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扬再命令,「地球导航图,印度,新德里,Z字前进,确认。」
如果刚才上升的感觉不是很明显,那这次的晃动绝对需要安全带。
布雷听令蓦地抬头问道:「我们去新德里做什么?」
「找希薇亚。」
「她回冰岛了。」
季扬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取消。地球导航图,冰岛,雷克雅维克,Z字前进,确认。」又一阵晃动,再稳定,然后座椅转个圈,三人面对面了。
「希薇亚?」狄银绢小心的问。
「布雷喜欢的人。」季扬回答她。
「哦,你已经有我了,不忍心看兄弟继续孤独,所以要带他去找爱人?」她推测道。
「不对,希薇亚已经结婚了,我只是想去问她几个问题。」
「结婚了?可怜的布雷!」她同情的看向布雷。
「她半年前和丈夫分居,所以才回冰岛的。」话是从布雷齿缝中迸出来的,他脸皮绷得好紧。
「原来你一直这么关心她,我应该早点发现的。」对这位患难兄弟还不够了解,季扬觉得有点愧对人家。
「才不是因为这样!」布雷红着脸,口是心非的低下头。
布雷是由人工授孕产下的小孩,感情一向比季扬丰富,他和希薇亚相识在冰岛,相恋却是一直到印度才发生的……不,应该说希薇亚在冰岛就爱上布雷,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到印度,却不明白为什么布雷总是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后来希薇亚嫁给当地一名热情的青年,可不到半年,两人就因为感情不睦而分居了,现在希薇亚回到冰岛,想必过得很不快乐。
「就算再见她,我又该说些什么呢?」布雷落寞的说。
「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我也不勉强你。我此行主要的目的是想问她一些女人的心态问题。」
「女人的心态?问我不就得了?我不是女人吗?」狄银绢不平的嘴皮翘得半天高。
「就是不懂妳的心态,所以我才要问希薇亚。」季扬蹙眉看着她。
「我的事更应该问我啊!你很矛盾ㄋㄟ。」
「拿妳失去的记忆问妳,妳愿意听吗?」
「不要不要不要!」狄银绢捣着耳朵,一颗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
他没猜错。「妳果然在抗拒它,否则记忆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才对。」
「不要把我说成胆小鬼啦!说不定我跟别人一样平凡,记忆根本就不会恢复。」她娇声抗议。
「真的吗?那我把记忆还给妳好了。」
「ㄟ……」她本来明明很想讨回记忆的,可是越多片段恢复后,她反而越不想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那是伤心的记忆而不是恐怖的记忆?
「所以我一直在想,也许由一位和妳感同身受的女人来告诉妳,比较能解开妳的心结。」
「感同身受?」未来人类的逻辑方式实在太难懂了!但她又能对她失去的记忆做出什么评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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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他们降落在一片烟雾的海岸边。
「终于到喽?」狄银绢有点不满的道。
「地球表面不适宜光速飞行,如果妳是指这个的话。」布雷为她解惑。
「了。」
宇宙飞船可以自动导航停留在外海比较不明显的地方,但是接下来这段他们就要坐车了。
又过了半个钟头,他们靠着布雷过度关心的数据找到了希薇亚,然后三个人就关起房门来密谈了好久,留下狄银绢一个人无聊得要死,又看不懂他们的电视,只好自己找乐子。
她东摸摸、西找找,终于在一个旧篮子里找到一副西洋棋。
自己跟自己下棋?
不然还能怎么样!
下棋前,先帮自己倒点喝的吧。
于是她又装模作样的走到酒柜前,打开门,看着仅有的两瓶酒。
她的个性本来就比较豪迈,平常和男同学在一起时更会喝两杯,这么远道而来,当然要尝尝当地的口味喽!
这个希薇亚平常应该没有酗酒的习惯,藏酒量这么少,个性又温柔,布雷大概就是喜欢她那种温柔婉约的样子吧。
随便取出一瓶酒,倒进玻璃杯中,看着那争先恐后向上冒的气泡。
「原来是香槟啊!」她自言自语说道。
这时,脑中似乎又有什么要蹦出来了,她努力将它压下去。
可能是越压抑越恐惧,于是她只能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气泡,扩大,再扩大……
终于,排山倒海的记忆开始像涌泉一样喷出来,好多好多!太多了!
「啊!|」
手中的玻璃杯任它滑落,狄银绢只管放声尖叫,叫到季扬等人全都冲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怎么了?银绢!」季扬一马当先,心急如焚的拉住她的手。
「你有没有骗我?有没有?有没有?」狄银绢不知道自己在流泪,只知道掐住他的手臂,用力到指尖都陷进他的肌肉里去,好像这样做才能将自己的伤害减到最轻似的。
「妳想起什么了?」季扬忍着痛,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这个坏蛋、骗子!我还傻傻的被你骗第二次,我是无可救药的白痴!」她的心情完全回到那一天,满满的痛苦让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忘了身在何方,只想发泄她的不满。
「冷静点……」
「我恨你!你给我错误的期待、给我虚伪的承诺!天下没有比你更无情的大烂人!你最好被埋在地狱里腐烂、粪沟里发臭,永不得见天日!姓季的,你跟你的研究下地狱去吧!」她开始又踢又打,再一次失去控制。
「布雷,镇定剂,拜托。」季扬痛心的说。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我好恨你!恨你、恨你、恨你……」
狄银绢嘶哑的声音渐渐隐去,季扬抱着她颓软的身子,不言不语,只见他金棕色的眼底,似乎闪着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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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这样?我以为她已经接受我们的身份了。」布雷问。
同样在季扬的房里,同样看着沉睡不醒的狄银绢,不同的是,这次他们不打算再抹去她的记忆,而布雷的身边也多了一位红粉知己。
「也许是她将两个时空重迭了,一时之间根本想不起中间还发生什么事。」季扬的眼光不曾稍微移开,只是忧心的看着床上的睡美人。
「那她为什么还不醒?」
她已经昏睡了两天,似乎睡太久了。记得当时的剂量并没有多少,最多睡一夜就该生龙活虎了才对。
「逃避体质,就像逃避她的记忆一样,这次她选择沉睡来当作逃避的借口。」季扬说。
「她会不会睡着睡着,又把记忆给睡掉了?」
「不清楚。」
「看她平常又活泼又爱搞怪的,怎么碰到这种事会闹成这样呢?」布雷百思不得其解。
「她很爱我,比她自己知道的更爱我。爱的越深,苛责越深,她一直觉得我们两个不是很相配,以为自己说着玩,原来心里比谁都相信。她一直说我在骗她,一定是误会我为了实验不择手段在耍弄她,她只是太真了。」
「你什么时候变成心理专家了?」布雷觉得自己才是被耍的那个。季扬的热情什么时候从温温的小火变成燎原的大火了?
「希薇亚告诉我的。」希薇亚就坐在布雷身边而已,但季扬还是连看她一眼的礼貌都省略。
女性的心理,当然由女性来体会,季扬觉得希薇亚说的不无道理。
「那她这样睡,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再睡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没关系,我等她。在她睡着的期间,我会照顾她、跟她说话,让她知道我没有在玩弄她,知道待在我身边是安全的。」
他看见狄银绢的指尖抽动了下,不觉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听见了吧?
是的,她听见了,还会再听进好多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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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漂亮少妇蹦蹦跳跳的走进像高尔夫球形的大建筑物,手提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完全不顾身上还带着另外一颗球。
「银绢!」
一张泪流满面的大苦瓜转过来对着她,吓得她身上的球差点提早滚出来面世。
「你干么?想吓坏我女儿啊!」漂亮少妇随手就将一包购物袋丢过去,管它会不会K死那张大苦瓜。
「老妈,妳管舌妳老公好不好?我不爱看文艺伦理大悲剧,偏偏他一定要拉着我看;拉着我看就算了,也不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擦在我身上吧!」和大苦瓜一模一样的小脸蛋转过来看她,只是小脸蛋上可没有小苦瓜,反而冷淡的像武侠小说里最爱形容的「玉面阎罗」。
「可是那个女主角真的太可怜了,她得了不治之症还要强颜欢笑的替老公找新老婆来照顾小孩,这种人生太悲惨了啦!」大苦瓜继续他的悲情申诉。
「那是演戏你懂不懂!就算死了一百个人也是死假的,没什么好哭的。」哭的这么丑,再奉送第二包购物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