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长人呻吟一声,搧搧睫毛、张开眼睛,一时无法对焦似的盯着她。
「季扬?」
狄银绢奇怪的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却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往下拉,她一时不察,整个人就「啪」地一声跌到他身上去,连眼镜都掉了。
「哇咧--哭夭啦!你想干么?我可是空手道三段唷!」她紧张的双手乱挥,一个不留神,竟然从床上又跌了下来。
可一点都不像空手道三段的架势,着实漏了气。
狄银绢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跌疼的屁股,暗暗庆幸没人看见她的糗样。
她这个人平常看起来是大而化之、不拘小节,但是对亲密关系却很慎重,要搂要抱,至少气氛很重要,绝不是这样莫名其妙的被拉上床。
总之,都是这个臭季扬害她屁股跌成两半的!
「妈的!死季扬!痛死我了,是你自己硬要我留下来作客的,现在却这样苦毒我。叫你说句喜欢我又顾左右而言他的,我要是不跟你算这笔帐,我就不性狄!」
「银绢。」这时季扬无声无息的从床上坐起来,好像现在才看到她似的,幽幽的开口。
他像在呼喊床伴似的叫她,害她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嗯!这家伙吃错什么药了?不会是中了港片中最常提到的「奇淫合欢散」吧?
「你是哪根筋不对劲了?不舒服吗?能不能回答问题?」她下意识的摸摸他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想不到还真的有点烫手耶!
啐,生病了怎么不早说。
「躺下!」她命令道,准备拐个身到浴室去弄条湿毛巾。
然而,这时季扬却从后面紧紧搂住她,嘴里不停的呢喃着她的名字。
这种情况之下,任谁都会误会他想对她图谋不轨了。
「放手!」
狄银绢脸都羞红了,试着掰开他的手,想不到瘦瘦的他还满有力气的,光掰一根手指就花了她老半天。
「再不放手我就踢你的蛋蛋喽!」威胁归威胁,可是这种姿势跟本就办不到嘛!
不过不管季扬是听到了她的话,还是临时恢复了理智,反正他放手了。
「对不起,银绢。」
「没关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大人不计小人过。」她转身坦然面对他。她是大女人,没那么小气。
「我不知道。」他轻声低喃,指的似乎不是抱她这件事。
「不知道什么?」由于声音太小,她只好靠过去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什么是爱。」
「这么可怜?」
「我生长的地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
「每个人?」对了,他说他孤家寡人,难道是来自孤儿院?如果是孤儿院,也许真的是从小缺乏爱,所以不懂爱。可是……每个人?他能代替别人发言吗?
「银绢!」他突然又一把抱住她,杀她个措手不及,这次当然又来不及逃喽!
「喂,你不是缺乏母爱吧?」看在他不舒服的份上,她可以原谅他这种轻浮的举动,但她不能原谅……他把她当娘啦!
「妳身上总是这么香吗?」他一脸陶醉的样子。
「哪有什么香?我又不擦香水。」不会是奶香吧?可恶,不会有奶便是娘吧!
「我喜欢妳的味道。」
「谢谢你哦!」狄银绢翻个白眼,这种喜欢他倒是很确定。
「妳的卵子真的可用。」
「什么?!你偷我的卵子去用了!」
狄银绢一惊之下,用力将他推开,还附赠两巴掌。
「你这个没品、龌龊、无耻、嚣张、不要脸的机车男!我是信任你才住进来的,结果你给我做出这种小偷的行为,跟你说话简直浪费我的口水,你妈当初一定是预知你长大会变成一个大烂人,所以才会把你丢在孤儿院门口。」
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她。「我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我管你是在哪个臭粪坑里长大的,反正你偷我的卵子就是不对!」
这时他竟然傻兮兮的笑了。「妳的眼睛好亮。」
「我的眼睛关你屁事!」她摸摸自己的脸,怎么怪怪的,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对了!是她的眼镜。「你没资格跟我说话,我要告你偷我的卵子,你等着收律师信吧!」眼睛开始在他床上搜寻着眼镜。
「银绢。」他又在叫她了,而且声音该死的好听。
「干么?」狄银绢找到银镜,单脚跪上床,头也不抬的回答。就算她再喜欢他,他也不能偷她的卵子啊!
「银绢!」
一阵天旋地转后,直到鼻尖碰到他的下巴,狄银绢才发现两人又回到老姿势了。
唉!怎么又被抱住了呢?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这个生病中的季扬她真的不认识,既爱抱人又爱撒娇,还带点孩子气。难道这才是他的真性情吗?
她抬头想问他这次又怎么了,想不到只来得及看见他的唇压下来……这次,当然还是来不及逃喽!
唔,这个该死的机车男……
唔,他的唇,怎么这么软呢?
唔,他的口水好甜哦!
唔,她要昏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六章
六楼,康乐室,社员在大呼小叫,游乐设施在嗡嗡运转。
好吵!
狄银绢睁开眼,茫然的看着前方,好像刚结束一场梦游一样。
嗯?她,好像忘记什么事。
对了,她记得她要去找季扬的啊!怎么还站在这里?
「社长,妳才刚回来,怎么又要出去了?」正在玩桌上足球的张大石很鸡婆的叫住她。
「哈,去死吧大石!」桌子另一头,苗司贤兴奋的大叫。
「刚回来?」她一脸疑惑的转过身来。
「是啊!社长,妳好像有点不一样耶!」谭香缇坐在撞球台上,漂亮的长腿晃呀晃。
「脸红红的。」苗司贤很明白的指出。
「跑去做坏事ㄏㄡ!」谭香缇双手抱胸,一脸暧昧的对着她笑。
「做坏事?你们这么多眼睛看着,我能做什么坏事?」她不明白。
「社长,妳没问题吧?刚刚被外星人抓去洗脑了哦!」张大石努力表现他的关心,「妳消失了一个钟头耶!」
「我消失了一个钟头?!」狄银绢连忙举起手表来看。
「社长怎么变成学话鹦鹉了?」苗司贤看着张大石说。
「该死的季扬!一定又是他搞的鬼!」她气急败坏的低吼一声,刷卡,第二次走出这道门。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进入四楼的实验室,季扬不在那儿。问过研究人员,他们都说不知道。
再下一层,他还是不在,不过这次有人告诉她季扬在二楼。
好吧!二楼就一一楼,只是多走一层而已。
进入二楼实验室,只见季扬拿着一张图表和布雷在争执着。
季扬一直是对内的,在实验室很自然,但一向攘外的布雷进实验室她还是头一次看到,他每天看监视器、调派警卫、跟各式各样的人种谈生意、密商研究大计等。
而他这次出现在实验室就已经很不寻常了,还和最麻吉的季扬在吵架,为什么?
季扬大声的说着话,但用的不知是哪一国语言,她一句也听不懂。
布雷回的当然也是她听不懂的语言,这下更启人疑窦了。
没一会儿,警觉性高的布雷发现她站在那儿,眉头打了好几个死结,遂停下言论看向她;季扬发现异样也回过头来。现在两人又是联合阵线,同声一气了。
敢情她的身份由小贵客变成大敌当前了?
「找我有事吗?」季扬有些不自然的问。
真是个不会做戏的戏子!
「你心里有数。」狄银绢挑高了眉,一脸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狠劲。她偏头看了布雷一眼,只见他面无表情,更显示此地无银三百两,他没参一ㄎㄚ才有鬼。
哼哼,果然是麻吉啊!
「有人偷了我一小时的时间,我想要回来。」狄银绢慢慢走向他们,沿路不怀好意的看着满室的植物和培养皿。
实验室最怕什么?当然是污染喽!
要用什么方法污染这间实验室呢?就地取材吧!
「这……不关我的事。」季扬撇得一乾二净。
「哦?那么就是关布雷的事喽?」这瓶写着德文的红色东东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不过以上面的标示看来,应该是危险物品。可以利用。
「这是不得已的,如果没有季先生的授权,我也不敢这么做,妳说是吧?」布雷一脸戒慎恐惧的样子。
唷,麻吉拆伙喽,世事无绝对啊!
「不用紧张嘛!我这个人很宽宏大量的,只要把该还我的还给我,我还是可以从轻发落。」顶多不捣毁实验室,到后山抓两条蛇陪他们ㄛㄛ困就算了。
「其实,妳知道我们随时都在维护机密,这是非必要时的手段啊!」
「我触及机密了?」她说话时眼睛一亮。
「是啊,」布雷僵硬的一笑,「很接近核心了。」
「好耶!」她胜利的高举双手,但没一会儿又回复原状,瞇着眼睛问:「这么说你不会把记忆还给我喽?」她旋开瓶盖,看见一个小型供水槽,便往上面一靠。
「等一等!小妞,这些可是季先生一年的成果耶,妳不是真的要让它付诸流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