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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跟你说他不是被雷劈死的了,你还有疑问吗?」

  尸体她一去检视就清楚明白,那人不可能是被雷劈死的,再怎么猛烈的雷电都不可能将人劈得断足折肢。

  在她验尸的同时,贺兰忙着在事发地点不断的低头来回,似乎是在寻找些什么让事情可能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我们都知道,一般雷殛伤人都是由上而下,绝对不会把地震坏,有的时候就算毁坏房屋,也都是由上而下的。」

  宋沛恩点点头,一时之间,居然有一种回到以前跟贺真用书信谈论案子的错觉。

  贺兰继续说道:「不过我仔细看过被害者被雷殛的现场,发现屋梁和屋顶上的苫草都被掀飞了,离开屋子起码有四丈以上,还有上坑的坑面也被揭去。我在猜想爆炸应该是从地面发生的。」

  「再说昨晚的雷电虽然猛烈,但都是纠缠盘旋在乌云之间,并没有下击的情况,林大甫怎么可能是被雷劈死的呢?」

  宋沛恩说道:「以尸体的情况看来,的确像被炸死的。江仵作真是该死,压根就没认真验尸,否则他应该看得出异样!」

  「嗯,犯人利用雷鸣电击的自然现象掩盖火药杀人的罪行。」问题来了,既然不是意外,那凶手是谁,就需要详查了。

  「不过,你怎么会想到这个案子是伪造的?」进而跑来这里亲自确定。

  如果不是他有所怀疑,那林大甫就真的是冤枉而死了?不过一般人听到雷殛绝对不会怀疑是假造的,怎么他会跟人家不一样?

  「因为妳的关系。」他老实的说。

  「因为我?」她觉得奇怪,这怎么会跟她有关系?

  「是呀。」雨下得更大了,他得把唇贴在她耳上才能使她听清楚了,「妳昨晚害我失眠,看了一整夜的雨,所以知道雷电没有下击呀。」

  可是一早桌上就放着有人给雷劈死的禀文,他当然会想去看一看喽。

  「你别胡说八道!自己睡不着,干么拉扯到我身上!」宋沛恩虽然这么说,却也好奇她怎么会害他失眠。

  他们小声的交头接耳着,朱捕头和兵勇都很识相的挪远一点,也很有默契的想着大人的好事近了。

  「想得出这个法子的人不笨,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我交代丧家先把死者下葬,待我调查仔细之后再来审案。」

  「你打算怎么做?」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的,其实很懂得如何办案嘛!

  想不到他的学识还挺广的,对火药的性能、威力、爆炸状态,还有雷鸣、电击、气候等天文现象也有很清楚的认识,所以他才能够辨别出犯人利用雷电掩饰,以火药犯案,意图欺瞒大众和官府的行为。

  「要仿真雷声如果没有几十斤火药来爆炸,是没办法做得到的,而要合成几十斤的火药就一定要大量的硫磺。」

  「现在又不是过年节庆的日子,没有人放爆竹,买硫磺配火药的人屈指可数。我派人到市集上去查一下就会知道谁买了硫磺。」

  「再说合成火药这门技术也不是寻常人会的,如此一来范围自然会缩小。」

  先将嫌疑犯的特点抓出来,再逐一清查核对,犯人自然会现形。

  「这事你自己就做的来。」而且想的法子还比她好,像她对火药就完全一窍不通,「叫我来干么?」

  她虽然检视了尸体,做出绝非雷殛死亡的结论,但其实不用她,贺真自己就已经看出来了。

  「想让妳对我改观。」他笑着说:「我故意卖弄一下,看妳会不会不再认为我是骗子。」

  宋沛恩朝他做了个鬼脸,「不可能!」

  贺兰笑了,「我这人就是喜欢跟不可能挑战。喂,妳这张脸好端端的,干么要用头发遮住?」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拨她的头发。

  宋沛恩惊叫一声,身体往后微仰,避开了他的动作,「你干什么?我不是叫你别动手动脚的吗?」

  「这哪算动手动脚?」他一脸无辜的说,「其实人生得美丑,那都是其次啦,心地好就好啦!」

  「就算妳脸上有疤、有斑、有麻子,那也不要紧。人都是有缺陷的,对不对?」

  「我偏偏生得又丑,心地又坏。」她吐吐舌头,「你爱说大道理,我可不爱听。」

  「我其实也不是爱说大道理。」贺兰笑着说:「只是想赢个东道而已,既然妳不配合,那就算了。」

  她一皱眉,下懂他的意思,「什么东道?」

  「没事,就是大家在猜,妳脸上到底有什么,藏得神秘兮兮的。大部分的人都看好麻子,所以赔率低一点是一赔一,大冷门是半张黑脸,一赔十哪!」

  宋沛恩一听,头上登时烧起三把怒火,「什么?!」

  贺兰继续往下说:「我是说我们的交情还不错,不如妳跟我说一下,让我赚一手也不赖。」

  他才说完,啪的一声,脸上已经热辣辣的吃了一巴掌。

  她怒道:「你还说!」

  「唉,妳不肯说就算了,何必打人呢?」他摸着脸,一副无辜委屈的模样。

  她气呼呼的瞪着他,伸脚在他身上乱踢,「你走开走开,我不要见到你,你这个全天下最过分、低级的大骗子!」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生气过,她觉得贺兰完完全全不把她当一个女孩子,也丝毫不顾虑她的感受,才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他的那句话,比任何人说她如何如何,还要令她愤怒一百倍。

  「妳不用那么生气呀,顶多我赢了钱,全都给妳嘛!」

  当县令的薪俸也不多,他肯全部给她,已经是大方的不得了。

  「你给我闭嘴!你走开,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贺兰一副还想再说的模样,但看到她气得浑身发抖,也只好算了。

  宋沛恩还以为他会不服气的再说出一篇歪理,又要叫她气得头顶冒烟。

  谁知道他只是淡淡一笑,说了一句,「好啦,我离妳远一点。」

  说完,他就挨到诸葛琴操旁边坐下,咳声叹气的。

  然而,看他垂头走开,说实话,宋沛恩居然有一点小小的失意。

  诸葛琴操低声道:「贺真,你是非把宋沛恩气死不成吗?」

  「我哪有。她好端端的发脾气,真是莫名其妙。」他觉得自己这是飞来横祸,根本莫名其妙。

  「你真的不知道她为何生气?」看他办起案子跟贺真一样精明,怎么碰了女人就迟钝?

  一定是因为毫无经验的关系吧。

  他摇头,「我怎么会知道?真是的,难怪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

  诸葛琴操笑了,刻意用更低的声音说道:「贺真就不会这么说,他对女人的态度都一样。」

  贺兰好奇的问:「怎么样?」

  「不理不睬呀。」诸葛琴操轻叹的开口,「他是真正的无心人,无心得让人痛恨。」

  他从来不看有多少人渴望他的爱,他也从来不管多少人为他柔肠寸断。

  他心里、眼里只有贺兰,其他的人都只是一缕透明的白烟,他看不到。

  贺兰拍手笑道:「你是第一个说他不好的人,很希奇。」

  贺真是所有人眼中的完人,他没有任何缺点,甚至远远超过完美的极限,所以对贺兰而言,那就不像真的。

  一个人活在世上,怎么可能面面俱到,讨每个人喜欢,没有一个人说他一句不是呢?

  诸葛琴操衷心的说:「他是没什么好的,也许像你这样,才是真正的好。」

  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孩子,一个被众人小心呵护、宝贝着的遗憾。

  第八章

  诸葛琴操拿着一封密函,搁在烛火上烧个精光。

  看着不断落下的纸灰,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一人做事一人担,怎么能连累旁人?太子殿下也未免太过心急了。」

  赵承安迟迟等不到贺真身亡的好消息,因此派了密使来送信,催促他快点下手。

  顺便告知他因为十公王恳求皇上的缘故,所以他伴她一同南下,希望他到之时,贺真已经气绝。

  「贺真该死,但不表示旁人也得受累呀。」

  就因为诸葛琴操一直这么认定,不愿贺真的事连累了贺家上下,所以才没用最简单的方法下手。

  贺家夫妻一向把他当自己的儿子般照顾,而贺兰更是无辜,他怎么能为了帮云儿讨公道,而要这些不相干的人付出代价?

  他静静的坐着,脑中想的都是那娇美的容颜、温柔的嗓音,他那薄命而苦情的妹妹。

  如果有人该为她的早夭负责,除了他自己和贺真之外,诸葛琴操也想不到别人了。

  谁都没有想到,美丽的云儿在柔弱的面貌之下,隐藏的却是那样激烈的性情。

  她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想法,注定了她会早夭的命运。

  他和贺真连手,让云儿选择了沉入湖底,所以该是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

  「贺真,已经做下的事就要负责扛起来,不是走了就算了。」他忧伤的说:「我们一向比亲兄弟还好,杀了你之后,我也不会独活。」

  正因为如此,他才接下赵承安的托付,为了不是那五千两黄金,而是一个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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