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抱歉。」段裳意又再次道歉。
「算了,蒂丝亚,我又没事,董事长不是在找我们吗?我们走吧。」曼特斯拍拍蒂丝亚的肩,安抚她的怒火。
「嗯,走吧,下次小心点,段秘书。」蒂丝亚又再次说道。
「是。」看著他俩的背影,段裳意不免眼眶一红,就连董事长也不曾以如此重的口气对她说话。她缓步走向董事长室,今天是她头一次不想进入这全台第一大集团的办公室。
她敲敲门,走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爸,我要和我的同学聚餐,还要去逛百货、买衣服。」蒂丝亚抱著爸爸的手臂撒娇著。
「好好,你要什么都去买,缺什么就买什么。」他捏捏女儿的脸颊,宠溺的笑著说。
段裳意一进门就看到蒂丝亚对著董事长撒娇的情景,而曼特斯则是另坐在单人沙发上。听他们用中文交谈,段裳意才了解,原来他们也会讲中文。
「董事长,这是今天的行程表。」段裳意特地选了一个背对曼特斯的位置,将公文递给董事长。
「段秘书啊,上次我叫你预订的饭店酒席,你订好了没有?」他边看行程表边问著。
「订好了,今天晚上六点的席位,全是小姐喜欢的菜。」段裳意恭敬的说道。
「好,那你今晚也来吧。你可以和曼特斯讨论一下,什么时候方便带他了解公司的状况。」他合上公文夹,抬头向段裳意说。
「董事长,今晚我可能没空。最近人事室又新增了一批秘书,准备分往各重要单位任职;我必须亲自训练她们,恐怕没有时间赴约。」段裳意以公事为理由来推托。
「你现在不是有水云当你的助手,那些秘书让她去训练就可以了,你只要好好负责我交代给你的事就行了。」他毫不考虑的帮她做了决定。
「可是我……」段裳意还没讲完,蒂丝亚就抢了她的话。
「爸,这种事干嘛要交代她,随便找个主管不就可以了;我看她的能力也没多好,刚才还撞到了曼特斯。」蒂丝亚睨了段裳意一眼。
段裳意不动如山,反正刚才她道过歉了,接不接受随蒂丝亚。
「是吗?可是公司内部的营运,还是段秘书比较熟悉,就连其他主管也不一定了解,这件事还是得靠她才行。」他相信段裳意的能力,事情不交给她,他才不放心呢!
「爸……」蒂丝亚不依的摇摇爸爸的手。
「段秘书,不然请你有空时,再带我参观公司内部吧!」曼特斯开口下了定论。
「就决定这样,段秘书。」董事长也附和说。
「是。」暗地翻了翻眼,段裳意只答出这个字。既然这工作是推卸不了,她只好接下这烫手山芋了。「董事长,请恕我今晚不能出席,我想准备公司的文件,好让总经理能早日熟悉公司的业务。」
「好,没事你下去了。」他把公文夹交给她。
「我先告退。」她向大家鞠个躬,便向门口走去。
「爸,你干嘛那么器重她?看她的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能力有待商榷。」蒂丝亚抿抿嘴,丝毫不知她也骂到了自己。
「她从大二就在这里当工读生,到大四已是助理秘书,你不要小看她的能力。」就是为此原因,廷威董事长才会趁她一毕业,就安排她到他的身旁帮他了。这么好的人才,他当然不可能放过。
「哼,我完全看不出来她有能力。」蒂丝亚不屑的说。
「小心曼特斯笑话你喔。」他看著曼特斯毫无表情的脸,心想,他的确也是个人才,只是……
「他才不会,是不是?」蒂丝亚看向曼特斯说。
曼特斯点头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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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下班时间一到,段裳意拖著疲累的身躯坐公车,回到家已将近七点了;四年来,她不曾这么累过。她向管理员拿了信件后,就搭上大厅中的电梯,直达她可爱的小窝。电梯叮的一声,她步出电梯,拿出钥匙打开她位于八楼的套房。
一开门,玄关就有一盏柔和的小灯迎接她的回来。她换掉鞋子走到客厅,顺手拿起桌上的白开水喝了一口、往沙发一仰,闭眼休息,思绪悄悄飘向五年前……
第二章
桃园中正机场
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正依依不舍上演一幕离别进行曲。
「琋玡,你去美国念大学,自己要小心点,要与我联络喔。」段裳意眼眶红肿的看著她身旁的人。
「别哭,小意,我也不愿与你分离啊!但父母早逝,现在我只能利用奖学金赴美深造;虽然你父母不答应让我带你去,但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琋玡擦擦段裳意的眼泪。
此时航空公司又再次广播:往美国605次班机,已准备登机,请各位旅客提早准备。
「嗯,我相信你。」段裳意吸吸鼻子,佯装坚强,微笑的送走那个和她相处十八年的男人--琋玡。
那年,段裳意十八岁,琋玡二十岁。
刚开始,琋玡离开的前半年,都有固定书信往返,段裳意就以他寄来的书信聊以安慰寂寞的心灵;每次看著他的来信,总可以让她开心一个礼拜。
她知道,他在美国的学业进行得还满顺利,看来他很快就能完成学业回到台湾。这令她放心多了,也不会成天替他担忧。
就在一个寒冷的晚上,琋玡打了通越洋电话告诉她,他要去参加一个同学举办的晚宴,而且过不久,就可以放假回来看她了。
谁知,这竟然是琋玡最后给她的消息。从此以后,她未曾再接过他的电话,更遑论是书信了。
就在一天一天的等待下,日积月累的失望中,她渐渐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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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段裳意简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用尽各种方法,都没办法取得琋玡的音讯,加上琋玡又是单独一人前往异乡求学,所以她真的很担心他的安危。
但是,看著父母为她担忧而日渐消瘦,她才惊觉自己太幼稚了;就算自己担心也于事无补,更何况还伤害了父母。
于是,她毅然负箧离乡,北上念书,同时找了一份薪水不错的工读,完成自己的学业。直到现在,她所需要的一切,都是靠著自己的努力而得,而且也定时汇钱回家,以免父母操心。
直到现在,她还是没有琋玡的讯息,她有好多次几乎想告诉自己放弃了;但心中的某个角落,总是会跃出一道声音,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皮包,拿出皮夹,翻出里面的夹层。里面有一张已护贝的相片,照片中是曼特斯与她在草地上相拥的合照……喔,不!应该说是,她与琋玡的合照。
近几年在生活压力的逼迫下,本来她已将他放在心灵的小角落,以为永远都不会和他再有交集。谁知,董事长千金的未婚夫,竟然长得和琋玡那么像,几乎一模一样,这教她怎么去面对他呢?偏偏她又推不掉这份职务。
唉,她叹口气,把照片放回原位,瘫在垫有软布的长木椅上,眼泪也缓缓地流了下来。
轰隆的雷声倏地响起,雨水也开始放肆的在她身后打击著玻璃窗;今晚,是段裳意头一次感到孤单。之前,她可以用琋玡一定会回来的理由来安慰自己,如今她要用什么借口来让自己继续支持下去呢?
她看著窗外的雨势,似乎一时半刻是停不下来。为了赶走烦躁的心情,她走进浴室,打算泡个热水澡,顺便藉著音乐来舒缓一下自己紧绷的神经;轻扬柔和的音乐,一向是她纾解压力的最佳良方。
洗完澡后,段裳意穿著白色的睡袍,在书房内整理著明天要呈给总经理的资料;她大致整理了最近公司较大的投资案,以及五年来公司内部营运资料及盈余分配明细。
在公事上,她总是全力以赴,一点也不马虎;因为有可能她的一个小差错,就造成公司的重大损失。
当她把所有的资料按年份先后排好,告一段落时,已几近午夜;她把资料放进公文夹,置于公事包后,这才熄了灯,打算好好上床睡觉。
但段裳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好;漫漫长夜,就在她偶尔入睡,偶尔瞪视床前的闹钟中,一分一秒过去了。谁知,才六点初头,床头电话就响了。
「喂?」段裳意精神十分差。
「是段小姐吗?你送检的车子已整修妥当,不知你何时要车?我们将车开至你的住处好吗?」原来是修车厂的老板。
「那麻烦你大约八点半,将我的车开到我住的地方,那我可以顺便开去上班。」段裳意看看时钟说。
「好的,没问题。」修车厂老板愉悦的挂上电话。
躺在床上的段裳意,看著窗外的天色还满早的,可是她偏偏睡不著;心想,精神不好要怎么上班?
「喝杯咖啡吧!」段裳意掀开覆在身上的丝被,起床煮咖啡。
看著早报,段裳意喝著不加糖只加了牛奶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