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想有一天能穿上一身粉红裙装、踩着粉红色高跟鞋,用最梦幻的颜色打扮自己,与梦幻般美好的情人,共享一顿浪漫晚餐……
但买鞋子对我来说是困扰,我的脚太小,喜欢的鞋款,往往买不到36号。我想穿一身粉红的梦想,恐怕有点难以实现。
不过,我真心地希望那个约会对象,是从来不会笑我傻的你。
亲爱的大哥,我只敢在你面前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无法想象对你以外的人,说起我对粉红色的浪漫念头。
我不知别人会如何惊讶,说不定还会大大取笑我!
你说的那种心动对象,至今还是没出现,我不禁会想,其实那个人,应该就是你……
可不可能有一天,你愿意牵着一身粉红的我,共进晚餐?
她的梦想实现了吗?一身粉红衣鞋、一个……接近梦幻般的约会对象……
严泽岳怎么会选择这颜色呢?
孟瑷晞看了眼墙上挂钟,五点半。她已经上过淡妆,只要换上衣服鞋子即可,但她望着那如梦似幻的颜色,分神了。
严泽岳不可能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他一直认为她是他亲爱弟弟最重视的女朋友呀!
最重视的女朋友一-在她写给亲爱大哥的第一百八十一封信,她是这样形容的,而严泽岳昨晚在前院花园里,也说过「我晓得妳是泽曜最重视的女朋友」,他该不会是……
不!不可能!
她亲爱的大哥在台湾,她亲爱的大哥不是市侩商人,而是满怀理想主义的创作看、是个充满热诚的作家……
严泽岳不可能是那个在多年前拯救她、帮助她的亲爱大哥!他只是碰巧选对了颜色、碰巧说了她写过的话,如此而已。
还有十五分钟,孟瑷晞决定不再对着衣鞋发呆。
她起身,不到十分钟,着装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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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泽岳牵着孟瑷晞的手走出藤堂家,上了车,来到一家装潢典雅,流泄着潺潺流水声的别致餐厅。
他替她拉出椅子,安置她坐妥,接着拿起餐单,低声向她推荐餐馆美食后,帮她点了餐,另外又点了壶清酒。
「这里的食物清爽可口,我们点的餐等一下会随着水道,漂送过来。」严泽岳指着身旁的流水渠道解释。
「不会漂过头?前面的客人不会拿错餐点?」瑷晞好奇地侧头看着流送过他们面前的餐,那是别桌客人的餐点。
「餐点看起来像是随着水流漂来,实际上不是。水道底下有轨道,送出的餐点是架在轨道上的,抵达点餐客人的餐桌前会停下,接着有铃声提醒客人取餐,因此,不会有送错或拿错的情况发生。」他详细解说。
「听起来满好玩的。」
不久,他们点的清酒送来了,果真如严泽岳说的,停在他们桌前,悦耳的铃声响了几秒,他将托盘拿上桌,为她斟了一杯酒。
瑷晞拿起酒杯,就要仰头喝下,却被制止:
「先别喝,空腹喝酒容易喝醉。」
她放下酒杯,看着他,他的手掌还圈着她的手腕,她开口想说些什么,但他们点的凉水面线送来了,铃声打断了她。
「吃完这道凉水面线,再喝酒。」他的口吻就像一个长者,有命令的味道,也有淡淡的关怀。
孟瑷晞端起他放在她面前的一人份凉水面线,默默吃着。
她隐约感觉到,严泽岳对她是非常不同的,那种不同,不单单因为她是泽曜最重视的女朋友,更包含了某种若有似无的暧昧,那是男人对女人的暧昧。
他在玩游戏吗?
孟瑷晞感到既困惑又感动,感动严泽岳给予她的关心,那种关心,她只在她的「大哥」身上感受过。
然而,她实在困惑他的动机。
「很好吃?」看她很快吃完一人份凉水面线,他笑问。
「嗯。」她点头,喝下第一杯清酒,突然问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穿几号鞋?」
「妳的脚看起来小,我猜应该是穿最小号鞋。鞋还合脚吗?」
「合脚。」
她研究着他吃面的侧脸,深深思索起来。
他们点的餐食,一样样漂到桌前,两个人沉默地用着餐,各怀心事。
严泽岳想着,晚餐后该带她去哪儿?
孟瑷晞则是想,一切是她想得太多了吗?她总觉得严泽岳对她,怀着似有若无的情意。
「我们……」终于,严泽岳开口。
「你……」孟瑷晞也同时开口。
「你先说。」瑷晞抢先说。
「我们吃得差不多了,时间还早。泽曜带妳去过台场吗?」
「没有。」
「用完餐,我带妳去坐摩天轮。」严泽岳说,没问她好或不好,语气全然是她必须跟他去的命令式。
孟瑷晞扫他一眼,吃下最后一口餐点,说:
「你没问我好不好!」她不是个习惯接受命令的人。
「如果我的意思,就是妳一定得陪我去呢?」
她愣了一下,才道:「那……我只好跟你去了。看在你送我这套漂亮衣服的份上,我愿意忍受一次你的独裁。」
「妳很适合这套衣服,穿起来特别漂亮。」
「谢谢你的赞美。」
「妳若是真的不想去,我其实不会勉强妳。不过,坐摩天轮看夜景,是很不错的享受。」
「我想去。我只是不习惯……大男人主义。」
严泽岳没反驳她的意思,给了她一个「不大男人主义」的笑容,低头吃剩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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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号回忆
他习惯把与孟瑷晞有关的回忆编号,就像瑷晞总是在给他的信纸角落写上编号,号码让他感觉他与孟瑷晞的距离,是贴近的。
关于二号回忆,是他下定决心帮助瑷晞的片段,那是他赢得科学竞赛冠军的那一天。
王叔处理完事故那天晚上,他搬着重重的冠军奖杯回到家。
家人全都不在,爸妈去参加宴会了,弟弟们一个上柔道课,一个上小提琴课。
王叔见他回来,帮他接过奖杯,开始絮絮叨叨地回报上午的事故处理情况:
「大少爷,那个孩子好可怜,她明天就要被送走了!」
「送走?送去哪儿?」他不懂。
「这你就不知道了,那孩子才九岁大,她的爸爸妈妈一个得肝癌,一个出车祸,全都死了。她跟着唯一的亲人奶奶,奶奶年纪八十几,每天拾荒,勉强养了那个孩子。谁知道,前天老奶奶重度中风,也过世了。
我送那个小女孩回家时,碰到社会局的义工,正在帮忙孩子处理老奶奶的身后事。他们告诉我,小女孩这两天寄住在邻居家里,明天老奶奶火化后,他们就要带她走了。她好可怜,真的好可怜……」
王叔说着说着,眼眶几度红了。
他听着,想起她坐在马路中间哭泣的样子,心里兴起一股不舍。
「她要被带去哪里?」
「他们说要带她去天主教办的孤儿院。我送小女孩回家,小女孩跪在简陋的灵堂前面,一直哭一直哭,求那些社工不要带她走,说要留在家里陪奶奶……
大少爷,她真的很可怜。我拿了五千块钱给她,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用?她只是个九岁的孩子。」王叔红着的眼眶,落出了几滴眼泪。
他也感觉自己的眼眶灼热,但,他才十四岁,能给无助的她什么帮助呢?
那一天,家人为他庆贺他得了科学竞赛冠军,他生平第一回觉得,自己幸福得不象话,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当晚,他失眠了。上半夜,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下半夜,他伏在书桌前,写了一封长长的信,给才九岁,不晓得能不能理解的她。
隔天,他买了一套厚厚的冬装,加上夜里写的长信,以及一份银行账户存折、提款卡,要王叔一并送去给她。
第五章
他们排了几分钟的队,才坐上摩天轮。
日本的冬天不像台湾寒风刺骨,温度虽然比台湾低许多,但这里的干燥冷比起台湾的湿冷,是比较容易忍受的。
「冷不冷?」严泽岳问。坐上摩天轮后,他没选择各坐一边,而是跟孟瑷晞坐在同一侧。
「还好。」她有些不自在,两人坐在同侧,位子并不大,身体上的接触更加紧密了。
「挤在一起坐,比较不冷。或者,妳希望我过去坐另一边?」
她不得不迎上他的视线。他问这问题,要她怎么回答?
回答「希望」,便违反了她真正的想法;回答「不希望」,似乎又显得她……没原则。
整晚下来,她不断告诉自己,那些暧昧的猜测,只是她胡思乱想,可是,她实在无法再继续欺骗自己。
像现在,他明明用灼亮的眼神瞧她,彷佛想燃烧她似的,她如何说服自己,一切只是她胡思乱想?如何说服自己,严泽岳对她,没有其它企图?
她对他出口的问题,选择沉默以对。
但如果他再这么暧昧下去……她决定把在餐厅想问却没问的话,问个清楚。问问他,到底是不是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