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惹君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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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撩起衣袖,取了一旁的布巾蹲下身,刷洗他精壮的背,而她发现在这乍暖还寒的春天,这盆水竟是冷的。“主人,你不冷吗?”她问。

  “我习惯冷水浴。”贺毅钢闭上眼享受她温柔的搓洗。

  君怜这才明了主人原来有这习惯,她曾听人说过,冷水浴可以强身。“力道可以吗?”

  “很舒服。”他道。

  君怜放下布巾,改以手指按摩他的肩及两鬓,贺毅钢放松地把头靠在盆口,任她轻盈的指尖将阵阵美妙的热流传导给他。

  命运真是神奇,十天前他从不曾留心过她的存在,如今却像是如获至宝。

  “可以了。”他拉下她忙碌的手,放到自己唇上印下一吻,“回去歇着吧!”

  “主人也早点安歇。”君怜极自然地吻吻他的颊,柔声说。

  不料这一吻竟引爆了他体内的热源,他侧过头,伸出手揽住她纤柔的颈背,将她诱人的小嘴拉向自己,热切地吻她。

  君怜晕眩地喘息着,款款深情地响应,渐渐习惯和他亲密的接触,闭着双眼假想自己正乘着风飞上天……

  他热情的吻几乎是一发不可收拾,可是他并不想就这样对她,因为她温驯得惹人怜惜,单纯得要人命,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想让她更深陷在“爱他”的漩涡中。也许他对她动了心,但他却谈不上是对她最佳的保障,他要她,但不是现在,必须等到他更确定自己的情感之时,因为他并不想负了她,也误了自己。

  “明天见。”他放开她的唇。

  君怜扬起星光灿烂的眸,轻盈地起身,依顺地屈膝行礼,离去。

  ☆☆☆

  回廊上梅绽芳正由东厢走来,老远就看见一个纤巧的女子身影走出贺毅钢房门,但回廊上烛火幽暗,教她看不清那女子的长相,她心底有些许妒意,等那女子走远了,她才敲了贺毅钢的房门。

  “大人你在里面吗?”梅绽芳嗲声嗲气地问。

  “还用问吗?”贺毅钢正在房里穿衣。

  推开门,梅绽芳入内,主动上前服侍他,为他扣上衣扣。

  “这么晚不在怡虹院,跑到我府第来做什么?”

  “我被老鸨赶出门了。”梅绽芳把自己说得可怜,却教贺毅钢一眼识破。“老鸨吃撑了,才会赶你这号名妓。”

  “其实,人家是自己赎身了,我的梅春院再过三天就可以开张了,到时别忘了来捧场。”

  “那你是想三天都住这儿了?”

  “才三天,我的爷不至于那么小气吧。”梅绽芳倚偎进他怀里,一双柔荑不老实地探进他才穿上的衣衫里。

  “当然可以,不过得一物换一物。”贺毅钢不怀好意地说。

  “那有什么问题。”她当然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却乐得在他身上磨蹭,她卸下自己的罗衫。

  ☆☆☆

  君怜垂首含笑,信步走在幽暗的长廊上,她的心情就像天上的星辰般闪耀着欢喜的光芒,走着走着,她忽然想起,她竟忘了把书房里的托盘拿回去了,还有她也忘了问,明天夫子什么时辰会来。

  她敲了自己的脑袋一记,轻快地踅回去,在接近书房时隐约听见女人似无助幽怨的嘤嘤叫声……

  她止步,诧异在她无邪的眼波中凝聚,这次的声音居然不会令她的心狂跳,而是感到暧昧且诡异,方才她离开时并未发现主人房里有任何女子啊。

  她走近窗棂从缝隙往里瞧,惊诧得张大小嘴,揪住胸口,退开一步。

  床上有个美艳至极的女子,放浪形骸地和主人纠缠在一起;而她的主人正亲吻着那女子,如同他亲吻自己那般。

  她胸口闷疼,莫名的酸涩浸透了她的心,她捂住耳朵,红了眼眶,匆匆奔逃回自己房里,扑倒在床沿,泪无法抑制地奔流。

  哭什么?伤心个什么劲儿?她又不是不知道主人和无数女子交好,只不过没亲眼见过罢了!难道她以为,他是她的所有,想把他一人给霸占了吗?

  她喘息着,把脸埋在手心里。不,她不敢这么妄想,他待她那么好,她不该再有任何奢求。

  哪怕她只是他生命中一个不起眼的小沙粒,她都该默默为他守候,甘之如饴。

  可是心好痛啊,打破醋坛子的酸劲儿全透进骨子里了,夜突然变得好沉重呵。

  ☆☆☆

  “小姐,小姐……我们给你端洗脸水和早膳来了。”

  “快开门啊,大人要你立刻到书房里呢!一早来了个漂亮的夫子,看来‘九成九’和你年纪相仿哦!”

  晨曦不知何时已透进屋子,君怜在小香和小莲的叩门声中恍惚醒来,发现自己竞趴在床沿上睡着了。她赶忙起身,拂去脸上的泪痕,不教任何人看见她曾哭过。

  “进来吧!”她开门,让两个叽喳的婢女入内。

  “小姐,你怎么了?眼睛肿肿的。”小香眼尖,指着君怜的眼睛大叫。

  “依我看八成是哭过,肿得像核桃似的。”

  小莲把清净的水放到架子上。

  君怜愣愣地抚着自己的眼皮,好像真的有点肿,她走到洗脸架上把脸埋进温水中,久久没有抬起。

  “小姐今早怪怪的。”小香对小莲说。

  “看来十成是因为心情不佳。”小莲对小香说,两人嘀咕着,“是不是太久没有和我们去河边戏水了?”

  “大人叫我们不要带坏小姐,你忘了?”

  “说得也是,可是小姐成天闷在房里,会闷成豆芽菜的。”

  “别说了。”君怜抬起小脸,“看看我的眼睛是不是好点了?”

  “只剩六成像蛤蜊了,哈哈!”小莲拿了毛巾帮小姐拭净脸上的水滴;小香则准备好衣裙让小姐换上,还帮小姐梳了个漂亮又可爱的发式,两人虽无厘头了点、好事了点,动作却利落踏实。“用膳吧,小姐。”

  “我吃不下,给你们吃吧!”

  “这……”小香小莲互望彼此,吃惊地看向精致的早膳,不敢轻举妄动。

  “我真的吃不下,别糟蹋了食物,我上书房去了。”君怜径自打开门,又帮她们把门关上,以免被人瞧见。

  “小姐,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小姐天性善良,她们可不能错过她的美意,两人执起碗筷,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

  书房门是敞开着的,君怜一眼便看见了她的主人贺毅钢,他正立在书柜旁和一名高瘦、身着白袍的年轻书生谈话,见她来到,冷硬的俊脸划开一线笑痕。

  “快进来。”贺毅钢对君怜招手,君怜敛眉垂首不自主地回避他的注视,昨日令她伤心的景象又在脑海里重现,她竟无法面对他。

  贺毅钢敏锐地发现他的可人儿今早的怪异,她脸上少了天真烂漫的笑,眼皮肿肿的,美眸也不再生动。

  她是怎么了,隔了一夜就变了个样,是谁招惹了她?

  “这位是我表弟,善和学堂里的才子,我要他有空就过来教你读书识字。”贺毅钢刻意握住君怜的手,向她引荐年轻的表弟。

  君怜仿佛被火灼似的惊悸,很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她的主人却更握紧了她,她痛苦地扬起眼睫,接触到贺毅钢询问的眸光,他醇柔的眼神竞令她有说不出的心碎,却无法开口向他说明。

  “见过小姐,我是谭书礼。”谭书礼这厢有礼地说,他相貌端正,唇红齿白,见到美得如诗如画般的君怜时竟不由自主地脸红起来。他是贺毅钢的姑表兄弟,家境清寒却立志向学,年方十六就已饱读诗书,志在高中状元入朝为官。

  “夫子好。”君怜勉强把自己的视线落到谭书礼身上。

  谭书礼在接触到君怜的双眸时,脸更红了,他谦虚地说:“别叫我夫子,我才疏学浅,还是一名学生呢。若不是表哥央我来教你,我还不敢如此班门弄斧。”

  “什么是才疏学浅,什么又是班门弄斧?”

  君怜不懂他的语意。

  “这是成语。”谭书礼一本正经地说。

  “我看你们就开始上课吧!”贺毅钢终于放开握在手中的小手,指着自己的位子,示意君怜坐下。君怜没想到主人竞大方地让她使用他平日用功的桌案。

  她走过去,敬畏地坐了下来,而谭书礼从书柜上取下一本书,放到案上,坐到她身边开始解释书中的涵义,但君怜竟不如自己预期中的那般认真,相反的,她心不在焉,夫子说了什么她都有听没有懂,只感到主人灼烫的目光直盯着自己,令她平添伤怀。

  贺毅钢径自在太师椅上落坐,端起桌上的茶啜了一口,远远地看着君怜,不解她眼底眉间为何有抹淡淡的愁云?

  他真想知道她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此时却没有机会问她。

  “毅钢,上朝了!”一个浑厚的声音从书房门口传入,打断了他的思绪。

  贺毅钢放下茶杯,起身走向门外,而庄勇汉正往书房里探视,一派神清气爽的样子,看来是睡了一夜的好觉。

  贺毅钢走出书房,带上房门,和庄勇汉并肩走向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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