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拾儿含笑说道:“高大威风?那你说的是我爹爹了,爹爹早上才刚从嘉兴回来,原来你认识我爹爹。”
“爹爹?!”江霞姑这个震惊可是毫不掩饰,而且也没想到要假装一下。
酒拾儿起码有十七、八岁了,而酒大爷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生得出这么大的女儿,一定非常、非常的早熟。
“不,我不敢说认识酒大爷,只是酒大爷对我有恩,帮我葬父,虽然酒大爷说家里不缺奴仆,可我江霞姑既然说了是卖身为奴,只求收葬老父,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酒拾儿眨了眨眼睛,“什么?你是说,我爹爹在嘉兴帮你葬父,所以你要到我们家来做奴才?”
她点点头,一脸坚决的样子。
“酒大爷另外给了我五十两.要我好好生活,可他已帮了我这个大忙,我不能再收他的银子,我一路走到杨柳镇来,为的就是信守我的承诺。”
“你一路走来的呀?难怪把鞋都给走破了。”酒拾儿惊声道。
真是个坚毅的姑娘,爹爹都已经说过不要她的报答了,她还这么执着的来到这儿。
八成是爹爹他们路上还得兼顾着生意,耽误了路程,所以她才能用步行却只晚他们半天到达而已。
“先进来再说吧。”酒洽儿敲着门环道:“阿福,开门,我回来了。”
虽说家里不缺奴仆,但爹爹既然已经帮了人家一个忙,就干脆好人做到底,把这个可怜的孤女安顿好,也让她好过日子。
侧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脸上布满红晕,眼中闪着一种酒拾儿无法确切形容的光芒。
酒拾儿突然觉得。让她进门或许不是个好主意。
这个时候。门开了.她已经没有机会改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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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十万火急的把我拉到这边来。为的就是问这档子事?”
苏猷查打了一个大哈欠,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他甚至觉得拾儿太大惊小怪了。
“这很重要呀!快点说,爹爹真的说过不带她回家吗?”
可恶,她好在乎喔!
尤其是洗过澡、换过衣服的江霞姑,显然是个清清秀秀的漂亮姑娘。
而且她的出身也不错,父亲是个落第的秀才,当过几年私塾的夫子,也教过她读书。
所以她在长辈面前的应答得体又大方,苏喜几乎是马上就接受了她的到来。
还说先让她住下,日后再替她安排。
看祖奶奶那副兴匆匆的模样,酒拾儿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是呀!你以为他有到处捡女人带回家养的毛病吗?”他摸着下巴说道:“不过她居然追了过来,真是毅力惊人。”
“现在不是佩服她的时候啦!”酒拾儿急道:“你没瞧见刚刚祖奶奶握着她的手。拼命的夸她!”
“所以你急啦?放心吧,你祖奶奶还是最疼你的。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小家子气的吃这个醋。”
“谁跟你说我在计较这个?而是祖奶奶干么一直问她的家世如何,爹亲、娘亲如何?听到她读过书、识得字。更是笑得眼睛都不见啦。”
“说的也是。我看你祖奶奶八成在转别的念头,你真是鬼灵精,这样也看得出来?”
“不行啦。你得帮帮我。”她一跺脚,一脸的委屈,“不行这样的!”
“不行怎么样,你没说我哪知道?”他一脸好笑,“拾儿。你在担心什么?”
“担心我祖奶奶给我找个娘呀!”她一咬牙,还是说了。
苏猷查哈哈大笑,“你也真奇怪,现在最热衷瞢你爹爹找老婆的人,好像是你耶。”
“那是不一样的呀!”她怎么能在这时候泄漏秘密,说她不是真心诚意的找。只是要敷衍祖奶奶而已。
“哪里不一样?反正都是你们一头热.酒罄根本没打算让你们牵着鼻子走。”
他这句话让酒拾儿有点高兴,“是我爹爹说的吗?”
“废话!他气你多管闲事气得要命,没那个狗胆泼你冷水,就天天在我耳朵旁边吵。”
酒拾儿笑着说:“我爹爹不高兴我给他找老婆呀?”
“他高兴呀!高兴得都爆青筋,成天瞪着眼。”苏猷查翻了翻白眼,“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要是换了你,你开心得起来吗?成天都有一群人吵着叫你嫁人。还鸡婆的帮你找对象,是你被这么耍,你爽不爽?”
‘我当然会不开心呀。”但她可理直气壮了,“可是这是祖奶奶说一定要的,我又有什么办法?”
“你这么听你祖奶奶的话,想给你爹找个老婆,那你担心什么?现在就有了一个对象,也不用你四处去找啦!
“说起来还都要感谢你。要是没你带她进门,她可没那个脸和胆子来敲门。”
哈哈,拾儿脸色都变了,看样子是后悔得要死。
他就要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居然还不说?
其实她只要说一句话,那就没问题啦!
“我喜欢爹爹.我自己要做爹爹的老婆!”这不就结了吗?偏偏要搞这么多花样来让自己焦头烂额?!
少女心.果然难懂呀。
“我不跟你说啦,你什么也都不懂!”她一生气.扭头就走。
不行,她还是找爹爹去,不然她从现在开始,是一定睡不着觉的。
第六章
“爹爹,你在对帐呀?我帮你翻页。”
“爹爹,这茶凉了,我去换一杯热点的来。”
“爹爹,墨干了耶,我再磨点喔……”
“爹爹,这里太暗了,我再多点盏油灯。”
酒拾儿在酒罄的书房里进进出出的,忙得像只无头苍蝇四处乱转,最后连他书架上的灰尘、屋粱上的蜘蛛网她都找出来了。
他放下手上的工作,干脆投降了,“拾儿,你过来。”
“是爹爹要我帮什么忙吗?”太好了,终于在她出出入入十几次之后,他注意到她有话跟他说,而肯放下手边的事情了。
“坐这儿,说吧,什么事?”
她从小就是个急子,有事就一定得说出来,绝对不会闷在心里的。
可是今天却古古怪怪的,不断在他身边出没,找些小事来打扰他,却总是不说最要紧的那件事。
酒拾儿在他对面坐了下,双手放在膝上玩弄着衣带子,“爹爹,你这次出去收购麦子,有没有遇见什么有趣的事?”
“没有。”看她的样子,他大概知道她要问什么了。
只是令他不解的是,一向直性子的她,为什么问起他帮江姑娘葬父的事就这么别扭,吞吞吐吐的呢?
她是在乎他做的这件事,还是追来的那个人?
老天!他是怎么搞的?他居然希望拾儿是为了江姑娘的到来而吃醋?
“那嘉兴好玩儿吗?”
“我不是去玩的,所以没注意到那里有不有趣。”他看她那张小脸一阵失望,忍不住好笑,“拾儿,你到底要说什么?”
“也、也没什么啦!就今天来的江姐姐呀,她是嘉兴人嘛。听她说嘉兴山明水秀是个好地方,我又没去过,所以来问爹爹是不是。”
“是没错呀。你想去是吗?”他眼里闪着笑意。她终于问到江霞姑了。
他还在想,拾儿怎能憋住一整天,而没有立刻来问他?
酒罄当然不知道,她早已找苏猷查求证去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当然想去看看呀。”她把衣带在指头上乱绕,嘴里故意说着反话,“这么远的距离,真难为江姐姐居然走来了。
“爹爹,你帮了她这个大忙,她心里很感激,一定想着要报答你,所以才不远千里而来。”
“我帮她是因为我刚好有那个闲钱,换做是你也会帮的。又不是对她有什么企图,我没想过她会追来,更没想过要她的报答。”
“你不要,可是人家一定要给呀。”酒拾儿道:“她什么都没有了,最后说不定只能以身相许。”
酒罄吃惊的说:“拾几,你读了太多才子佳人的小说了是吗?”
以身相许?亏她说得出来,怎么她心里想着的会是这么一回事呀?
别人有恩于她,难道她就只能以身相许吗?
“我才没有呢!是江姐姐自己说的呀,她愿意为奴为婢,伺候你一辈子嘛,那不就是以身相许的意思吗?”
“那是她自己说的,我没同意过,不会让她这么做。”她为什么一副委屈,看起来快哭了的样子呢?
就算他帮了江霞姑。使得她愿意到酒家做工报恩,她也不需要这么在乎呀。
“爹爹,你就是不懂!可我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呀!当你心里念念不忘人家对你的恩惠,就会满脑子的想回报对方.就算对方不接受也不在乎,只要能还了这份恩情就好。
“我是那个最懂江姐姐心态的人。爹爹……”她看着他。难道他不明白吗?她也是受了他恩惠的人,她想给他的报答就是让他幸福快乐。
可是她又自私又小气,她爱上了她的恩人,她希望能带给他幸福快乐的人是自己!
酒罄一皱眉,语调不禁有点大声,“拾儿,你别把这两件事混为一谈!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也不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