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度恢复以往沉着、傲然的姿态。
「下午要再做最后一次彩排,别忘了。」
让被子层层包裹的钱迷人,感觉到压在她身上的重量顿时消失,床垫的重量减轻了,随即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半晌,她才微微探出头,露出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一室冷清。
钱迷人坐在床上盯着挂在眼前的礼服埋怨。
这件礼服是时常乐挑的,那天她挑中的是一套黑色,上身是一件小可爱,露出小蛮腰的裤装,外头罩了件透明薄纱的礼服,结果他连让她试穿的机会都不给,直接要小姐把礼服拿走,硬是从所有礼服里挑出这套淡粉红色丝缎礼服,上身是与奥黛丽赫本在罗马假期里公主服相似的设计,完全遮住她的身材。
整件礼服粉红得令人生厌!
她又不是小甜甜,穿什么粉红色,还是他觉得她像顽皮豹!
他以为她还像小时候一样胖吗?
连露个小蛮腰的礼服都不让她穿,怕她露出的不是小蛮腰而是水桶腰,怕在舞台上会让他这位医院负责人难看是吗?
要不是看在这件礼服售价惊人的份上,她早将它往时常乐脸上扔了!
第7章(2)
门外传来敲门声,时常乐沉稳的嗓音煞是好听,但对此时此刻正在气头上的钱迷人来说,无疑是火上加油。
「你好了吗?我请了彩妆师来替你上妆。」
「急什么!」这件礼服她越看越不顺眼!
门外沉默了会儿。
「晚会六点开始,现在已经四点半了。」
「你那么急不会自己去啊,把摩托车钥匙还给我,我自己骑车去!」钱迷人对着门板咆哮,明知道波及不到门板后头的他,她仍旧冲着门的方向喷火。
又是一阵沉默,再度有声音时,时常乐的嗓音变得低沉、紧绷,显然是被她惹火了。
「你如果不打算把这道该死的门打开,我会很乐意把它踹开,不管你换好衣服没有,如果没换好,我也会很乐意替你换穿。」
她咋舌于时常乐的语气,这样的语气从她回来后就没听过,她不知道他也会有如此恼火的时候,以往她怎么惹他,他也只是以高傲的姿态对自己冷嘲热讽,从没像现在这样,明明白白将不快藉由言语宣告。
「钱迷人,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现在开始倒数,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五十六……」
见他数得这么坚决、肯定,这下子钱迷人急了,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连忙脱掉身上的运动衣,平常脱衣服都很顺的,怎么现在脱件运动衣而已,光袖子卡在手臂上就卡了两三次才顺利脱下来,宽松的裤子就更不用讲,害得她差点被绊倒,脱下碍手碍脚的衣服,她还得为了礼服而换上无肩带式的内衣,还得把内衣的肩带拿掉,然后穿上。
「你还有十秒钟,十、九……」
「等、等一下啦!」她赶紧取下吊挂起来的礼服穿上,结果礼服后头的拉链卡在半途怎么拉都拉不上来……现在是怎样,所有衣服都帮着他跟她作对是吗?
「五、四、三、二、一!」时常乐数完最后五秒,毫不犹豫地扭动门把。「钱迷人!」
门这时打开,钱迷人一脸狼狈地站在门后,喘息得像刚跑完百米赛跑一样,长发因为汗水而黏贴在通红的小脸上,肩上、手臂上因为刚才粗鲁的换衣服而被自己捉得通红,如此狼狈的模样看在时常乐眼中,却另有一番悸动。
「你、你数这么快做什么!」喘死了!
一旁的彩妆师看见她这么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噗哧笑出声,见她射来一记狠瞪,连忙掩住嘴止住笑,直接进房去。
钱迷人转身跟着进去,走没几步,手臂便被时常乐拉住,她还来不及抗议,只觉得背脊突然贴上一记冰凉,让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修长的指尖滑过背脊,让她浑身战栗,连呼吸都被他如此亲密的动作截断。
「你的拉链没拉。」时常乐温热的气息呼在她敏感的耳朵旁,性感的声音幽然响起。
钱迷人想逃,但放在她身后的手揪着拉链不放,冰凉的指关节随着动作往上攀升,滑过她敏感的肌肤,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自己即将晕倒,幸好手支撑着墙壁,可他的动作却越来越挑逗。她不经意瞄到彩妆师脸红,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慌乱得伸手粗鲁的抓住衣服,管他是不是拉好了。
「你、你可以出去了。」
时常乐身着黑色正式西装,一头黑发梳理服贴,今晚的他是多么斯文俊美,如刀刻剑凿的五官在灯光下显得深邃,幽深眼眸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正牢牢瞅着她。
当她以为他又想和她杠上时,只见他扬高嘴角温柔一笑,随即将门带上离开。
钱迷人脚软得差点跌坐在地,身体热得发烫,她捧住脸,发现双颊比身体更热、更烫!
慈善演奏会办得相当成功,参加的宾客政商云集,席间不乏许多艺文界人士,为了病童募集的款项轻轻松松突破千万,许多企业界人士更是慷慨解囊,使得今晚的演奏会能够得到圆满。
钱迷人一整个晚上都在拉扯她身上的粉红色礼服,一身粉嫩的颜色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脸上还被那个彩妆师当成调色盘画,如果不是她强烈抗议,警告他别动她的头发的话,他还想把她一头引以为傲的直发烫成卷卷头。
老实说,一想到等会儿要上台演奏,她还挺紧张的,撇开比赛不说,她还不曾参加晚会的演出,尤其今晚的晚会非常重要,关系着时常乐与这家医院和大大小小的病童,她的演奏变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教她怎么能不紧张?
而花心四人组成员偏偏全都到齐,关昊这家伙从抵达会场到现在,一直不停地耻笑她,诅咒她等一下一定会出糗。
钱迷人瞅着关昊,心里期望他最好酒精中毒。
察觉钱迷人杀人般的视线,关昊露出轻蔑的笑容,饮了口香槟。
「钱迷人,真难得你会穿得这么人模人样,而不是一身黑衣、黑裤,嗯,果然比较像是个女人了。」
「如果想要我把手上的香槟泼到你这身白西装上的话,你就再继续口无遮拦没关系。」
「常乐,你还是管管你的未婚妻吧,我怕你们若真结婚,你娶到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
「关昊。」她咬牙切齿地道。
时常乐望向身旁的小女人笑了笑。
严湍顶回下滑的眼镜,挑眉打量他,仔细研究他这样的笑容代表什么。
「迷人。」
钱妈穿得珠光宝气,与时医生一同前来,钱妈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她将在台湾音乐界露脸了,她这做母亲的怎能不来沾光一下;而时医生则是为了医院,虽然他将医院的经营权放手让儿子管理,可毕竟他为了这间医院投注不少心血,有关医院的事他仍旧很在意,于是偕同十几年的老邻居钱妈一同参加。
「哎哟,迷人,你看看你,果然适合粉红色,瞧你穿着这件礼服,多漂亮、多迷人呀,简直像是位公主。」
一旁的关昊忍不住嗤笑了声,见众人盯着他,他连忙尴尬地笑了笑。
钱迷人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尤其是钱妈最后那句像是位公主,让她一身鸡皮疙瘩掉满地。
「妈,你最好别再提我身上的衣服,否则我会翻脸。」
钱妈皱起眉头,「为什么?很漂亮呀,像奥黛丽赫本。」
钱迷人眉尾一抽一抽的,脾气即将爆发;没想到钱妈还不肯闭嘴,拉着时常乐的手与钱迷人的手叠在一块儿,与时医生两人看得满意得不得了。
「瞧瞧、瞧瞧,时医生,你瞧瞧,迷人与常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看来咱们的决定是对的,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更适合他们两人的另一半了,我看下个月的文定是不是要提前呀?」
「妈!」钱迷人心一惊,扯扯时常乐的袖子。「你快说些什么啊。」
时常乐依旧斯文地笑了笑。
「你是不是该去准备了?下个节目就是你了,鱼儿已经在对你挥手,你快去找她。」他指指站在舞台旁,对着他们猛挥手的乔鱼儿。
「我去准备了,你不要轻易就被我妈和时叔叔摆平,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你总不希望为了我这一株不像花的花,而放弃你努力培养的整座花园吧?」
钱迷人离去之前拉下时常乐的身子,努力对他耳提面命,两人亲密的举动看在钱妈与时医生眼底,简直乐歪了!
「常乐,你觉得怎么样,把文定的日子提前如何?反正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日子提前没什么关系,这个月也有吉日。」钱妈追问道。
「钱妈,今天晚会办的餐点不错,你和我爸先去吃点东西,迷人就要开始表演了,你们先欣赏她的表演,有什么事可以找时间再谈。」时常乐唤来秘书,「替他们找个好位子,端些餐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