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通体舒畅之际,娼馆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夕阳的刺眼光线让酒乡中的人们全都瞇起双眼。
红霞光线中,一个窈窕身影步踏雷霆地走来,束袖绑腿长发辫,桃红色短衣覆在浑圆的柔软上,小蛮腰间系着一条松花色长汗巾,因着主人的迅驰而在脂粉堆和酒香中飞扬。
待众人习惯了光线,眼前未施胭脂却更加明眸皓齿、冷冷微笑的正是公孙晴本人。
「说人人到,晴姑娘今儿个辛苦了,劳动您大驾真是于心不安哪!」水十遥说道。
俯视着笑得不知死活的水十遥,公孙晴也不发作,看着他身旁一大群散发敌意的姑娘,习惯成自然地说:「恩勒斯密翁布雷。」
说完便要伸手拉人,那群莺莺燕燕见肥羊还未入口,心有不甘地放声叫唤,几个一脸横肉的彪形大汉闻声现身,朝公孙晴逼近。
无视紧张情势,水十遥打了一声呵欠,殷小玄则张着眼睛等看好戏。
公孙晴慢慢松开右手,下一秒却立刻掏出两支单管手铳,抵在最靠近她的两名男人心房上。
这玩意虽小,威力倒是不能小看,龙家工匠极细致,将火炮改小而能单手拿着使,她一扣机关,眼前的人不死也残。
不能怪她拿火炮兵器,她不会武功,那也不是一时半刻便能熟练的,只好取个巧了。
「诺勒斯德呵阿西答纽阿斯。」公孙晴轻轻说道。
不光是保镖们,连那群流莺全都往后退去,见状,公孙晴拉起毫不反抗的水十遥,大刺刺地往门外移动。
「亲亲娘子,为夫的绝对配合,别动这么大的气嘛!」水十遥覆在公孙晴耳边说道。
面对他的挑逗,公孙晴心悸不已。
但她虽然无法麻木,已能不形于色,还冷静地对着背后仍躺在女人堆中的殷小玄喊道:「殷小玄,妳来是不来?明早就要动身了。」
若她是白藏本人,她早休了这个不守妇道的殷小玄!
殷小玄挥挥手,左拥右抱正开心呢!「你们先走,我喝够了随后跟上。」
公孙晴说她碍手,留在海吟号上安全些,不让她跟着白藏出门,她只好自己找乐子啰!
「是吗?那妳就慢慢喝吧!白藏今天回船,咱们先去法兰西,若妳陆路追不上,来年夏天还有龙家的船会经过这儿,妳再上船吧!」公孙晴头也不回,淡淡说道。
殷小玄一听,慌忙地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着。「公孙娘娘、晴菩萨,等等我呀!」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虽然面露疲惫之色,白藏还是引颈站在港口,盼着心爱的妻子,还有水十遥和公孙晴。
好不容易回到海吟号,但没看到殷小玄,他着实想念。
过不多久,只看到公孙晴带着愧疚的脸色,羞赧地扯着无所谓的水十遥大步走来,那情景像极老妻抓着老夫来请罪似的。
正在笑想,下一秒,殷小玄使着上乘轻功,踩花踏柳凌空而来,带着天真浪漫的微笑扑进他的怀里。
「白藏,我想死你了喔!」相思成灾,殷小玄毫不掩饰,兴奋地呼唤着。
白藏紧紧拥抱着热情的殷小玄,过了一阵子,玩味的眼神飘向公孙晴和水十遥身上。
白藏刺探的眼神让公孙晴脸上热辣辣的,他是一个相当英俊的男人,和水十遥是不同类型的赏心悦目,一是谦谦君子,一是跃跃狂徒。可是白藏不像那个浪子让她轻松自在,一看到他,她就全身神经绷紧。
「白爷,这一趟辛苦你了。」公孙晴尴尬万分地说,一边偷偷捏了水十遥的手背一下,提醒他身为首舵的责任。
水十遥慵懒一笑。「一路平安真是万幸,有白兄出马,必定大赚一笔,咱们上船好好喝一杯吧!」
嗅着殷小玄发上的酒香,看着水十遥面如飞霞,白藏鹰眸闪过一丝揶揄。
「看来水首舵今天喝了不少,麻烦你关照小玄,也有劳公孙姑娘打理繁忙船务了。」白藏礼貌说道。
言下之意却是两人寻欢作乐,将苦差事都丢给公孙晴。
白藏所言不假,懒得解释的水十遥也不否认,看着他紧拥殷小玄,突然心有所感,放任地伏低身子覆在公孙晴耳边。
「小晴晴,今天考虑的如何?咱们的婚事要不要顺便办一办了?」水十遥暧昧地说。
打从他答应不强迫她之后,公孙晴便照着三餐一而再、再而三地听到这个问题,就算快要会背诵了,还是让她心跳加速。
男人的气息带着酒香温暖地骚动她的耳贝,又酥又软的语气更是让人心驰神荡,加上他含笑的面容如此俊美,怎能不教人目眩神迷?
虽然公孙晴的心强烈鼓动得快要冲出口,但是她装成没事人样。
「小女子尚未想好要如何报仇,恕我不能同意。」公孙晴说得自然,也不意外看到水十遥过分失望的表情。
「咱们要一天又一天地拖下去吗?」水十遥抬眼失望地问。
听出他疑问语气中的遗憾,公孙晴正要上船,旋身回眸一笑,发辫在半空中划了半圈落下,在薄薄暮色中绽放动人的韵味。
「水首舵天天上酒家烟花之地,看来也很开心啊!」公孙晴话语中隐约有股醋味。
有殷小玄全程在场,除了喝酒以外,相信他什么也没做,也知道他什么也没做,可是那些姑娘贪恋他的眼光,还是让她心里头有个疙瘩。
九个月来,公孙晴慢慢在转变,她近来不加思考的嫉妒话语,使水十遥心情十分愉快。
看来公孙晴是在乎他的,她眼里有他就好,强摘的瓜不甜,甜美的果实需要耐心等待。
「那可不然。」水十遥摇着手指辩驳道。
听着那声「不然」,公孙晴更是不以为然。
水十遥不藏私地教导她所有船上事务,时间越过越久,她才发现他根本只是在找个替死鬼帮他干活,自己逍遥愉快。
从发现这个事实的那一天起,公孙晴就不再抱持多余的感谢,只剩下感激他让她安身立命而已。
在绣厂里拿着绣花针的那十年,她从来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会在船上生活,天地是如此之大,而她不再是个微不足道的绣娘。
「那从明天开始,船上就省掉这条花销吧!」公孙晴轻轻说道。
水十遥瞇起双眼,公孙晴越来越精明,他倒是帮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埋怨的同时,内心蠢蠢欲动的感觉日渐强大,不知何时开始,他比自己想的更在意这个姑娘。
「我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闻言,公孙晴笑靥如花。「这叫用心良苦,为了让水首舵能专心打理船务,小女子不得不狠心这么做,我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呀!」
水十遥注视着那抹笑容,便知道自己深陷了。
刚上船时,她总是表情凝重,但她自己没有发现,她最近越来越常笑了。
笑得甜,笑得水灵,笑得让他动心。
「一步错,步步错……」水十遥语焉不详地说。
公孙晴还来不及反应,水十遥执起她的手,在手掌中心吻了一下。
轰然一声巨响!公孙晴的脑子一片空白,她什么都能去学习、去习惯,唯独当他这么做的时候,她就失去思考能力……
胸口被一股暖流给涨满,像浪花冲击着她的心,一波又一波让她几乎快要灭顶。
「妳就赶快答应我吧!我是真的想娶妳为妻,难道小晴晴不想嫁给我吗?」水十遥放浪笑问。
一听他调笑的语气,公孙晴稍稍恢复理智。「谁想嫁给你呀!」心中的甜蜜,让她心口不一地说道。
看平时正经的公孙晴脸红得像一颗红柿娇言甜语,只让水十遥想强拉她入房,逼她答应马上嫁给他。
可是白藏带了人代他出征耶!得罪了他就没好日子过了……
水十遥浅笑了一声,拉着公孙晴的手入席,去为白藏一行人接风洗尘。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金风送爽,秋凉如水,夜已深,海吟号上灯水通明,和星光满天互相辉映,充满盐分的海风徐徐吹拂,船身像摇篮轻轻起伏摇晃,让人心情松弛。
还有任务在身,虽是庆祝,但众人极度克制,喝了几杯便收了席,为明天的航行早早休息。
一边盯着人收拾,公孙晴难掩疲惫地小声打了个呵欠,突然,她整个人凌空飘起。
双脚离地往往让一般人惊慌不已,但她却习以为常地靠向那股幽香暖源,浸淫在他的气息之中。
反抗了几个月,早学到教训,知道挣扎毫无用处,也清楚是谁这么大胆抱着她,倦极的公孙晴安心地漾着笑,闭起双眼。
看着怀中乖顺的女人,水十遥温柔地问:「先去休息可好?」
他每日睡到过午方起,现在精神正好,可是她却是天亮就醒,现在应该非常疲惫。
「怎么好先去歇息……」
「不妨,这些鸡毛小事就交给他们,妳放下一百二十个心吧!都累了一天了,回房歇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