瑷晞接过袋子,感觉袋子的重量有些沉,而刚刚挂在睑上的甜笑,多了几分幸福感。
她实在没想到,泽岳会特别纪念这种小日子。
或许,今天晚上,她也该准备一份礼物。
「礼物我收下,但你还是不能留下来。」她笑着,还是给了拒绝的答案。
如果她的想法小人一点,会以为严泽岳偷偷跟踪她,要不,世上能有这么巧的事吗?台北多大,要巧遇并不容易!
「唉!好无情。」他夸张地叹息。「那妳先打开我的礼物看看,如果不喜欢,我可以马上拿去换。」
瑷晞看了眼手表,有点为难。
「我想他应该会迟到,已经两点三十二分了。我保证,只要妳看到像妳大哥的可疑分子,我马上离开,看都不会再看你们一眼。快!赶快看看我送的礼物。」严泽岳催促,看穿她的迟疑。
瑷晞没办法,打开了纸提袋,先入眼的是一个粉红色长形绒布盒,她猜他送的是项链。
她伸手进袋子,拿出绒布盒,发现袋子底还有一迭……信?!
她愣住,仔细看了那一迭信,全是被拆封过的,信封上的字迹,是她的!
瑷晞的眼眶一阵刺热,她僵住动作,无法移动,也无法说话。
她亲爱的大哥,竟是……竟是……他们是同一个人……
泪水落下,落入袋子里,最上头的信封,某个字的笔墨晕开一圈。
「亲爱的妹妹,不给大哥一个拥抱吗?」见她低头静默不动,他走上前。
「你……你骗我!」她哽咽,抬头,眼泪就像断线珠串,一颗颗坠地。
严泽岳心疼地叹了口气,掏出手帕,为她拭泪。
「这么不高兴我当妳大哥?」他声音低沉。
「你骗我……」她又一次指控,眼泪落得更急了。
她为何而哭?是狂喜?是气愤?抑或是两种情绪交缠的莫名酸楚与幸福--
她想过,严泽岳说不定就是大哥,他们是那么的相像……可是他不愿意承认,逗着她玩,安排了这一切……这实在让她……好生气又好高兴!
「真这么生气啊?!」严泽岳索性抱住她,让她在怀里哭个够。「我不是故意骗妳,是妳……早了一步出现。我给了妳许多暗示,不是吗?就是怕妳今天惊吓过度。别生气,我只是……不想那么早承认,我很想继续收到妳的信。」
「你骗我!」他的话止不住她的眼泪,她哭得更凶了。
哎……怎么还是这句词呢?严泽岳没想到他的解释起不了任何功用。
「宝贝,除了这句话,妳能不能说些其它的?妳不是说,有好多好多话想告诉我吗?」
「没有了。」她离开他的怀抱,半赌气地说。
抢过他的手帕,她抹干残留在脸上的泪水,周遭有些好奇的人,定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瑷晞开始感到尴尬,她将抹过泪的手帕,塞回给他,忽然笑了,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亲爱的大哥,妹妹我有仇必报的个性,可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你应该不会忘记吧?我不嫁骗子,再见。」
出乎严泽岳的意料,她转头,竟飞奔离开。他一时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见她跳上出租车,逃离自己。
看着车子远离,严泽岳挪动了脚步,朝停车场走去,边走,边懊恼,唇角却有淡淡的笑。
他亲爱的瑷晞,确实被他教导成有仇必报的女人。
他记得,她刚进孤儿院时,盥洗用具在半夜被隔壁床的院童偷走,她明明看见,对方却不承认。后来,她被院长罚写「我不可以没有证据就诬陷别人」一千次,她边哭边写,写完后,她写了封信给他……
他收到被她泪水晕皱了纸的信,轻易就想象出她哭着写信的模样。他买了三十一份卡通造型的盥洗用具,托王叔拿给她。
当时,孤儿院总共三十二位院童。
他附上一封信,告诉她,被人欺负了,哭不是最好的办法,想办法反击,让自己不再被人欺负,才是最好的办法。
他要她把那些卡通造型盥洗用具分送出去,就是不给那个偷她东西的孩子,几天后,她写信来告诉他,所有人都变成了她的朋友,偷东西的小孩,变成没朋友的人……她说,她懂了,懂该怎么反击欺负她的人最好。
那年她才九岁!哎……他真是把她教坏了。
可是,她又让他忍不住要骄傲。半个月之后,她又写了一封信告诉他,那个小朋友已经半个月没有跟其它人说话了,她认为他已经受够教训,所以她决定原谅那个偷东西的孩子。
她用他给的零用钱,去买了一份卡通造型的盥洗用具,送给那个孩子。后来,他们变成莫逆之交。
有仇必报,确实是他教孟瑷晞的,但她是个善良的孩子,虽然有仇必报,却总知道在适时的时机,宽容犯错的别人……
所以,她会原谅他吧?
哎……不晓得她会到哪儿去?今天晚上,他要不要去她住的地方看看呢?
严泽岳苦恼地上了车子,驶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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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半,严泽岳在瑷晞住处门外徘徊。
该拨的电话他都拨过了,王叔家没有,小璎说没看到瑷晞,爸妈那边也没瑷晞的消息,泽曜手机关机,瑷晞的手机也关机……
慢着!泽曜?瑷晞?他们该不会是在一起吧?
严泽岳停驻移动的脚,蹙眉,手机恰巧响声,来电显示是泽曜。
「大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瑷晞有没有去找你?」他急着问。
「有啊!我要说的好消息跟瑷晞也有关……我们在准备婚礼,准备得差不多了。」
「你们要结婚?!你有胆再说一次看看!」严泽岳几乎是吼着说。
「我胆子很大耶!干嘛不敢说?我们已经在准备婚礼了!对了,我们准备公证结婚。爸的死党张伯伯是法官,你还记得吧?他愿意证婚。我跟瑷晞下午已经挑好戒指了,仪式在明天早上十点举行。爸、妈、泽昊、松元璎、王叔、王婶都会来,你也会来吧?」
「严泽曜,你敢娶孟瑷晞,你就死定了!」
他气死了。瑷晞竟这样整他!
「爸、妈……大哥说要杀死我。」严泽曜故意把话筒拿远,告状。
透过手机,严泽岳隐约听见Alice说:「他敢?!我让你靠。」
然后,是父亲的笑声、王叔、王婶、小璎的声音……还有瑷晞的撒娇声!
严泽岳觉得开始头痛了,才一个下午时间,孟瑷晞就已经成功让所有人站她那边了吗?
他的教育,可真是成功得彻底啊!
「你们都在家里吗?」
「你真想过来杀死我?」
「……」不语,严泽岳挂断电话。
他猜所有人大概都聚在家里,下午他去过王叔家,没人在,除了家里,他也想不其它地方「装」得下那么多人了!
严泽岳决定,直接回家,懒得再废话。
而电话另一头--
严泽曜望着被断线的手机,夸张地乱叫:
「我死定了!我死定了!大哥要来杀我了。」
一桌子人哄堂大笑,没人把他的话当真,倒是瑷晞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妳先回家吧!我们吃完饭还要去买些东西,会晚点到家,妳好好跟泽岳谈谈。」Alice注意到瑷晞的异状,体贴地说。
闻言,一群人一下子没了声音,众人目光焦点全在瑷晞身上。
瑷晞脸上有着犹豫。难得大家一起出来吃饭,难得大家团结一致,帮她「对付」那个从小到大精善谋算的模范生严泽岳,她真要现在回严家吗?
「走啦!走啦!妳再不走,我真的会被大哥杀死。」泽曜拉她离开椅子,将她推向餐厅包厢门口。「我晚上拨了电话给泽昊,他说他会搭今晚末班飞机来,明天的婚礼,他一定不会缺席。」
「那……干爹、干妈、藤堂伯父、Alice、璎,我先走了。」她说。
「该改口叫爸、妈了。」藤棠泷在瑷晞离开前,说道。
孟瑷晞红着脸,说不出话,笑笑步出餐厅包厢。
要改口?!也得看男主角点不点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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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泽岳挺拔的身子靠着他的黑色积架,下意识从西装外套掏出烟,点上。送进嘴里的瞬间,他想起,他答应过瑷晞再不抽烟了。
他对着烟叹口气,拿在手上,看着烟头燃着。
一家子人会去哪儿了呢?方才,他驱车赶回严家,没想到一个人影都没见着。站在家门外,他又着急又无措,实在毫无头绪,不知还能上哪儿找人。
他的瑷晞该不会真气到要嫁严泽曜吧?
严泽岳任由香烟燃着,努力思索,没注意到有个人正在不远处观察他。
高跟鞋的脚步声,由远移近,他还没转头朝声音来源看,就听见--
「你说,即使陨石坠落、火山爆发、外星人袭击地球,你绝对排除万难,抵达婚礼现场,这话还算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