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跟他相处,只能用这种模式来跟他说话,才能觉得自在。
宋沛恩一边将竹篮里的饭菜拿出来摆,一边说:「没见过像你这么懒的,要吃饭不会回家吗?偏要人家大费周章弄来,不嫌麻烦吗?」
贺兰马上喊冤,「这哪是我的主意?是诸葛找我来下棋,他吩咐伴书拿过来的。」
「是吗?怎么不见诸葛师爷?」这个神秘兮兮的师爷,叫他师爷真是不大对,也没看他做过什么事。
「巧得很,他也闹肚子,刚走,说马上来。」贺兰掀开了食碗,一脸馋相的说:「有墩白菜呀,真是不错。」
他拿起筷子,夹起一筷的墩白菜,满足的咀嚼,「鸡汁炒的喔,难怪这么好吃。」
他吃了几口,看见宋沛恩还在,于是笑问道:「妳打算站在那里看我吃,还是坐下来一同享用。」
「我吃饱了才来的。」看他那种吃相,谁都不会有食欲的,猴子似的着急,又没人跟他抢,不会慢慢吃吗?
「妳还是坐着吧,我有事跟妳商量。」既然她来了,那就顺便说一说好了。
「你会有什么正经事?」她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在他对面坐下了。
等了一会,他居然只顾吃,一副她不在眼前的样子,于是她没好气的开口,「你不是有事?」
贺兰嘴里有东西,所以点了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快点说呀。」叫她坐在这边干等,他的吃相那么丑,谁有兴趣看呀!
「嗯嗯。」他点点头,含糊了几声,用秋风扫落叶的速度将饭菜一扫而空。
因为吃得太快,一不小心就噎到了,急得他连忙捶锤胸口,努力的想把那坨饭咽下去,宋沛恩急忙倒水给他,「快点喝。」
笨手笨脚的,连吃个饭都会噎到,她用一副嫌弃的模样瞪他,却没有意识到,其实她关心的成分大过于其他。
「多谢。」喝完了那杯水,贺兰感激的说:「妳救了我一命。」
「你少来这一套,还不快说有什么事。」
虽然她已经开始习惯他婆婆妈妈的个性,不过他太超过时,她还是会发飙的。
他一边将碗盘收拾好放回竹篮,一边说:「昨晚牛家集有个县民给雷劈死了。」
只要是人命,就算是病死的或是意外死的,当地的保甲一定要立刻上报,县府会派出仵作验尸,确定没有任何谋害的嫌疑之后才能够入殓下葬。
因此贺兰常常是一早到衙门来,有时桌上就会有几张保甲的禀文,说某某地某某人因患什么病或是其他原因而死亡。
宋沛恩一脸的不解,心中想着: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既知人是被雷劈死,一定是经过牛家集的仵作验过之后,才会上到他手上。
被雷劈是意外,难道他还打算把老天爷抓来审呀?
「妳在奇怪我为什么叫妳来对不对?因为有人死啦,当然得找妳来了。」
「我知道有人给雷劈死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知道有什么问题,所以我们得到牛家集去看一看。」
宋沛恩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一个县民给雷劈死了,这也值得县太爷亲自去看吗?他哪有这么勤劳爱民呀,这其中一定有原因。
她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你是不是没看过被雷劈死的人?」
「妳怎么知道?」好聪明呀,没有任何线索她也知道。
果然是好奇心作祟,真是受不了这种人,他把这种惨剧当看热闹赶着去凑一脚吗?
她不悦的板起一张俏脸,「你很缺德,我实在找不出适合你的形容词了。人家被雷劈死已经够惨、够可怜了,你还要去凑那个热闹,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去侮辱死者,你不觉得很可耻吗?」
「等一下、等一下。」贺兰无辜的比出暂停的手势,「妳是从哪里归纳出我是要去看热闹的这个结论?」
她想也不想的就回答,「从你的个性。」
「所以说妳一点都不了解我,根本就不是我的红颜知己。」他假装难过的说:「我没有要去看热闹,我还没那么坏。」
宋沛恩一哼,一脸的不相信。
「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如果我没有亲自去看,就将这事定为自然意外,让家属入殓埋葬,那才是对不起死者。」
「谁是你的红颜知己,你要不要脸呀!」她对红颜知己四个字非常的反感。
而且也不能怪她这样怀疑他,谁叫他给她这种感觉呢?
但不知道为什么,宋沛恩这次却相信他的话,反而因为自己不明就里就把人家训了一顿而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冒牌货或许有很多缺点,可是对他的县民却是认真又负责的。
「好吧,就算我弄错了,对、对不起……冤枉了你。」她小声的表达了她的歉意,很少跟人陪罪的她,忍不住感到不习惯和尴尬。
「妳说什么??我耳力不好,听不大清楚。」他把手放在耳朵旁边,「妳要不要靠过来说?」
宋沛恩脸一红,瞪了他一眼,怎么样也不肯说。
他就是这样,只要她稍微对他一改观,他就变些法子来惹她生气。
「是不是想道歉?没关系啦!」他大方的说:「别说妳只是冤枉我,就算妳想要我的脑袋,我也是眼睛不眨,心甘情愿的伸出脖子来让妳砍。」
「我要你的脑袋干什么?又没有比人家好看,也不能拿来做什么,要那种东西干么?」
「妳不要就好。」他一副放心的样子,「虽然妳不希罕,不过我可是很爱惜的。」
「废话,没了头你还能有命吗?这世上哪有不怕死的人。」宋沛恩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尤其是像你这种胆小如鼠的人。」
「怪了怪了。」贺兰一脸不解,说道:「妳怎么知道我胆小如鼠?」
她恶作剧心一起,伸出手刀在他胸口长长划上一道,「那还不容易,就这么把你剖开,手伸进去一掏,就知道有多小了。」
「那也得等我死了才行。」他笑着抓住她的手,「现在剖我,就是谋杀。」
她脸一红,把手抽回来,突然她觉得腰上一痛,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到,跟着膝盖一软,一时站立不稳,就往水边跌下。
贺兰眼捷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两个人晃了小半圈,总算好好的站在亭里,没跌落湖里。
「妳小心呀,听说妳不识水性。」摔进去可不得了,他也是不靠近水的,就算急也救不了她。
「你怎么知道?」她一问,这才想到自己还在他怀里,赶紧把他推开,脸却红得像柿子。
奇怪了,她怎么会突然脚软跌倒?
湖心亭没有围栏,要是摔下去,恐怕不怎么好玩,还好他的动作快,不然她可能要跟小鬼作伴去了。
他耸耸肩,「忘了。」
好像是听到诸葛琴操还是谁跟朱捕头闲聊时,有提到这件事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诸葛琴操没事干么去问朱捕头,宋沛恩识不识水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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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看着被乌云压得低低的天际,看样子,转眼就有一场倾盆大雨要落下来了。
而且天色就要黑了,这样在山区乱定实在危险,还是就近找地方避一避比较安全一点。
他看了宋沛恩一眼,苍白着一张脸蛋,跟着他们这群大男人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的到山区来,其实是非常辛苦的,但她却一声不吭,始终没抱怨过。
贺兰喜欢她这样安静的体贴,不替任何人造成麻烦。
咦?她的表现居然让他感到欣慰!
「贺真,看这情形不适合赶路,还是先避一避。」诸葛琴操说道。
下午他以暗器击中宋沛恩,要让她落水,却在贺兰出手之下功败垂成,所以他一路上心情都不好。
「我也是这么想。」
贺兰于是要属下别再赶路出山,询问一下附近有没有人家,刚好有个衙役知道附近有个猎人搭的小木屋,那是猎人们冬天上山打猎时暂住的。
于是一行人就转往那个方向,赶着在大雨落下之前到达。
而才冲进屋内,外面就已经劈哩咱啦的下起大雨,天色也完全的暗了下来。
兵勇们简单的用屋内的干草扫地,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让宋沛恩休息,有的人快速的升起火,大家围着火堆默默的吃着干粮,只听见外面的雨狂下,巨大的雨声几乎将所有的声音都掩盖住了。
火光映着贺兰若有所思的脸,宋沛恩忍不住侧头看他,从牛家集出来之后,他就一直很安静,脸色也很凝重,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种神情,实在不适合出现在他睑上,到底他是怎么了,她实在好想知道。
「喂!你在想些什么?」她凑过头去,在他耳朵旁边问。
因为雨下得实在太大了,打得屋顶啪啦作响,若不这样根本听不见对方说了些什么。
「我在想那个被雷劈死的县民。」他也把嘴唇凑近她耳旁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