的拨弄浴池里的水,失落的她又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即将升上国中的那年夏天……
第二章
阮家八坪大的简陋客厅里坐满了人,站在大门的位置看,长条矮几右边的长藤椅上挤着阮家一家五口,阮家两个肥壮的男孩正在互相拍打着,他们的右边坐着父母亲,左边挤着十二岁的阮玉蛮。
阮家的对面坐的是住在隔壁的童老先生及他的老牵手,被两位老人家护在中间的是刚从日本回来的金将毅及金由希。
屋外站了几个穿着黑西装的黑衣男子,他们是跟着金家兄弟从日本来的。
阮玉蛮坐在自家陈旧的藤制长椅上,小小的身子已经被挤到扶手旁了,身旁的两个弟弟仍自顾自的玩着,肥硕的小身子不时朝她挤压过来,她悄悄的推了回去,不片刻弟弟们又撞了过来。
她抬起颤动畏怯的睫毛谨慎小心的朝对面望去一眼,旋即又垂覆下来,遮住窘迫的眼眸,小小身体内那颗小小的心脏急速跳动着。
他们干么一直看着她呀?莫非她脸上还残留着水彩的颜料?可是雅儿明明说她的脸已经洗得很干净了呀……想着,她伸出手用力的搓着自己的脸。
突然,藤椅另一端爆出一声怒喝,吓得她整个人在椅子上轻跳了一下,惊得望着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