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休假。”兰亭坐在主编桌子前面的椅子上说。
陈主编是在许建辉遇害之后来报社的,不过他知道兰亭因为丈夫的死,几乎痛不欲生精神崩溃,所以兰亭回到报社后,他在工作上对兰亭彼多关照,没派什么任务给她,只是让她做一些比较轻松的组稿工作。
“你要休多长时间?”陈主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她虽然安过生离死别沉重的打击,但现在看来,她似乎已经从那个悲痛中振作起来。
“一个月。”兰亭道。
“一个月?”陈主编皱了皱眉头,一个月的假期似乎太长了。“你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们可以帮你解决。”
在陈主编的印象中,兰亭自回报社后,便一直没休过假。她不算是个很坚强的女性,但也不是个自暴自弃的女人,许建辉意外身亡,虽然给她心灵上打击太大,但她还是挺过来了。
可是谁也不知,兰亭没命地工作,以此来麻醉自己,表面上她是挺过来,但在更深人静之时,想起建辉,她才有份生不如死的感觉。
失去了至亲至爱的人,那痛苦滋味谁人懂?
但是现在,她的建辉回来了,虽然他已经不是人,只是鬼,她仍然爱他,深深地爱着他。
“会的,到时候我一定要你们帮助。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我会通知报社,陈主编你请放心。”
“兰亭,你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你准备去冒险。我仍然是那句话,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告诉我们,我们会帮助你的。如果涉及到新闻,在采访过程中会有危险的话,就更不能够让你一个人去冒险了。”陈主编皱了皱眉头,有点不解地问道。
“不,目前只需要我自己去解决得了。”
陈主编直觉兰亭是去采访,她为什么不要报社的帮助?但只要她的采访,是一份极有新闻价值的报导,报社会认同她的工作。不过他还是希望最好由报社负责派人出去处理。
既然兰亭不愿说,陈主编也不勉强她,他叮嘱她凡事要小心,就算是放假出外旅游,一切也以安全为主。
兰亭请了假之后告别陈主编,她打算明天一早坐第一班飞机。
她把一切收拾妥当,只等着天黑下来,天黑之后建辉就会出来,就会来跟她见面,她就把她的行动计划告诉他。
他不会阻止她的,他要阻止,也许已经来不及。有他在她的身边,她相信她一定能够尽快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天色逐渐黑下来,兰亭草草吃过晚饭。她把一根腊烛点燃,在暗沉的夜里,在烛光摇曳中等候建辉的到来。
时间慢慢地过去,已经是凌晨一时,然后是二时。兰亭觉得有点累了,眼皮不停地上下打架。
今晚建辉不来了吗?他怎么不来了?他几乎是每天晚上都会来到她的身边,有时只是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熟睡,有时握着她的手,对她诉说他的思念。
如果建辉今晚不来的话,她明天仍然要到那个矿区去调查。只要是她认定的目标,她就会义无反顾。
兰亭再支撑不下去了,趴在桌子上准备睡觉,突然,自她的身后传来一声令她寒入骨髓的冷笑,在这个更深人静的夜里,显得令人毛骨悚然,令她所有的困倦都消失殆尽。
一个面目狰狞的女鬼站在兰亭的身后,女鬼一对眼睛淌着血水,全身发出幽幽的蓝光。
兰亭“哇”地吓得魂飞魄散,她抡起身边的椅子向那只恶鬼丢过去。
女鬼伸出手,只轻轻的一格,椅子四散开来。
兰亭惊叫着,拿起桌上的笔、台灯乱揭乱插。
女鬼冷笑着把全部的头发竖起来,走近兰亭的身边,伸出双手就要掐死兰亭。
“住手。”许建辉突然从暗处出来,他手上拿着一把似刀非刀的物件,插向女鬼。
女鬼转过身来,狰狞地笑着,挥手把建辉打到墙壁上。
“看来你很爱这个女人,是不是?你每天就是为了见这个女人?许建辉,只要你走近一步,我就把你的女人杀死,我叫姥姥吸食了她的灵魂,你们就算在黄泉之下,也永见不到面。”
“你想怎么样?”许建辉从墙壁上摔到地上,挣扎着起来问。
“我想怎么样,你很清楚的,你跟我回地府,永远为我所用,我要你臣服在我的脚下,当我的奴隶,永永远远只属于我,哈哈哈。”女鬼放声大笑起来。
“好,你放开她,我跟你走。”许建辉明白女鬼在说什么,他从地上起来,蹒跚地想走过去,他只想保护兰亭。
“你站在那儿,你再走一步,我马上就杀了她。”女鬼咆哮道。
许建辉瞪着女鬼,停下脚步。他岂是没能力保护他心爱的女人,眼看着她被人欺侮?他有能力打散这个女鬼的魂魄,但他不想令兰亭害怕,所以他不敢轻举莽动。
兰亭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被女鬼掐得几乎喘不过气,这个女鬼到底是谁?她想要怎么样?
女鬼突然一松手,把她扔在地上,把长长的头发卷在许建辉的身上,穿过墙壁,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建辉,建辉——”兰亭爬到墙边,挣扎着起来,她无力地捶着墙壁,呼喊着建辉,希望建辉能够从那面墙壁跃出来。
许建辉被女鬼一把长发缠绕,才离开兰亭,便大展神威。他从身上摸出支铁笛,据蜜蜂说,这支铁笛千年前是吕洞宾的物件,而吕洞宾最拿手的武器纯阳剑,现时仍收藏在地府的兵库之内。
许建辉直杀得女鬼只能招架,没有还击之力。最后许建辉吹起笛子,一阵阵夺取魂魄的音韵传来,女鬼脸色骤变,抱头惨嚎,终于化成一滩墨绿色的污水,魂飞魄散。
许建辉收起笛子,装作没事一般悄悄回到地府。
女鬼已魂飞魄散,多时没在地宵现身,姥姥放眼阴阳界内,哪有女鬼的踪迹?姥姥派出的鬼差也没找到她,姥姥大惊,在这座地府之内,在她罩下的罗网之中谁有这个能耐让女鬼消失?
姥姥又惊又怒,把一众恶魔厉鬼叫来,阴鸷的眼睛扫过他们脸上,最后落在许建辉身上。
姥姥突然身子一纵,跃到许建辉前面,伸出满是利爪的手,一把抓着他。许建辉身子晃了晃,任由姥姥牢牢抓着。
“是你,你把她怎么样了?”姥姥阴鸷着一双眼睛,瞪着许建辉问道。
“姥姥,我没见过真过她。”许建辉肩头被姥姥抓得生痛,他忍痛说道。
“她最喜欢找你,你讨厌她,所以把她杀死?”
“没有,我没见她,我手无缚鸡之力,哪有能力杀她。”
“唔。”姥姥恶狠狠地把许建辉一扔,许建辉重心不稳,向后摔去。姥姥见状,再没怀疑,她把一众鬼差恶棍毒打一顿,打得那些鬼差鬼哭狼嚎。
许建辉回到破败的殿内,打开衣服看被姥姥抓破的肩头。真狠!他的肩头被抓出深陷一个洞。
蜜蜂飞过来,看着他的伤,皱了皱眉头。
“是姥姥?”
许建辉点点头。
蜜蜂变出一帖药,递到许建辉跟前。
许建辉抬头看着它,蜜蜂扬了扬手上的药帖,“把它贴在你的伤口上,你的伤会好的。”
许建辉接过来,把药帖贴在肩头上,一抬头,却见蜜蜂看着他,露着一脸笑容。
许建辉不解,没好气地问道:“你笑什么?”
“你真行,你知道自己有多少能耐了吧?”
“那又怎么样?”许建辉道。
“地府要靠你了,你行……”
“我没那个能耐,我又不是真的吕洞宾。”许建辉还没待它把话说完,便打断道。
“你还不相信自己?”蜜蜂瞪着一双眼睛。
“只怕你们希望越大,失望越重。”许建辉背过身去。
“哎,你要我怎么说才相信?只有你才可以收伏老妖。如果你任由老妖胡作非为,只怕你心爱的女人也性命不保。”
“什么?”许建辉猛地转过身来。
“你今天可以保她的性命,不让鬼差去找她,难保他日鬼差不会把她带到枉死城来。”
许建辉—愣,该死,他怎么没想过这问题?如果不是他及时把女鬼杀掉,兰亭的性命有危险。看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怎么样?我的话并非言过其实吧?”蜜蜂道。
许建辉仍然沉默不语,他并没否认蜜蜂说的话。
“你可以借整理轮回簿的理由,去接近十殿阎王。”
许建辉抬起头来,瞪着蜜蜂。蜜蜂看着他,肯定地点点头。
许建辉点点头,是的,他应该借此机会与十殿阎王接触。
第七章
兰亭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她发现自己躺在地面上,奇怪自己怎么不躺在床上,却躺在地面。她只觉得全身乏力,喉部像被火烧般难受,她记不起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事情。
她爬起来到洗手间去洗漱,猛看见镜子中的自己,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尊容,大吃一惊,又见一个淤红血印清清楚楚地印在脖子上。她猛地想起昨晚上的事儿,转身扑去许建辉消失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