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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放着一盒精致的紫檀木盒子,雕功之精细让人赞叹不已。
夏侯宁随手打开,里头静静的躺着一串晶莹剔透的水晶发链。
那一天,他看见雨珠落在净海发上,如梦似幻,使她那份独特的美丽更加出色,当时他就有了这个念头。
于是他熬夜,亲自画了设计图,详细的写上了用材,要人快马加鞭的送进京城里专做独一无二首饰、发钗的厂房去。
现在,东西是送到了,但可以配戴的人,却已经选择了离开。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温柔的触摸着那有些冰凉的发链。
究竟他的情花毒是解了,还是没解?
如果解了,为什么他对她会如此想念?
若说是没解,为何他一想到她,就忍不住感到一阵怨恨?
闭上眼睛,车轮辚辚远去的声音,似乎都还在耳边,风扬起她耳边的发丝,她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究竟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或许他的热爱是受了情花影响,但难道那些朝夕相处、耳鬓厮磨都是假的?都不能当真的吗……
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这些日子他说得最多的那句立刻冒了出来,「别来吵我,走开。」
门外的人静了一静,才开口,「夏侯庄主,我是孙淳杏,来跟你告辞的。」
夏侯宁微愣了一下,才想到,孙淳杏还在山庄里没有回去。
他微皱着眉,顺手关上盒子,走出书居,「妳要回去了,路上小心。」
「是呀。」她难掩一脸失望,「打扰了这么久,也该告辞。再说了,迁园的事情净海自会负责,也不用我帮忙。」她虽早知道他不会留她,可是还是觉得很失落。
就算净海不在这,他还是不会把眼光放到她身上,他完全不理她,把她当透明人,她想的许多方法都因为接近不了他,而派不上用场。
这些日子来,碰了他这么多软钉子,她算是想开了,这辈子她跟穿岩山庄夫人的位置没缘啦!
好笑的是,她居然是第一个明白过来,夏侯宁对净海是真正有情的人。
他为她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孙家产业,如果不是真的喜爱,又怎么会这么干脆?
「说的也是。」他笑了一下。
「不过你肯答应借地,我们孙家上下都很感谢。」孙淳杏说道:「净海也是,虽然她没跟你道谢,不过心里一定也这么想。」
「我不用她来感谢我。」
听他的语气略带怨意,她想也知道净海的绝然求去,多少让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他,感到难以原谅。
当然,她可以当个好人,让他清楚净海的离开,是误会对他的成全,但她本来就不是个好人,又何必做好事?
既然她当不了庄主夫人,那就把机会让给别人,不过她孙家的姊妹就算了。
她可不想她娘又再次觉得被二娘打败。
她笑了笑,「净海这人,就是这点不好,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能利用。总之……算了,我不多说了。」虽然说不多说,但也挑拨得够了。「谢谢你这些日于的招待,我告辞了。」
她莲步轻移的离开,也不管自己最后一句话会不会让夏侯宁误会。
反正她原本就巴不得他们之间越闹越凶,谁叫他眼光差劲,居然不要她孙淳杏而要孙净海。
孙淳杏走出书居,碰巧遇见陈浩江。「欸!陈大人。」她双眼立刻发光,脸上写满了遇见新猎物的喜悦。
自从她知道陈浩江居然为皇上的爱将,是大大有名的刺史大人之后,她毫不犹豫的转移目标——当官夫人总比当满身铜臭的商人妇好呀!
想净河不过是嫁了个小知县,就洋洋得意,自以为了不起,要是她嫁了刺史大人,不就等于踩在她头上了吗?
想到她就兴奋,因此对陈浩江也就加倍的热络。
陈浩江听见她的呼唤,停下脚步打招呼,「是孙姑娘呀。」
「跑这么急要去哪?咦!你背着包袱,是要走了吗?」
「是呀,我突然有事,得先走一步.」
因为他喜欢柳芙蓉,因此爱屋及乌,对孙家人都特别的客气,压根没想到,这样又害得孙淳杏以为自己的官夫人梦不远了。
「怎么这么巧?我才刚跟庄主告辞准备要走了而已。」
「还跟阿宁告辞,不用那么客气了吧!我看就算我去,他也没时间理我。」他笑着说:「孙姑娘,那我先走了。」
「陈大人,等等,我们有大车坐起来很舒服,不如一起走吧。」
「还是不了,我有事得去办,不敢耽误妳。」
他得先离开穿岩山庄一阵子,然后再大惊失色的带一个「消息」回来给夏侯宁。
孙淳杏露出甜甜的一笑,「我有个主意,你看好不好,我先跟你去办事,等你事完了之后再跟我一同回孙家,你觉得如何?」
「去孙家?」好呀好呀,他是千百个愿意呀,那就能看见他朝思暮想的芙蓉姊姊了。
「是呀,你也知道,净海有那样的怪病,我们全家都替她担心,要是你能帮她治好,那就太好了。」
「好呀,那有什么问题。」
他能名正言顺的去孙家,说不定呀,芙蓉姊姊还会感激他治好净海姑娘,然后以身相许。
陈浩江沉醉在幻想里,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孙淳杏也在笑。
这下,她可以把原本要用在夏侯宁身上的招数,全用在陈浩江身上,一点都不浪费。
谁要他呀,给她这个好机会,可不能怪她抓着机会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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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一阵呼唤声将孙净海唤回现实。
小之一手掀着轿帘,一手在她面前挥着,「小姐,妳听见了吗?」
「我听到了啦,干么呀妳?」她微皱着眉,「拚命叫小姐,这辈子没叫过人家小姐是不是,非得一次叫个痛快不成?」
小之一脸委屈的大喊冤枉,「人家哪有呀,都是因为小姐没反应呀!咱们到了,我请妳下轿嘛!」小姐跟夏侯庄主的婚事吹了之后,脾气越来越坏,动不动就生气,倒霉的当然是她这个贴身丫头了。
她真是不懂呀,是小姐自己不嫁的,干么表现出一副人家不娶的怨妇模样?
眼看她还是不动如山,小之继续再说:「小姐,可以下轿啦。」
「下轿就下轿,说一次我就知道啦!」孙净海嘟着嘴,咕哝着,「觉空和尚给妳多少钱?妳这么替他着想,着急的拉着我来捐香油钱。」
「小姐,明明是老夫人让妳来的,怎么又是我?我哪里请得动妳呀!」她跺着脚埋怨,「小姐呀,妳越来越难伺候啦。」
「对啦,我是坏主子,就知道欺负妳,找妳麻烦,怎么妳还一直跟着我?!」她也不想如此心浮气躁,可是她就是静不下心来。
那熟悉的身影、怀念的过往,都快将她逼到崩溃痛哭。
那些想念排山倒海的涌来,每每让她在深夜里哭泣,无肋的感觉伴随着与日剧增的思念,煎熬得她好痛苦。
她都快不记得自己上次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小姐,妳说这话,不是存心冤枉我吗?」小之急得都要哭了。
看她那么惶急的样子,孙净海也觉得愧疚,不该胡乱把闷气出在她身上。
「好小之,妳知道我心里头不快活,所以才这样胡乱发脾气。妳可怜可怜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才这样,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欸,小姐,我怎么会怪妳,我是心疼妳呀!妳什么事都不说,身子一天比一天弱、精神一天比一天差,偏偏我又笨,不知道怎么帮妳.」小之说着红了眼,「要是钱……夏侯姑娘在这,就好了。」她一定能把小姐逗得哈哈大笑的。
孙净海摇着头,轻轻的说:「她也帮不了我的,或许只有老天帮得了我吧!」
从大开的寺门看去,庄严的佛像慈眉善目的立在厅中,低垂的眼眸像是在怜悯人世间的悲苦。
这段日子她一直在等,等着夏侯宁和淳杏的好事传来,每一天、每一天,心里都是煎熬。
「净海、净海!」熟悉的呼喊声加马蹄声由远而近,「我可找到妳啦!」夏侯依依跳下马,一把抱住她,「天哪,终于找到妳了!」
「依依,妳怎么来了?」她一脸惊讶。
「我来求妳的!」夏侯依依红着眼,激动的说:「请妳救我哥哥一命,妳一定要答应我,否则我、我就不起来了。」
她倏地往地上一跪,吓得孙净海连忙上前拉起她。
「依依,怎么回事,妳倒是说呀!妳哥哥怎么了?」
她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边抹眼泪边说:「他、他……呜呜……」
孙净海一跺脚,着急的催促,「到底是怎么了?妳赶紧说,不要净是哭,妳是想急死我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所以才会让一向开朗乐观的依依乱了分寸、慌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