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怎么可以别过头就走?只为了躲避不愿承认的心痛……」
她的爱、她的心被拒在门缝,她的梦只是匆匆,他不操纵她的爱情,她的爱却甘愿被他操纵,终有一天,他将别过头就走,留给她无数无数心痛。
唱着唱着,她眼眶泛红。
她算不算笨?爱一个不会深深地,深深地爱自己的男人,枉自伤恸!
她的歌声清亮美丽,但歌词太沉重,不适合一个习惯微笑的女生,接过她的锅铲,他既鸭霸,要求又过分。
「不要唱了。」
「我唱得不好?」深深抬眼,他看见她的伤心。
「妳为什么哭?」
「我没有,是葱的关系。」她把问题诬赖给不能替自己辩解的蔬菜。
「不要煮。」关掉火,他习惯做主自己,也做主别人。
「不煮,没得吃。」打开火,她为自己的泪水坚持。
「吃不吃不重要。」
「不重要?什么才重要?」她追问。
是不是,她的泪水比吃饭重要?是不是,他在乎她的心,比在乎自己的胃更多?
他不答,别开眼光。唉……她又做过度想象了!
「你去陪叔叔说说话,给我二十分钟,我不唱歌、不喘气,很快让菜上桌。」将他推离厨房,深深苦笑,轻轻地,她开启下一段歌词。
「什么时候你才会说,你终于也被我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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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就算不能一笑抿恩仇,起码压下愤恨;以为就是没办法成为亲人爱侣,起码做朋友,不亲密至少能偶尔谈心。
随着瑞奇和奎尔之间的感觉升温,奎尔对深深不再怒目相向,虽然躲不过几句冷嘲热讽,但深深视它为自然现象。
晚饭后,奎尔和瑞奇在客厅里面对面坐着,他看向儿子的目光中,充满慈爱。
「我很高兴,你和深深处得不错。」
「我没有和她处得不错。」
奎尔否认他们之间「不错」的同时,一并否认掉对她的感觉。
「她是个容易让人喜欢的女孩。」
「她让不让人喜欢,不关我的事。」
「我以为,你会愿意成为她的哥哥,照顾她一辈子。」
「你照顾她妈妈一生,也要求我照顾她一生,你那么认真地考虑她们母女的一生,可不可以问问你,什么时候考虑考虑我母亲的一生?」他用了四个「一生」来相较瑞奇对三个女子的态度。
「对于你母亲,我抱歉。」抱歉,她不是他的责任。
「你的抱歉真值钱!」他冷笑。
「除此之外,我不晓得可以给她什么。」
「如果你愿意,你至少有几十年时间还她一个公平。」
该对她公平的人是尼克,该给她幸福的人也是尼克,他只是困惑,那么多年过去,为什么他们还不在一起?是对他和婉芬的仇恨?还是奎尔的态度?
好吧!趁这次回去,大家坐下来好好谈清楚,谈开多年心结,但愿她能掌握自己的幸福。
「你母亲是好女人,她能拥有你这个儿子,是她最大幸运。我们言归正传,好吗?」不想再提及妻子,在瑞奇心目中,他的妻子埋在院子里的树兰下。
言归正传,什么叫「正传」?在他眼中,唯一的「正传」是他的母亲。奎尔忿忿不平。
「这些年,我没有替深深母女累积下多少财产,我跟你回法国,她便没了依恃,你可以给她一笔钱吗?」
这是瑞奇首次在儿子面前同意回法国,他的同意让奎尔松口气。至少他不用找来两个彪形大汉,把父亲绑上飞机。
「多少?」奎尔问。
「十万欧元。」他算了算,这笔钱可以让深深换颗健康心脏,不管未来自己能不能再回台湾,这笔钱对深深有着绝对性的用处。
「这是她的要求?」
「不,深深不晓得这件事情。」
「对不起,她不是我的责任范围,当然,如果你回法国,给得起我母亲幸福,那又另当别论。」他拿此和父亲谈判。
在奎尔眼中,任何东西都可以用金钱议价,包括父亲口口声声的爱情。
「儿子,你不懂爱情,爱情没办法用钱衡量。」叹气,叹儿子的固执。
「如果对深深负责,是你表现爱情的方法之一,那么你该认真考虑,回法国后如何对待我母亲。」
奎尔才不管他的无聊爱情,他介意在乎的只有母亲,那个从小到大,对他无怨无悔的女人。
看着儿子的坚持、看他别过头去,一时间,谈话中断,客厅沉寂。
「叔叔,木瓜茶泡好了。」
深深从厨房里抱出一颗未熟的青绿色木瓜,踩进客厅,发觉奎尔父子间气氛尴尬。
他们又谈僵了?为什么呢?她以为他们之间不会再有问题了。
倒出一杯青木瓜茶,那是很别致的饮品,首先要选一颗未熟木瓜,洗净,从上面切开,掏挖出里面种籽,放入茶叶和热开水,再将切下的部分当成盖子盖在上面,闷泡一段时间后,即可饮用。
「奎尔哥哥,喝一点好不好?它的味道和花草茶不太一样,听说多喝可以降血压哦!」她试着缓和场面。
「叔叔,不烫了,喝吧!」她把茶递给瑞奇。
两个男人都不说话,放她一个人唱独角戏。
「奎尔哥哥,我们这附近有一座休闲农庄,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和叔叔去走走,好吗?」
奎尔不理她。
「叔叔,奎尔哥哥的工作一定很忙,他难得能抽出时间到台湾来,我们是不是该带他四处参观,看看台湾的风土民情?」
「他不会愿意的。」低沉地,瑞奇回深深一句。
「会啦!会啦!你们好好说说,我们家有车子,钥匙一扭就成行啰!奎尔哥哥,你知道台湾最有名的东西是什么吗?是台湾小吃,今天晚上有夜市,我带你去逛逛,从咸酥鸡到葱油饼,从碳烤串到蜜饯西红柿,我保证你回国后,连作梦都会笑醒。」
她特意说得夸张,企图引两个男人加入谈话。
「妳是应该出去走走,为照头我,妳闷了好长一段时间。」瑞奇说。
「我不闷,陪叔叔很不错呀!你教了我不少东西。奎尔哥哥,我的法文很不错呦!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考考我。」她走到奎尔身边,拉拉他的大手,带点小小的撒娇。
奎尔不搭话,她有些尴尬。
「奎尔,你陪深深出去走走吧!」瑞奇终于对儿子说话,
奎尔想都不多想,直接拒绝,「没空,我要整理行李。」
「整理行李?你要回法国去了吗?」深深讶异。
好快,他要离开了……
可不是,他是大忙人呢!哪有时间在台湾这个小地方晃?!何况,他已经停留近两个星期。
问题是,留在他身边,她留上了瘾,意犹未尽。
虽然只是拉拉他的手,将他东带西带,但他的手掌好大,大到她的心,可以在他掌间幻想安全幸运。
虽然他总是冷言冷语,但他的声音低沉,她总有办法从音波间寻到温情。
可,他就要走了,温暖安全将离开身边,重重的,是心;痛痛的,是知觉。
叹口气,很轻,很轻,轻到没人听见,深深撑起笑意问:「什么时候的飞机呢?」
「明天。」
明天?好快!再五个小时就是明天……她终算了解「匆匆」的定义。
「那我动作得快点了,叔叔的东西不少,我恐怕得花上一整个晚上整理,你们聊聊,我上去把行李箱找出来。」不及掩饰泛光泪水,她急速往楼梯处跑。
「深深,过来叔叔这边。」瑞奇叫住她。
深深吸气,逼回泪水,很努力地笑着回到叔叔身边。
「叔叔。」
「我有很多话要交代妳,能不能保证把我的话牢牢记住?」
「我保证。」伸出五指,她向叔叔起誓,
「很好,明天我回法国,不能在妳身边照顾妳,妳会好好对待自己吗?」
「我会。」深深点头。
奎尔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
「我要妳努力吃饭,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我要妳过得比我和妳妈在的时候更好,妳做得到吗?」瑞奇又问,对这个女儿,他放不下。
「我会,我不让叔叔担心。」用力点头,深深一直是个合作的好孩子。
「很好,我请了以前的老同事照看妳,苏伯伯答应替妳在学校里找份工作,以后妳要自食其力。」
「我早该自食其力,是妈妈和叔叔太保护我。」
眼睛泛红,她将失去最后一位亲人,虽伤感,但她晓得这个亲人是从奎尔身边偷来的,早该归还。
「妳要时常整理妈妈的墓,别让它荒草蔓蔓。」
「我懂。」爱母亲是叔叔这辈子最重要的工作。
「妳的身体不好,天气有变化要记得穿外套,妳是不能感冒的,一感冒,妳的心脏会负荷不了。」偷眼看儿子,他期待奎尔会有一点同情心。
奎尔别过眼,不想回应父亲的眼神。他恨她们母女,恨了十几年,他可以不提不说,可以在表面上维持相处和平,至于彻底原谅?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