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豁要是站得起来,还用得著坐著吗?废话。没好气的睨尉迟涟漪一眼,怨怪的表情则溢满他那张粉脸。
都是尉连害他落到如此狼狈的下场。他都吓到屁滚尿流了,尉连还能面不改色,更凸显他的窝囊。呜……他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啦!
「对嘛!男子汉大丈夫,就要像这位小哥一样,啊!你这种『角色』成不了气候啦!」札木耳对尉迟涟漪的好感又加深一层了。
「这位大哥,小弟出门在外,盘缠有限,恐怕无法如您所愿奉献。您……若是肯放过小弟二人,大家交个朋友,小弟不胜感激。」打个揖,尉迟涟漪音声朗朗。
「好……」一颗石子飞来击中小腿,吃痛的札木耳猛然意识到他的承诺有碍计画进行,忙将到嘴的话咽回去,拍拍头,他呵呵儍笑。「他XXXX的,差点给你蒙混过去。不成,俺老子刚刚说过了,只能二选一,没有第三条路好走。」
「是吗?小弟两条路都不想选,偏爱第三条,你若不服,来抓我。」话未说完,尉迟涟漪蓦然转身,笑得既决裂又坦然,她义无反顾的纵身直落断崖,当场吓坏两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唉!有话好说,干嘛没事寻死……」抓人的手扑了个空,札木耳被尉迟涟漪激烈的反应吓得错愕。
「尉连……尉连……」扑向断崖,西门豁声嘶力竭的狂吼著,打死都不接受尉迟涟漪擅作主张,把他丢给眼前这个恶贯满盈的强盗。
不,他不能如此待他。枢著岩块的手指渗血,西门豁分不清是震撼还是恐惧成分居多的脸,呆若木鸡。
「礼木耳,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你搞什么鬼!」
一丝尖叫伴随四道身影飘来;其中之一甩出长勾,附著邻近的柏树干,两条长鞭打直并在各自头尾处缠接串成一条,身形剽悍颀长的狂傲男子以其惊人的功力弹身「飞」下断崖,直逼尉迟涟漪瘦弱的身体。
正在享受自由落体、笔直往下掉落的尉迟涟漪,毫无惧意的脸一如以往平静、尊贵。清澈的大眼,贪看四周景致,她胆大妄为到视生命如刍狗的坦荡思潮,也因突来的骚扰而受到不少惊吓。
好个飞扬壮阔、头角峥嵘的狷介男子,不过,他何以出现在此?
尉迟涟漪来不及提出质疑,对方在半空抛出另一条长鞭,卷起她掉到崖中央的躯体,一扯一拉,力量恰到好处的将她卷进怀里。
搂住她的腰,他贴紧她因这猛烈撞击而显得异常清醒、特别会抗拒的身子,低吼:「别动。摔下去『你』我都将命。」
强劲的谷风吹落笠帽,秀出尉迟涟漪细致姣好的面容,让早在远方受笛声吸引、惊鸿一瞥的他,心醉神迷--好个御风而出的精灵。如此倔强,又如此撼动人心。
不挣扎?那怎么可以!男女授受不亲,纵使隋朝以来,男女问合则来不合则去,放浪形骸的交往模式,让世俗男女对彼此并不设防,尉迟涟漪还是没胆在光天化日之下「窝」进一个阳刚味如此不容忽视的男子身上。更何况还有娘亲要她发的毒誓时时在後,鞭策著她,容不得她轻忽呢?
尉迟涟漪说什么也下能任由他轻狂的污辱自己。她甘愿落到不得好死的下场保住清白。
刚才跳崖的举止,确实太莽撞。故有的凤家自尊,容不得她死的太随便也太难看--尤其是死在「臭男人」眼前--重要的是,她死後一定会到西方极乐世界跟娘重逢,想到逍遥自在的日子还未过得尽兴,就要回归娘亲怀抱,尉迟涟漪不禁吓得香汗淋漓。
好吧!看在娘的份上,感谢他挺身相救,让她觅於跌破脑袋,呜呼哀哉好了。
不动声色的在心底道谢,尉迟涟漪表面上还是将小脸涨得通红,硬是装出挣扎剧烈的倨傲状,以示不依。
小娘们想死是她的事,他无意奉陪到底;再说,他也不会让她死的。
她死,不就枉费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不顾待会儿可能会被兄弟耻笑的危险,「舍身」下崖救人了吗?
眉头轻蹙,他灵光一闪的故意松开手,让她以为他想将她抛下,出自本能以双手攀附他的颈背以防掉落。
主动倚向他的娇躯,让达到目的的家伙露出狡诈笑容,他颔首赞许道:「这才乖。」
「你--」意识到他在刻意挑衅的尉迟涟漪气愤的张大眼,却不巧望进他狂野傲慢的灵魂深处。炯炯炽烈,几欲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让素来以冰山著称、个性沈稳的尉迟涟漪不禁双颊臊红。眼波回转,闪避他慑人的眼,她庆幸近日来晒红的麦色皮肤,为她遮掩羞赧。
不轻易激荡出涟漪的心波谲云诡,瞅著他的目光,更显得慌乱。
这人的眼神好奇怪!裸露、侵略,高深莫测。
变幻快速的星眸,讽诮的在她颈部以下游栘,像是看穿什么似的。他……看出什么?不!他不可能看出自己是女儿身。毕竟她瞒骗过西门豁跟四族百姓的眼光了,不是吗?
自我安慰一番,尉迟涟漪扯出抹牵强的笑容,笑得虚幻。「谢谢!」
「不客气,我跟他是一夥的。」下颚努向札木耳,带著妖魅笑容,他很坏心的宣告。
这么容易脸红,害袁灭怀疑那个叫什么「西门豁」的蠢蛋,眼睛是不是瞎掉,差点左右他的判断力,以为粉离玉琢的美娇娘,真是铁铮铮的男儿郎,而失去挽救她小命的机会。
脚踏实地後,他「恬不知耻」的将尉迟涟漪继续紧紧地搂在怀里,不肯松开她分毫,对於属下的调侃,倒是充耳不闻,透露出踌躇满志,狂野万分的气息。
「好样的,头子,功夫不赖嘛!」
「干嘛救他啊!没财没色的,抓回寨里也起不了作用,浪费粮食而已。」
「这小子有胆识,头子该不会因此对他产生莫大的『性』趣吧!」扣除紫凤凰,连札木耳在内,一共有四个块头不小、各个豪迈随性的江湖男子叽叽呱呱鸡猫于喊叫的大肆批评主子,讽刺袁灭出人意表的疯狂举止。
寨主看到尉迟涟漪跳下山崖,就立刻沉下住气的跟进,曾几何时见他对哪个姑娘如此紧张啦!难怪他对「妖娆」成熟一如紫凤凰之类、骚到发浪的小娘们没兴趣,鼎鼎有名的雷火寨寨主,或称魁首、总把子的大人物,居然有断袖之癖,真他XXXX的--酷。
「寨主,他有手有脚,自己不会站,要你抱他呀!」紫凤凰吃人的嘴脸扭曲,充满妒意,她恨不能冲向前去拔开两副纠葛的身体,更嗜血的想将霸住主子的尉迟涟漪碎尸万段外加凌迟处死。
「哎哟咿呦喂,有人吃醋罗!」撞向札木耳的手肘暧味,不怀好意。
笑容很欠扁的是雷火寨四大坛主之一铁彧,他天生有张让人防不胜防的娃娃脸,跟和蔼可亲的风华气度,满身的稚气全靠拄著拐杖的瘸腿中和。他在寨中专司赏善罚恶的工作,「奖刑坛」下尚有八位堂主跟无数供驱策用的跑腿族。
「闭嘴。」龇牙咧嘴的咆哮声,自是属於从开场便独撑大局假扮盗匪的「斥侯坛」坛主札木耳了,满嘴的黄牙跟铁般僵硬的落腮胡是他的注册商标。粗枝大叶惯了的莽汉,最最心恰貌美如花、骚到骨子里去的「百蛊堂」堂主紫凤凰。
偏偏人家爱的是形式乖张、不按牌理出牌的浪荡子袁灭。札木耳壮志未酬身先死,被驱逐出境後,还梦想著达阵,就只有靠老天爷帮忙了。
「对,闭嘴。」紫凤凰站在札木耳这边,咬牙切齿。
「你们三个一天到晚吵来吵去不觉得累吗?要不要我递茶端水让诸位消暑解渴?」性情温吞、说话永远不愠不火的「奇袭坛」坛主--树雷霁一直认为火气大的人才容易上火,而消暑解渴,消除胃涨气的良方,则非「茶」莫属。
「头目,今日『交易』不成,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两个小子?」四坛主之中,也只有专司黑暗事业的「暗杀坛」坛主君不回,最没办法把「杀人抢劫、奸淫掳掠」挂嘴边上,郁卒的脸,似是对这一切很不耐烦似的充满焦躁。
雷火寨明著是杀人放火的强盗窝,暗地里则是亦正亦邪游走黑白两道的秘密组织。
十二堂的总头头没被介绍到。
被人尊称「头子」,又能驾轻就熟、轻轻松松统御许许多多比他平凡「一点」的老百姓,自然表示他的地位之崇高、才智之丰硕,更胜其他数人;其丰功伟业、战功彪炳,如何爬到高处不胜寒的地位,描述的过程就省略,让各位发挥想像空间,去把他想得非常伟大、集三韬六略、文治武功,擅於统筹调配、运筹帷幄於一身的旷世奇才也未尝不可。反正他是主角,通常「男主角」都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请自行演绎後面的『非常』字眼有几个)厉害、潇洒、英俊、狂妄,浪荡不羁、不受世俗管束,笑傲江湖的流浪汉--一如袁灭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