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好几日前,大小姐到斗鸡圈来找过齐爵爷一回之后,便再也没见过齐爵爷来。”小厮据实以报。
“啐,我知道了。”她淡叹一口气,随即走出大门。
难不成他又到隔壁的歌馆舞坊去了?真是个不要脸的男子,那一天才轻薄她,今儿个又不见人影!对了,这两日说不准他根本就没有回赢府、说不准他知道自个儿就要输了比赛,所以就流连在歌馆不回去。
混帐东西,倘若真是如此,他何苦要坏她清白?
他到底是想怎么待她?
微恼地拐进隔壁的歌馆,尚未踏进大门一步,她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感到古怪地回过头,便见到一道银光闪来。
才一眨眼的工夫就有把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
她不慌不忙地抬起眼,“你是谁?”这人又是打哪儿来的?
她不是头一回遭人恐吓威胁了,但有亮出家伙的倒还是头一遭。
“你不用问我是谁,尽管跟着我走便是,到我那儿住上两天我便放你走。”男子一脸横肉,身后还有不少人。
她挑起眉,算是明白意思;原来是不让她赌。
看来这一回过五关的事,在苏州城里可算是惹得腥风血雨,要她赢的人还挺多,但希冀她输的也不少。
第九章
歌馆
“爵爷。”歌馆的大座里,潮兮低唤了两声,得不到齐皇渊的回应后,不由得壮大胆子走到一旁,再递上一封家书。
“别扫我的兴致。”齐皇渊微恼地推开家书,看也不看一眼,彷若早巳知道里头的内容。
“爵爷,这已经是第三封了。”他提醒着。
“那又怎么着?”齐皇渊的魅眸直睇向戏台上身段妖娆的舞伶。
“曹管事会连寄三封家书来,那就代表必定有急事。”
“哼,那老家伙紧张成性,只要有一丁点风吹草动便会连发数封家书,像是夺命连环剑来着。”他轻哼一声,修长的指头跟着丝竹的节奏打起节拍。
“可头一封家书里头不是有提到,皇上下了诏书,说是边关战事再起,要爵爷赶紧赶回边关。”
“是吗?”他拖长尾音,彷若不甚在意。
等了好半晌,潮兮眼一合,无奈地道:“爵爷是不是因为那日我为了家书之事坏爵爷的好事而记恨在心?”那日只是因为家书十万火急地送来,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多想,便直往齐皇渊的房里闯,谁知晓……
打着节拍的长指突地停止,他侧眼睨向潮兮,嘴角噙抹笑意,“记恨?不过是个女子罢了,你用记恨这两个字未免把我说得太无度量了。”
坏了好事又如何?
与其说是被潮兮坏了好事,倒不如说,他得感激潮兮坏他的事,才不至于让他鬼迷心窍铸成大错。
八成是他自个儿的定性不够,才会在见到屏风上赢莹的倩影后迷了心魂,居然想正式迎娶她为妻。
哼,他怎能这么简单便原谅她,甚至还让她风风光光地成为将军夫人!
除非她先改改性子,别老是把心给悬在赌这玩意儿上头。
赌不是不可,但若是太过,他这个相公岂不是要被冷落?天底下八成也只有她忍心冷落他。
“属下逾矩了。”
“逾矩是没有,是遣词用字重了些。”他冷哂着,目光依旧停留在戏台上的舞伶身上。
一曲方歇,他见她欠了欠身直往台下走。
她身着一件薄纱,走起路来犹若风吹柳絮般婀娜多姿。
他不禁暗付,倘若这身装扮换到赢莹身上,不知道会使她妖媚到何种令人无法转眼的地步。
赢莹有着北方女子的豪气、有着南方女子的妩媚,可唯一教他不悦的,便是她那嗜赌的性子,唯有这一点教他吃不消。
他该怎生调教她呢?
他慵懒端坐,伸手取来潮兮放在案桌上的家书;他拆开一开,眉头不禁深锁。
唉,事情偏发生在这节骨跟上,鞑靼十万大军正欺近边关,也莫怪乎皇上会亟欲将他召回,更莫怪乎曹崇会乱了心思连发三封家书。
这鞑靼大军何时不来,偏挑在这当头,他该怎么处理较为妥当?
和赢莹的比赛未完,倘若他真是比赢了,届时要让她待在将军府,还是将她带到边关呢?
这该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
不过,在考量之余,他还是得先赢她才成,若是输了第五回,他可没有时间再耗在苏州城陪她玩下去。“潮兮,咱们走。”他倏地起身。
“上哪儿?”潮兮跟在他后头。
“到斗鸡圈瞧瞧她精心替我挑选的斗鸡。”他泛着笑意,踏出歌馆大门,才刚拐个弯,却眼尖地瞧见街旁似乎有人发生争执。
他眯眼一瞧,竟见着有人持剑架在赢莹的颈上。
“爵爷!”潮兮指向前头。
齐皇渊忙要他噤口。
“先瞧瞧再说。”齐皇渊轻声道。
“可是……”剑都已经架在她的颈子上头了,还能等吗?
“我要瞧瞧她到底会不会向我求救。”齐皇渊冷声道:“咱们就跟着他们走。”这蠢丫头宁可靠自个儿也不愿开口求救,看样子八成又是为了赌这回事,他就等,等她是不是会同他求救。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若是我不走呢?”赢莹反问着男子。
赌博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项休闲活动罢了,犯不着玩到大动干戈吧?
她等着回应,却突地感觉颈间传来一阵痛楚;她敛眼一瞧,惊见颈间渗出触目惊心的血珠,不由得瞪大眼。
“这位大哥,倘若是要我配合的话,只消说一声便成,犯得着见血吗?”她硬是把恐惧压在心底,不动声色地睇着眼前的人,在心底暗自猜想最坏的下场。
“那就请你同我走一趟吧!”男子粗声道。
赢莹勉为其难地点点头,思忖着倘若她留下什么信物,到底有谁能够救她?不过,既然她是在斗鸡圈附近被人给掳走,她留下件足以证明她身分的东西后,有人瞧见了,应该会差人找她才是。
但若是无人见着,那就是她的命了。
经营这九流行业,她该料到这一天早晚会发生,只是没想到居然真有人会因为赌而掳走她;而且是在胡同里掳走她的呢!
“这位大哥,我能知晓是谁要你这么做的吗?”她边走边问,边摸遍全身,想着到底能偷偷留下什么信物。
“给我住口,乖乖地往前走。”男子收起长剑,押着她走出胡同。
赢莹笑脸以对、摸上腰间,突地摸到先前自齐皇渊那里赢来的绶环;她忙不迭取下,在街道的转角处轻轻将它往地上一抛。
“这位大哥,这样吧,不管是哪位头儿雇请你,我都愿意以双倍的价钱付给你,只盼你放我一条生路。”为了不让他听见声响,她不禁轻笑问着。
“哼,我把我的身家财产都给下注了,只要你比输齐爵爷,我便可以得到十倍的银两,你说,你出得起这个价码吗?”
她不由得暗叹,原来是下注赌她输的人。“赌嘛,不过是怡情养性,何苦拿身家财产孤注一掷呢?”看样子,她要逃过这一劫可得靠老天保佑。
“你又懂得?”男子啐了一声,“倘若不是有你们这些以经营赌坊维生的人,咱们岂会落到这个下场?你既然要以经营赌坊维生,自个儿就得有点心理准备早晚会遇上这么一天的。”
听着男子古怪的笑声,她心底不由得泛起阵阵不安的感觉;看来他并非是要软禁她,而是想杀了她。
她抬眼瞅着街上的行人,思忖着自个儿若同人求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愿意救她?又不知道救不救得了她?倘若没救着她,反而害那人被伤,那她岂不是罪孽深重?
但她若这样乖乖地让他们押往城郊走,那儿人烟稀少,他们真要对她不轨的话,她就算叫天,天也不应了。
攒紧眉,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时,她抬眼便瞥见一抹极为熟悉的身影,但那人时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此时却不见踪影。
齐皇渊微蹙着浓眉,一双幽深的魅眸直瞪着她。
他生气了?但他怎么又生气了?她正被人架着呢,他不救她便罢,居然还瞪她!
敢情是他知道他的斗鸡教人给毒死了?可那也不关她的事,又不是她差人去下毒的,她才是真正赔了大本的人耶,他居然还瞪她。
罢了,说不准这是最后一遭,就让他瞪吧,横竖他这名文弱将军再了得也敌不过不长眼的刀剑,倒不如就别理睬他,省得他一逼近会遭到无妄之灾。
她微扁着嘴,心里委屈得很,然只能被人押着直往前走。
她连开口骂齐皇渊都不敢,只好别过眼,打算当没瞧见他,可正要与他擦身而过时,却发现自个儿的手硬是被擒住。
她一抬眼,对上齐皇渊盛怒的黑眸。
“怎么,没瞧见我?”齐皇渊紧拉住她,咬着牙问道。
他担心她的安危,所以眼见她被架着往城郊走时,才特地绕到路头往回走,希冀她可以主动开口求救;孰知,她非但不开口求救,甚至还当没瞧见他,这是怎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