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厅的辨识机前,她试图将袋子放到左手,好让右手伸进皮包里拿出卡片,但果然还是太勉强了,一个不小心,放在袋子最上头三颗黄橙橙的柳丁掉了出来,在地上滚来滚去。
她连忙转身要去捡,发现已经被一个旅行者打扮的高大男子给顺手捡了起来,面带微笑的帮她放进袋子里。
「谢谢。」她不好意思的道谢。
金发碧眼的男子很年轻,对她大方的伸出手。「妳好,我是葛鲍伯。」
阮玉蛮伸手与他轻轻一握。「妳好,我是安琪。」大概是他脸上的笑容从未断过,她对他有份莫名的好感,且瞧他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大概刚从外地回来。
「我住七楼,妳呢?」
「我住八楼。」她老实的回答。
他二话不说的将她怀里的袋子接过。「初次见面,给我个机会为淑女邻居效劳一次吧,请。」
他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否则就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两人一起进电梯,鲍伯不按七楼,只按了八楼。
看出她的困惑,他解释道:「我帮妳拿到家门口,然后再走楼梯回家。妳放心,我不是坏人,只是不常回纽约,所以妳才会没见过我。」
她摇摇头,拘谨的笑了笑。「其实我也是刚搬进来不久。」
他一脸恍然。「难怪,我记得八楼住的是位先生,妳刚说住八楼时,我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妳是他的太太?」
「不是。」她连忙否认。「我只是暂时住在这里,等找到房子后,我就会搬出去。」虽然这么说,但这阵子金将毅以晚上治安不好为由不准她出门找房子,所以在这方面,她可说是一无所获。
「那妳那个朋友真是不错,愿意帮助妳。」
出电梯后,两人投契闲聊着,聊到了他的工作。
「原来你是摄影师呀!所以才会不常住在这里。」摄影师常常得四处旅行以猎取镜头,她觉得很有趣。
「嗯。不过这次我跟杂志社争取到一个礼拜的休假,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葛鲍伯夸张的松了口大气。算算,他离家少说也有三个月了,呀……真怀念他那张King size的大床呀!
屋里的电话声突然响起,阮玉蛮想可能是金将毅打电话回来,飞快的将卡片插进门,打开门后,转身接过他手里的袋子。
「谢谢……抱歉,没办法请你进来坐。」金将毅交代过不能让任何人进屋的,所以她不敢自作主张。
电话铃声响了几声后停了,不到几秒又响了起来。
葛鲍伯体贴的道:「没关系,我现在只想睡它个二十四小时。妳快去接电话,我先走了。」
他走后,阮玉蛮立刻关上门,跑到电话旁将话筒接起,气喘吁吁的喂了一声,将怀里的袋子放到柜子上。
「是我。」果然是金将毅。「刚回来?」
彷佛他在看着般,她紧张的抓抓头发。「嗯,离开饭店后我又去了趟超级市场买些东西。」她习惯性的向他报告行踪。
「冰箱里的东西没有了吗?」
她可以听到他翻动纸张的声音,对他百忙之中还记得打电话给自己,感到一丝窝心。
「有些没有了。我去买了些培根和吐司,还有一包米。」她记得他喜欢吃米饭,所以在超市见到米时便毫不考虑的买下了,也就是因为多了包米,所以袋子才会那么重。
「嗯。」金将毅低哼一声,半晌后又问:「妳那边没什么事吧?」
「没事,你有留手机号码给我,有事的话我会打电话找你的。」又听见翻动纸张的声音,她迟疑的说:「你要是忙的话,我们就别再说了。」说完她咬咬下唇,虽然她很想再听听他的声音,毕竟一个人待在这么大的空间里实在是有点孤单。
「我不忙。」他同样贪恋她轻柔的嗓音。「如果妳觉得无聊的话,可以找水泽小姐去陪妳。」他细心的交代。
「我不觉得无聊。」她只希望他早点回来,但却胆小的说不出口。「呃……工作顺利吗?」不想挂上电话,她试着找话题,这对一向话不多的她来说,实在有些困难。
「顺利,我可能会提早回去。」他一天睡不到四小时,就是为了能提早回纽约,以前他到底怎么过的?为什么现在一天没见到她就浑身不对劲?彷佛心头缺了一块般的怅然若失。
「真的吗?」她本能的将内心的喜悦反射在语气上,惊觉自己失态了,又羞窘的收敛音量。「我的意思是很高兴你的工作那么顺利。」
他的唇边浮起一抹温柔的笑。「嗯。」瞧见不远处的弟弟正频频好奇的望向他,他知道自己该结束这通电话了,「那就这样了,我再打电话给妳。记得晚上别出去,门窗要关好,乖乖待在家里。」虽然这些话太过污辱辛勤值班的警卫们,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叮咛。
「嗯,我知道了,早点回来,晚安。」阮玉蛮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妻子般。
「嗯,晚安。」他挂掉手机,嘴边的笑意久久不散,直到弟弟踱了过来。
跟金将毅与阮玉蛮一样,经过了七年岁月的洗礼,金由希已经由当年那位爱玩、爱闹的俊秀少年转变成一个玉树临风、开朗阳光的男人了。
白皙斯文又身材高眺的他「不务正业」的当过日本时尚杂志的模特儿,还跟几个设计师朋友在原宿开了一间服饰店,做得有声有色,现在正准备在东京开第二家分店。
不过金铁雄,也就是他们的父亲对他的事业极度不以为然,对他艇法向兄长看齐分担三番组的版图事业感到愤怒与失望,还曾气得扬言要找人挑掉他的服饰店,只是至今仍末付诸行动。
金由希穿着一件白色丝质衬衫与黑长裤,敞开了衬衫上的两颗扣子,隐约露出结实精瘦的胸膛,看起来性感却又无害,只有亲近他的人才会了解他是个道道地地的危险份子。
他在大哥的办公桌前站定,研究着他的表情。方才他讲电话时的柔情被他尽收眼底,究竟是哪个女人能让一向严肃的大哥流露出那样的神情?他只知道在以前只有一个叫阮玉蛮的女孩办得到。
「难怪艾莉丝最近老是打电话跟我哭诉,说自从你到美国后就忘了她,不理她了,原来是有了情人了呀。」他的尾音拖得长长的,一脸暧昧。
「你怎么会突然到加拿大来了?」金将毅像没听到他说的话般,边问边收拾着桌上待会儿要开会的文件。
金由希见套不出话来,只得无奈的大叹一声。
「还不是老爸,硬要我参与这次温哥华新市镇的开发案,否则就要派人把我朋友的服饰店给砸了。」他忿忿不平的说着。「砸我的店不要紧,反正我自己负责,但他偏偏阴险的威胁要砸我朋友的店,唉!人家也是辛苦好久才有今天这一番局面的,我实在无法眼睁睁看他们因为我而无辜受连累,所以只好来了。不过没想到会遇到大哥你,真巧呀!」抱怨到最后,他又呵呵的笑了起来。他的个性就是这样,生气不过三秒钟,所以日子过得很快活。
金将毅就不一样了,有这样的弟弟只是让他的劳碌命更雪上加霜。
绕过办公桌,他不苟言笑的站在嘻皮笑脸的弟弟面前。
「既然你来了,那接下来的会议便由你主持。」他将手中那一迭资料一古脑儿的放到他怀里后,头也不回的朝办公室门口走去。「记得记下会议重点,明天一早来向我报告。」
金由希先是愣了一愣,紧接着发出一声惨叫,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大哥身边。
「哥,你不能这样对待我呀!你明知道我只要在会议室待超过三分钟就会想睡觉的,我被主管们看不起事小,如果影响了整件开发案的运作那可就真的是罪无可赦了,你还是--」见大哥一站定,他的声音立刻戛然而止,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没想到--
金将毅拍拍弟弟的肩膀。「我相信你。」丢下这四个字后他走出办公室,顺手带上门,将满脸错愕的金由希关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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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将毅轻手轻脚的打开大门,进入后又悄声关上。
现在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整间屋子静悄悄的,客厅的大灯却亮着。他走过去,发现坐靠在沙发里熟睡的阮玉蛮,披散的长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
放下公文包,他蹲在她面前,轻柔的拨开她脸上的头发,默默的注视这个他爱了许久,也令他尝尽苦头的女人。
执起她的手,他细数她每一根纤细的手指,亿起初见她那一年,十一岁的暑假。
那时他们初到台湾,弟弟留在客厅看卡通,自己则走进外公、外婆为他们准备的房间。
一踏入房里,他便看到敞开的窗户对面,就着窗口光线看故事书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