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的确透露著不寻常,诡异得让精明的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的厨艺不错吧!」不是她自夸,而是真的普天之下,恐怕再也难找得到,厨艺比她更厉害的素食厨子。
睨了眼话多的她,石熙尊习惯静默的用著膳,不喜欢饭桌上出现任何话题。
然在用膳时话就特别多的黄心蝶,并没有瞧见他警告的眼神。
「你会不会好奇,我为什么会有一手好厨艺?」芳龄才十八,就拥有令人料想不到的厨艺,这一点是黄心蝶最骄傲的地方。
「我没兴趣知道。」他冷漠的瞪了她一眼,要她别再多话,否则惹怒他的後果,她可是知道的。
「要不要我告诉你?」黄心蝶当他是在佯装冷酷,一头热的想将自己拜师学艺的过程,全说给他听。
可惜,石熙尊不领情。
「我不想听。」面对她如麻雀般吱吱喳喳个没完,石熙尊已完全没有任何食欲了。
「不想听就算了。」黄心蝶无所谓的耸耸肩,继续夹菜扒饭猛吃。
「泡一壶茶到静心斋来。」他站起来,别有用意的盯著她,冷漠深沉的黑眸中,像蕴藏著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
「可是……可是我还没有吃饱。」黄心蝶一怔,愕然的抬起头看著他。
「没有可是。」他扯动嘴角,奸诈的冷笑了下,随即转身离开。
可恶!压抑不住满腔的气愤,黄心蝶忍不住喃喃的咒骂了几声。
他简直就跟专制的暴君没什么两样,只会一味的命令人,却从不替人著想。
「马上。」离开松鹤楼前,他恶劣的再补上这一句。
「是。」咬牙切齿的应了声,黄心蝶知道他是故意的,因为他见不得她轻松,便找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刁难她。
真是个差劲的人!很怀疑他的心是不是黑的,要不然他怎会如此的恶劣。
迅速的沏好一壶龙井茶,就在欲送往静心斋时,她瞧见了两道人影在晕黄的夕阳照耀之下,施展轻功以湖中两座亭顶为踏板,直飞了过来。
仔细一瞧,她认出了他们两个就是左吹雪和南飘雨。
「这是什么?」见他们神秘兮兮的抬著一个大木箱往静心斋走去,黄心蝶好奇的走在他们後头。
「木箱。」南飘雨答非所问。
白痴也看得出那是只大木箱。黄心蝶没好气的睨了眼表情有点轻浮、不正经的南飘雨一眼。
「我不是问这个。」端著满满一壶茶,她非常吃力的跟著他们的步伐,喘得她差点上气不接下气,「左吹雪……这裹头……是不是……装有黄澄澄的金元宝?」
「我不知道。」左吹雪回头朝她诡异的一笑,「想知道裹头装什么东西,这你得去问爷。」
「呃?」黄心蝶一愣,瞪著睁眼说瞎话的他,不知不觉已来到了静心斋。
第三章
「这裹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为什么左吹雪和南飘雨两个人神秘兮兮的?」绕著大木箱打转,认定裏头装有数千两黄金的黄心蝶,奉上茶後便不肯离去。
「想知道?」自案牍中抬起头来,石熙尊冷酷的唇色不可思议的往上扬,弯成一道令人费疑猜的弧度。
黄心蝶被吓到了!瞠目结舌的望著他,不敢相信他竟然会笑,而且还会笑得那么奸诈恐怖,像只狡猾的狐狸,害得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直觉他心怀不轨。
「你可以打开看看。」石熙尊短暂的笑容如昙花一现,一眨眼便消失无踪,他的个性阴沉难测得有如鬼魅,并不好捉摸。
短短相处不到几个时辰,黄心蝶终於了解外界为什么会形容他是个谜样又危险的人物,因为他的确是个令人无法摸透性情的人。
带著好奇、兴奋、狐疑、谨慎的心,她小心翼翼的打开木箱,却愕然的发现裏头根本没有黄金,也没有白银,就连一丁点碎银的影子也瞧不见,只有五颜六色的锦衣缎服。
「这是什么?」她失望的垮著脸,箱内的服装根本引不起她的兴趣。
「你看仔细。」他示意她看清楚,箱内服装的布料、剪裁、手工技巧等,并非一般的普通衣裳。
「又不是黄金,有什么好看的?」能吸引她注意的,只有实用的银子,其余的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包括长相俊美又富有的石熙尊,她也视若无睹。
「这些是水工坊的衣服,你不要也无妨。」品尝著龙井茶的美味,石熙尊将她由失望转为惊愕的表情,全尽收眼底,无法理解,她为何这么爱钱。
「你……你说什么?水工坊?」黄心蝶以为自己在作梦,当场傻愣住了。
服饰以色泽华丽、图案精致、质地坚柔和手工细密闻名江南、轰动京城的水工坊,由於采用的布料全是昂贵的丝、罗、绉、锦、缎、绸,以及华丽富贵的漳绒、天鹅绒,一般人非但买不起,恐怕就连触摸也不可能会有机会摸得到。
而他居然一口气送给她一箱水工坊特制的衣服,她真的有点受宠若惊,不晓得他又在搞什么把戏。
「这些……真的全要送给我?」黄心蝶讶异得睁大眼,不敢相信小气的他,怎可能突然间失常,变得如此大方。
「没错。」他半垂著眼睑饮著茶,教人看不出他眼中有著一抹可疑的光芒。
双手颤抖得捧起一袭鹅黄色丝绸衣裳,黄心蝶小心翼翼的呵护著,兴奋得至今依然无法相信事实,她竟然能够拥有无数女人梦寐以求的水工坊衣服。
这一切未免真实到太不可议了吧!据她所知,有钱还未必买得到水工坊制的衣裳,而她却幸运的拥有一箱,这下子她不发了才奇怪。
这一箱数十件水工坊制的衣裳,以目前黑市中的价码来估算,若没有赚进几锭金元宝,至少也有数百两进帐。
只是……明知这些价格昂贵的水工坊衣服,就等於是白花花、亮澄澄的银子,为什么他还会如此的慷慨呢?她很纳闷。
「为什么?」她想知道原因,他送她这些「银两」的目的,他究竟有何企图?
「没有原因。」他冷漠的看著她,闪烁著危险光芒的黑眸,可从其中窥探出一丝阴谋诡计。
然注意力全转移到五颜六色服装上的黄心蝶,没有捕捉到他那一闪而逝的诡异光芒。
望著满满一箱如黄金般高贵的衣服,她百思不解的微蹙著眉头,真的不懂心思深沉难测的石熙尊,为何会白白送给她这些「银两」。
「狐狸兽王」是江南一带百姓对他的称呼,传言他既危险又可怕,虽然行事没个准则,又视礼教於无物,但他为人光明磊落,也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只要人不犯他,他也不会去招惹别人。
只是任她怎么横看、竖看,就是看不出他有何厉害之处,也发现不到他究竟有哪一点,危险到令人害怕的地方。
她就知道,传言的可信度是零,一点都不可靠,根本不能采信。
不过说实话,他有一张比撒旦还要阴邪俊美的面容,只可惜他的眼神太阴骛冷漠、表情太冷酷森寒,而这也就是为什么名媛千金非旦不敢亲近他,反倒吓得退避三舍的缘故。
因为他活像个有血、有肉,却无心、无情的恶魔,即使事实不是这样,但光看他生人勿近的外表,就会被定义成这样。
而这一刻,黄心蝶推翻先前对他有所偏见的全部理论,单从明日契约就到期,她离别在即,而他非常慷慨送她一箱水工坊的衣服这点来看,就知道他不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只是处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商业交易中,他不得不以冷漠作为保护色。
「一个月一百两,如何?」他先礼後兵,出高价钱欲说服她继续留下来。
「这个价钱很心动,不过……」她故作犹豫不决,佯装出一副难以取舍的困扰模样来。
一个月一百两是吓人的天价,可惜爱自由甚於爱钱的她,只好忍痛拒绝。何况,心思深沉宛若鬼魅般不好捉摸的石熙尊,性情相当的古怪,她无法冒险的留下来,尤其深知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她更不会为了银两,而傻得留在这裹变成猎物,被他这头具有危险攻击性的狮子,所反扑吞噬掉。
银两是永远赚不完的,而生命只有一条,自由更是可贵到连黄金万两也买不到,所以无论他出多么高的价钱,她也不会点头答应。
「无妨。」她的反应,早在他预料之中。
黄心蝶愕然的望著他,有点讶异今日的他怎么会如此好说话,而且还答应得很乾脆,不会再以霸道的作风,野蛮的强迫她留下来。
莫名的,她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温和平淡的声音中,隐藏著一股威胁的成分在。
「去准备几碟小菜,和几壶酒来。」纵使看中某样东西,他也不会野蛮的强取豪夺,威胁、恐吓更不是他石熙尊为人处世的作风,只不过他会使用高超的手段,让对方俯首称臣,听命於他,而造就是他厉害之处,否则他怎么会被封为「狐狸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