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人哩?」
她一跑到辜府,见著里头到处高挂著大红灯笼,却没听到嘈杂的人声,而且感觉起来有些冷清。
怪了!今儿个明明是他大喜的日子,怎么会这个样子?
她沿著小径走,一直没遇上半个人,就连丫鬟都没瞧见一个,她狐疑地往厨房走去,却听见一旁的柴房传出古怪的声响,她不禁走上前去。
「谁在里头?」她紧张地问。
里头的人沉默了一会儿,蓦地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她随即拉开没上锁的门,乍见里头有一小盏油灯,有一个人就被绑在角落里。
「琼儿?」她随即取出塞在胡琼嘴里的布条,「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不都是辜在渊!他怕我去跟你告密,说清楚我跟他根本没有婚约,所以把我绑了起来。」可恶!误交损友啊。
「嗄?」替胡琼松绑的动作停了下来。
「就是那枝白玉簪啊,我又没有拿,一回府他就抢回去了,然後还不准我出门,不让我跟你解释,摆明了要害我们反目成仇。」她愈讲愈气。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那枝白玉簪是你送给他的,所以他要好好地保存嘛!」她不禁哀怨地叹了一口气。「你也真是的,同他拗什么性子?也不想想,当初你爹是怎么地欺压他,你就梢梢让他欺负一下,让他心里平衡一些,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还说什么要嫁人,你就没瞧见他有多伤心,就没瞧见他是怎么糟蹋自个儿的;就我最可隣,不小心全都见著了,他还不准我说……真是倒楣透了,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就不回来了,要不也先捎封信给你们!」
秦沃雪发起愣来,压根儿没仔细听她到底在说什么,只觉得心在狂跳,分不清 楚从心底窜出的暖意到底是悲还是喜。
「那他现下在哪儿?为何外头都没见著宾客?」
「这儿离厨房近,我方才听下人们说,他逃了,八成是要去找你吧:我原本是想要去通风报信的,可我的嘴巴被塞住了,不过也没关系,你现下来了,也省得我多跑一趟,只是你不是要拜堂了吗?怎么……喂!」见秦沃雪突地夺门而出,她不禁傻眼了。「好歹也先替我解开绳子,你说是不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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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雪在哪里?」
一闯进秦府,见萧侯献正在送客,辜在渊立即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怒瞪著他那身刺眼的大红喜服。
「她现下是我的妻子,你管得著吗?」萧侯献不动声色,却在心里暗自盘算。
她不是去找他了吗?该不会是凑巧错过了……倒是他,怎么跑来了?难道他和沃雪有著同样的心思?
「她是我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没有休掉她,谁都别想娶她,你将她交出来!」他怒声咆哮著,似乎忘了萧侯献身边那几个人皆是官哪。
「可……她现下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你想同我斗,门儿都没有!」他一把推开他,轻松地拉顺被他扯皱的衣襟。
「你!你到底要不要把人交出来!」
辜在渊握紧的拳头青筋暴现,彷若小蛇吐信一般,双眼更布满了腥红血丝,看似狼狈却充满杀气。
「若是不交,你又能如何?」
「那就试试吧!」
话落,他的拳头随即挥出,只见萧侯献轻松地闪过身子,他才想转身便觉得背上一阵剧痛,疼得他狼狈地趴在大厅的门槛上。
「听好了,我是看在沃雪的面子上才对你客气,你千万别太放肆。」萧侯献缓 缓地走到他身旁,想知道自个儿的力道是否拿捏得当,要是真的把他打成重伤,他就吃下完兜著走了。
「放屁!」
辜在渊突地伸腿往後扫去,见萧侯献跟跄了下他连忙起身,眼看著就要往他门面落下一拳,却见萧侯献的身子往後一倒、长腿一拾,便将他给踢进大厅里,还撞翻了里头的桌椅,扫落了一桌酒菜。
「可恶……他不是秦老头的学生吗,怎么会拳脚功夫?」
事在渊念念有诃,有点难看地站起身,靠著案桌,气喘吁吁地瞪著他。
「走吧!今儿个亦是你的大喜之日,我可不想将你打得教人认不出来。」萧侯献戏谵地笑道。
「要我走,先把人交出来!」他不服输地咆哮。
他偏是不信邪,就不信自个儿治不了他,就不信他连一拳都打下到他!
「你可真是嘴硬哪。」
「我连骨头都硬!」
他怒暍一声,挥拳落空,抬腿往他腰际扫去,再次落空,尚来不及防备,一阵天旋地转,这一回是被踢到门槛上。
「是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
辜在渊一抬眼,见他的脚正要落下,恼怒地皱起眉头,只恨自个儿居然疼得没半点力气反击,他无奈地合上眼,岂料……
「萧大哥!」
她尖细的声音传来,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她已来到他的身旁,他一抬眼,便见地护在自个儿身前。
陆了!方才的声音似乎是从外头传来的,难道她一开始就不在府里,那她是上哪儿去了?他正疑惑著,随即听见萧侯献道--
「你回来啦?」
「萧大哥,你怎么可以打他?」秦沃雪尖声骂道。
「是他先动手的。」
「就算是他先动手,你也该让他啊!你是习武之人,而他会的只是花拳绣腿,你这样子……真是太不公平了!」她指著他便是一顿骂。
「是。」萧侯献无奈地点了点头。
秦沃雪瞅著他不算太难看的姿势,微恼地道:「我不是跟你说了,他是西府知院,你为什么还要对他动手?」
「我哪里知道西府知院是什么宫?」天晓得他最讨厌的就是宫了!
可听她和萧侯献这样的对话,彷若他们只是兄妹……
「是武官哪!」他怎么打得赢!况且,他怎能莫名其妙地对萧大哥动手?她回头睇著萧侯献,明白全是辜在渊的错,她满脸歉疚地道:「萧大哥,真是对不住,这一回真是……」
「放心,所有的事都交给我吧!」萧侯献挥了挥手,绕过二人,迳自往大门定去。「倒是你和他,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不想再管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哪,他已深刻地体认到了。
萧侯献一走,大厅里只剩他和她,气氛突地尴尬起来,谁都没有先开口。
「你没事吧?」她率先打破沉默,扶他坐起身。
「没事。」
一问一答,简单的对话,随即又漾起了古怪的氛围。
「你方才是跑去哪儿了?」过了半晌,他清了清喉咙问道。
「找你。」她发过誓绝对不跟他拐弯抹角。
「哦。」他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那么,今儿个算是出了点小意外便是。
「那你现下是……跑来找我?」见他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她不禁又问:「为什么?」和萧大哥动手,也是为了她?
「因为……」他抬眼正视她。「你是我的妻子,我是来要回你的。」
「现下,你愿意相信我说的话了吗?」她不禁苦笑。「我真的不知道我爹到底 对你做了什么事,要不然的话,我是绝对不会……」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苦尽甘来?只是绕了这么一大圈,还真是累人哪!
「我说过了,那些都不重要了。」他敛眼道,探手将她拥在怀里。
就是这种感觉,除了她之外,再也找不到能教他怦然心动的人了。
「什么才重要呢?」她舒服地窝在他的怀里。
「未变的心意最重要。」他顿了顿,问:「那一夜,你为什么会跟萧侯献一起出现在林子里?」
「你!」她不禁拾眼怒嗔,可怒气又立刻消了一大半。「你记不记得咱们在很久以前曾在那里埋下一个瓮子?那里装著咱们很多心里话,咱们还说,待成亲後才一起将瓮子挖出,瞧瞧咱们到底有没有变,还记得吗?」
「你说的这件事,我还记得,但……」
「还不都是因为你,老是跑进我房里,老是要搂著我睡,所以我只好逃到你找不到的地方去,谁知道正巧踢著了瓮子,弄伤了我的脚,所以……」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还不都是因为你不让我看你的玉佩!」他眯起眼,直瞪著她的胸口。
「你想瞧吗?」她突地勾唇笑问。
「咦?」
「想瞧,倒也不是不能,只是……」她睇了睇四周,不禁苦笑。「只是,现下要怎么办?」谁都猜想不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如今,莫名其妙地把事情给搞得汴京城里人尽皆知,十足十成了汴京城百姓茶余饭後的玩笑话,这……她是不是要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出大门了?
辜在渊不以为意,直睇著她一身喜服,不禁轻笑道:「既然咱们都穿著喜服,要不要再拜一次堂,当作一切都重新开始?」
秦沃雪拾眼瞅著他,再睇著满室狼藉,不禁尴尬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