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换个角度会更好 朱拾夜
刚过了二○○五年的春节,与家人,舅舅家等一竿子人,三辆行囊与食物满满的车征服似的开向南回,往早早便规划好的花东之旅浩荡出发。
其实说穿了,旅行也就是这么回事,咱们同样一批人,这几年的春节增增减减、吃吃喝喝、玩玩闹闹,拾夜从不缺席。只是每年玩的地点不同,而快乐就是那么一回事,没啥值得大书特书。
但今年发生了一件意料外的小插曲(或可说是大插曲),为这趟旅程凭添了精采度。
大家觉得欢欢喜喜的开车出游,最怕遇见的是什么呢?
半路闹肚子疼?不是,现在满路都是加油站,全贴心的附设有洗手间,若不,咱们的目的地--花东地区,充满了原始美的旅游胜地,要找个舒适的方便之处易如反掌,要是想拉肚子,一点也不用怕。
住?这也不成问题,花东现在为长短期旅行的旅行者所规划的服务大概是全台湾最完善的了,几乎随手一指便可瞧见大把大把的饭店与民宿向你招手,若不想花钱,也有许多露营区,只要自备帐篷睡袋及花少少的银子,便可以抱着枕头裹着棉被温温暖暖的呼呼大睡。
这会儿,表哥有了答案,这是他在我们抱着自原车卸下的行李拥挤的坐在他的车后座时,心有戚酿焉的答案--
车子抛锚。
我们的车在从花莲到台东的公路上,这么巧的就抛锚了,毫无预警的罢工了,连发动引擎的声音都像八十岁的老人在吃力的咳嗽般无力,停在路边像具造型美丽的白色废铁,修不好也抛不下,大家只好在寒流来袭的飒飒冷风中下了车,在霪霪细雨中努力找出问题所在,集思广益兼猛打手机寻求救援。
几乎与掀开发烫的引擎盖同时,一辆拖车停在对面车道,一名古怪的(想不出其它形容词了)男人走了过来,对我们的车子东瞧瞧西看看,接着便直指是皮带断掉了,说可以帮忙,不过修理大概要花两、三天,因为要拆引擎,调皮带,过年期间大家都休息了,不好找人修理云云。
两、三天?那我们计划已久的愉快假期岂不是泡汤了?剩下的两辆车不可能再挤下三大一小及一拖拉库的行李。
那人可怕的声音还未从我的耳中散去,倏地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一个来了,像背台词似的又重复了那些话,彷佛在这荒郊野外,原厂的修理站全都关门过年的当口,我们只有将可怜的TOYOTA交给他们这唯一路途可走。
不过,他们当然不会是我们的唯一选择,我满怀戒意,防贼般的盯着他们看,觉得自己看穿了他们不整衣衫下的邪恶意图。
在车子抛锚,站在寒流中流鼻水的我们是当不起,也不愿做被任人剥削的凯子。
就在这时,好消息传来了,大哥的中信卡发挥了令我刮目相看的强大能耐,可敬的、神圣的、免费的道路救援服务全年无休,二十四小时待命,过年期间同样令人感激涕零的奔波着,而且挂上手机才两分钟(不盖你,真的才两分钟!),鲜黄色的拖吊车划开细雨抵达了,两、三下便将车给拖到最近的修理厂,整个过程不到十五分钟。
虽然在修车厂证实了的确是皮带断裂导致抛锚,但若调得到相符合的新皮带,不用两、三天,不用回高雄后再坐火车到花莲牵车,不用担误既定的行程,车子便可再将我们塞进它宽大温暖的肚子里,继续未竟的旅程。
结果隔天下午,大哥与大嫂便将车子驶回了我们下榻的牧野农场,虽然不是很担心,但我仍是松了口大气。
事后,哥哥说是那个古怪男人帮我们修好车的,因为修车厂的师傅喝醉了酒,睡得不省人事,幸好古怪男人跟去那里,否则不会如此顺利便修好车。
我头一次有看走眼的感觉。没想到不像好人的人是个好人,哎!真对不起了,那位大哥。
抛锚事件并没有为这次的旅行蒙上任何阴影,反而使我又学习到了两件事。
第一是又再次了解人不可貌相这句话。虽然适度的警戒是必须,但若发现了自己的错误,也必须感到惭愧吧!
第二则是见识到了信用卡除了可以用来刷卡,任循环利息吸血外,还可以让人绝处逢生。(不过这得有车族才体会得到。)
再换个角度去思考,或许公路上的耽搁在无形中为我们免去了一场可能发生的意外事故。
许多事往往都是如此。你会问,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是我?在不平之后,我们也许该试着去思考,这事的发生是为了改变什么?它的发生一定存在着道理。
看过一部电影叫「灵异象限」,剧情是在说: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身为牧师,神却夺走了心爱妻子的性命?为什么小儿子要辛苦的与气喘搏斗?为什么家里总是摆满了小女儿不肯喝完的水杯?为什么棒球强打手会失意的待在家里?既然如此,为何要赋予他令人望尘莫及的打击能力?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们?
而答案是不看到最后不会明白的。
读者们可以去看看,启发自己另一层面的思考态度。
当思想与乐观逐渐靠拢后,坏事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坏了,惨事也没有那么惨了,这不是逃避现实,也不是自我安慰,毕竟我们还是在现实里面对所有事,我们只是放开了一些执着,卸下一些负担而已。
希望大家能在感到困扰困惑的某些时刻,同样的,让自己拥有某些额外的收获。
拾夜笔于二○○五年二月十六日凌晨,清风徐徐的书桌前
楔子
陈雅儿拿着望远镜站在窗边,瞇着双眼吃力的向对面望去。
「他们好像不在,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不对,我什么都看不到!」她纳闷的拿下望远镜着急端详,接着开口抱怨,然后又将望远镜举到眼前试了试,「小玉,妳的望远镜坏掉了啦,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正坐在书桌前写暑假作业的阮玉蛮抬起头,推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
「妳不要那么大声,要是他们在的话会被他们听见的。」她第N次提醒,拿好朋友的大嗓门没办法。
「他们不在啦,我看半天都没看到。」陈雅儿气呼呼的将望远镜往书桌上一丢,把身子往窗外一倾,决定直接用眼睛看比较快。「这东西坏掉了啦,烂货!」
阮玉蛮好脾气的把陪了她三年的玩具望远镜拿过来,宝贝的收进书桌抽屉里。
「我们两家的距离很近,本来就用不着望远镜,我早就跟妳说过了,是妳自己不听的。」边说她边收拾桌上的书本。
阮家跟隔壁的童家同为老旧的独栋式房屋,两户紧紧相邻,阮玉蛮房间的窗户离隔壁的窗户不到一公尺的距离,近得只要伸长手就能碰到对面的窗棂,只要对面不关窗,房间里头的动静声响她都能轻楚的听到、看到。
为此,她只有在特别时候才会开窗,其它时候都是关得紧紧的。不过自从童爷爷、童奶奶居住在日本的两个外孙暑假回来过暑假后,她的窗户就一直是开着的,因为他们住进她的窗户对面的那间房间。
「哇,我看到一辆红色的遥控汽车……左边书桌上有好几本书,看起来好厚喔!右边书桌上有一个原子小金刚跟一堆糖果……奇怪,他们人明明不在,为什么两台计算机都是开着的?」陈雅儿巨细靡遗的描叙完毕,最后好奇的问道。
「很多书的书桌跟遥控汽车是哥哥的,糖果跟原子小金刚是弟弟的,他们大概急着出去玩,所以计算机才会开着。」阮玉蛮没碰过计算机,所以不太清楚,也许是什么缘故他们才不关计算机。这阵子她一回房透过窗口就看见那两台亮着屏幕的计算机,然后不一会儿,他们就会回来。
「出去玩还不关计算机?换做是我,早就被我妈打扁了。」陈雅儿不以为然的叨念。
阮玉蛮还没来得及帮隔壁的两兄弟说话,只见她眼珠子一转,一把抄起她放在书桌上的发夹。
「妳干么?」看着她神秘兮兮的笑容,阮玉蛮有种不好的预感。
「妳不是很喜欢他们吗?我就用这发夹来试试他们对妳有什么感觉。」陈雅儿的诡计便是将发夹丢到对面去。
阮玉蛮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抱住她的手。
「不要啦!我又不认识他们,再说我又没说我喜欢他们。」她只是见过,根本没跟他们说过话,喜欢……只是有点啦。
虽然他们来探望童爷爷已经有好一段的时间了,但碍于天生的害羞与矜持,她从没跟他们说过话,他们也从没主动跟她打招呼,而爸爸不知道是在怕什么,不但极少与童爷爷他们交谈,还严肃的嘱咐他们别跟隔壁的人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