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哎呀,现下是嫌她碍眼了?
喂,有没有搞错啊?甫成亲哪,交杯酒没喝,就连洞房也没有,他天天忙着避着她,现下她好不容易见着他了,他竟然赶她走……能不能同她解释一下?
辜在渊敛眼瞅着她,冷不防地往她唇上偷香。
秦沃雪愣愣地眨了眨眼,感觉他的唇舌在她的唇上掠过,湿热滑腻的触觉令她全身一颤,忙不迭地往旁边闪去,闪得极远。
他他他、他到底是怎么了?
要不就是不理睬她,任她自生自灭,要不就是赶着她,要她远离他,要不就是偷袭她……她咬了咬唇瓣,羞恼地瞪着神色自若的他,气得牙痒痒的。
可恶,他倒像个没事人,就只有她像个傻子般在意。
「这就是我说的分心。」他垂下眼帘。
啧,幸好只是浅尝辄止,要不真的玩过头了,该如何是好?
「你你你……」她结巴得说不出话,用力地深吸一口气,才又开口骂道:「有什么好分心的?倘若你真是要我,直接同我圆房不就得了?就这样咬我一口、舔我一口,有什么好玩的?还说什么我令你分心!」
她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耶,她很努力地准备要奉献自己,好让他可以满足,孰知他竟忙得连圆房的时间都没有,还怪她待在这儿引他遐思令他分心……真不知道这到底是哪一门子的说法,真是气死她了!
「妳知道我忙呀!」
他双手一摊,直瞅着怎么看也看不完的帐本。
「可你又不要我帮,又说自个儿没时间,又说……」不说了!她火大了,她气极了,她不要再待在这里了!
「妳要去哪儿?」见她转身要走,他客套地问。
「你管得着吗?」她头也不回地道。
不管了!不管他到底有什么打算,不管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娶她,反正她这个人就是最受不了这种暧昧不清的情况了。
不想理她、不想睬她,可以!但也甭想她会像个温婉女子天天窝在闺房里泣叹夫君的无情。
她待不下了,她想走谁也拦不住!
「沃雪,听话。」
她突地顿了顿,随即又往前走。「不准你唤我的名字!不准你命令我!」混帐,现下才想起她是谁吗?
不和她同房,不把她当妻子看待,却要她听话,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辜在渊瞇起黑眸,睇着她略嫌瘦削的身影,直到瞧不见为止,才又俯首审查帐本,彷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第二章
裕春东街
「这是这个月的租金,真是对不住,稍欠了几天,还请辜爷别恼。」
远远的,一见著辜在渊在街上走,布庄的掌柜随即捧著一小袋银两,拦在他的面前,乍看之下倒有几分拦路告状的气势,仔细一瞧,原来只是在交每个月的租金罢了。
辜在渊冷冷地瞅他一眼,却没接过银两。
「辜爷别恼,这些时日没客人上门,铺子里的生意冷清不少,自然赚不了什么 钱,不得已才会……」
「谁在同你说这些?」辜在渊不耐地打断他的话。
他像是来讨债吗?他何必一见著他便像见著凶神恶煞一般?
「嘎?」要不辜爷怎会一副想将他拆吃入腹的凶样?
「滚开。」他微恼斥道。
混帐!难道这家伙瞧不出来他正在找人吗?
「嗄?哦……」不是来收租金的?啐!不早说,害他一见著他便跑了出来。
布庄掌柜见辜在渊不是为了租金而来,便拎著银两打算返回铺子,孰知他才一转身,手上的银两便不翼而飞,他向左边探去才知道辜在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将他的银两拿走了。
啐!不是说了要他滚,为何还要拿租金?真是的……
辜在渊压根儿不管他在喃喃自语什么,迳白往前走了几步,左顾右盼,那神情瞧起来便像是在寻人。
布庄掌柜一瞧,不由得又返身踅回。
「辜爷在寻人?」
辜在渊冷睨他一眼,沉声道:「废话!」他真以为他是来逛大街的吗?
「找谁呀?」这么凶!他好心要帮他耶。
「你管得著?」
「我……我只是在想,倘若辜爷同我说一声,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毕竞在这条街上,我这家店可是老字号,这儿有什么人,有什么新铺子,都逃不过我的耳目,倘若辜爷觉得没必要,那……」他自然不需要在这儿受他的气。
倘若不是因为他这铺子是同他租的,他才不需要这般狗腿、殷勤,管他到底要找谁。
「等等。」他突地唤住他。
「辜爷?」
「你……」辜在渊沉吟了半晌,彷若极为为难,犹豫了一会儿,他才闷声间 道:「最近这街上可有什么新铺子?」
「新铺子?」布庄掌柜思忖了一会儿,「两个月前在街尾有家小吃店开张,生意倒还挺兴旺的。」
「两个月前的就不用说了,我要知道的是这十来天的。」
「十来天的?」布庄掌柜不禁紧拢起眉,细细思忖。「新铺于是没有,不过下一个街角有一家古玩铺子顶给了一位姑娘,里头有古玩又有字画,还兼卖琴棋,横竖就是一些风雅玩意儿。那些字画可都是出自於那位姑娘之手,听说字体相当不错,画像也颇受好评,一些文人雅士倒挺爱往她铺子里钻。」
「是吗?」难道会是她?
「是呀,那家铺子的对面不就是辜爷府上的古玩店,两家的生意比较起来,那位姑娘的铺子似乎占了上风。」他不忘再说些小道消息:「听说,那位女掌柜长得可标致了,况且在这微凉的天候里还穿著夏日的薄纱襦衫,一干文人上门去,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咦?辜爷!我还没说完哩,听说她……」
「闭嘴!」辜在渊往前走去,不忘回头怒吼一声。
是她了,肯定是她了,放眼天下,有几个女人会这般放浪形骸?
混帐!居然趁著他到边关几天便私自离府,甚至还在他的铺子对面开了一样的铺子,摆明了是在对付他!
早知道她不可能安分,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放肆。
这一回,他非得亲手将她逮回府不可!
「我……」布庄掌柜下禁搔了搔头。「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啐!辜爷不知道是怎么著,脾气一年比一年还糟,吓得这条街上只要是同他租辅子的掌柜,一见著他便会自动缴出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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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姑娘,这一把琴要百两银子,未免太贵了吧?」
秦沃雪抬眼,唇角满是勾人的笑。「这一把琴自然是比不上焦尾琴,但是这把 琴可是用黑桐木所制,琴弦是由上等鲸须加上蚕丝捻成,而上头的雁阵可是以西域冷玉缀上……公子,这可是江南乐府所制的琴,可是每年要上贡到宫里去的,这把琴是当年皇上赐给我爹的,卖的不算是天价,只愿卖给有缘人,端看公子识不识货了。」
她的声调圆润似玉,还缀著拟人心弦的笑声,教在场的几个文人都傻了眼。
「是上贡的琴?」
一位文人连忙将琴接过手,却不忘偷偷地触摸她滑腻的小手,尽管只是一瞬间的碰触,却教他窃喜好久。
「你可以找人监定,倘若我诓人的话,拿著本铺所开立的收据回来找我,我一赔一百赔偿你的损失。」秦沃雪缓缓地收回手,置於身後,不著痕迹地左搓右搓,想将恶心的感觉擦掉。
真是下流!拿琴就拿琴,干嘛偷偷摸她一把?
倘若不是她现下自个儿当老板,包准一脚将他踹飞到街上去,不对!该拿条绳 子把他绑起来拖到外头游街,让所有的街坊邻居知晓他干了什么下流事,教他往後都不能在汴京生存下去。
「何须找人监定?」另一位文人展开扇子,风度翩翩地走到她面前。「秦姑娘是官家千金,她说的肯定都是真的。」
秦沃雪努力地扬起嘴角,表现出她最大的诚意。
天!这些文人怎会恁地数她想吐?
是她最近吃了不乾净的东西吗?要不为何天天见著他们,都会教她想吐?
啐!原本是希冀这些文人会看在她这张美颜的份上多少惠顾一些,可谁知道天下最穷的,除了城外的乞儿便是这些不事生产只爱风花雪月、老表现出忧国忧民的无用文人。
早知道他们一个比一个穷,她就不该开古玩铺子,更不该为了迎合他们而弄了些字画和琴棋……
她该开个布庄才对,毕竟人人都需要穿衣,要不就开个小食堂,毕竟人人都得要吃嘛,是不?只是……她没有下过厨,怎么做得出饭菜?
这倒是一大难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生意,既不会赔钱又很简单打理,只须每天坐在铺子里头便可以见著大把大把银两往里堆?
唉!难哟,就算有也轮不到她。
谁教她什么都不会,就只懂这些古玩琴棋……唉!再不成的话,她索性将爹书房里的书拿出来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