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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如何是好呢?看来只有先行去向他认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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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功房里唯一现代化的设备是主人房间里的浴室,练完武后汉斯正冲洗着全身的汗渍。

  每天固定时间练武、练书法,是汉斯的习惯,当然除了偶尔留连在哪一个情人的香闺之中夜不归营。

  他洗完舒服的澡,正走出浴室将头发拭干。

  “公爵大人。”

  他隐约听见蓝诗君的声音。

  “什么事?”

  “我想向你道歉。”

  “喔?”为哪桩?他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到餐厅等候。”

  “是。”

  他听得出来她比较有礼貌了,他换上宽松的爱玛仕休闲服,吹干头发走出房门。

  到了餐厅蓝诗君双手背在身后,已经站在一旁候着了。“什么事?”汉斯瞥了她一眼,坐下来翻看早报,喝了口果汁。

  “我……”诗君看他威严的样子,便支吾了起来。

  “你怎样了?伤好了?”他又瞥了她一眼,低下头去看报纸。

  “是好了,你医术高明。”

  “嗯,这该是道谢,用不着道歉。”他没再抬眼看她。“事实上,我要道歉的是……”看他不太理人的样子,她只有硬着头皮说。“我不小心把你的书法弄湿了,真对不起!”说着她的手从背后伸出来,打开“水调歌头”拿到他眼前。“我不是有意的。”

  汉斯慢条斯理地抬眼看看字又看看她。“怎么弄湿的?”他没有表情,诗君看不出他是不是生气了。

  “是……是我在擦拭桌子进不小心弄湿的。”她撒了谎,自己不禁脸红。

  “清洁这里的家具不宜用水,这是我规定的,没人交代你吗?”

  “我……”

  “算了。”汉斯挥手,示意她不必再多说。“这些古董家具全都是从中国空运而来的,只用特定的精油轻拭,记住了。”

  “记住了。”诗君点头。“你不怪我了吗?”

  汉斯自在地拿起叉子把培根送进嘴里,他思忖着她的话,有趣地一笑。“如果你会念上头的字并解释意义,可以不怪你。”

  “这简单。”诗君想也没想地说,用流利又顺口的中国话念了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汉斯只是想试验她,如今答案揭晓——她根本是懂中文的,虽然很多华裔不懂,但她懂。

  他猜也许她早来过练功房,因而得知他的中文名字。

  其实他的中文名字不是秘密,但在英国根本没有人会叫他云磊,也许家里没有人懂中文,甚至他的朋友也没人懂。“这词说的意思是说天上的明月……”诗君从头到尾的解释,汉斯认真地聆听着,露出了难得的和蔼可亲的笑脸。“对诗词有兴趣吗?”他用中文问她。

  “嗯!”诗君点点头,卷起他的“墨宝”,仔细的收起。“你也有兴趣?”

  “当然。”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诗君暗暗地深吸了口气。

  “问吧!”汉斯没有拒绝。

  “你怎么会和中国文化扯上关系?”

  “我在香港出生的,十五岁才回来英国,中国文化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汉斯友善地说明,两人在和谐的气氛中用“共同的语言”闲聊了起来。

  “你为什么在香港出生呢?”诗君很想知道。

  “我祖父不答应我父亲娶中国人为妻,于是我跟着父母、外祖父母居住在香港一直没有回来英国,直到我祖父去世。”汉斯坦言不讳。

  “你母亲是中国人?”诗君万分惊讶地问他。

  “是啊!”他轻松地道,享用他的火腿蛋。

  “那你也是半个中国人了?”这个重大的新发现使诗君的心绪起了重大的变化。

  “没错。”

  “那你怎么会武功和书法呢?”诗君极想知道。

  “我外祖父是武师,他曾在少林寺习过武,从小他就教我习武强身,教我书法凝心观止。”

  “我可不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诗君小心翼翼的说。

  “问吧。”他同意。

  “你信佛家说的轮回吗?”

  汉斯耸肩。“我信耶稣基督。”

  “椰子加起司?你为什么要信椰子加起司呢?”

  “你在寻我开心,还是又在胡言乱语?”

  “没、没,我只想问你相不相信人会有来生?”诗君对他的答案充满认真地期许。

  “相信。”汉斯吃完了所有的食物,喝了口果汁,掬起餐巾优雅又绅士的拭了拭嘴唇。

  “真的!”他的肯定像新鲜的氧气,使她心底喜悦的因子活跃地舞动起来。

  汉斯放下餐巾立起身来,似认真非认真的对诗君说:“但我不确定,因为这辈子还没死过。”

  “不!你不会死的。”诗君几乎是出于内心的,冲动地伸出纤白的食指及中指轻捂在他宽阔性感的唇上,阻止他这么说。

  她在一瞬间突然释怀了!

  他忘了前世,但此刻她却可以深深感觉到他身上仍存在着前世的特质。

  也许环境及外在条件影响了人的行为。

  前世在古朴封闭的社会形态中,他所表露的全是人性中最良善的温柔敦厚。

  今年或许有了更多的权势,更多的诱因,因此引发出他其他的性格,造就了不同的行为。

  爱着一个人也许不只要爱他的好,还要包容他的“不好”。

  虽然今生的她只是他的一名女仆,连爱上他的资格都没有;那么就让她默默地守护着他,让他平安度过此生吧!

  风虽吹断了情牵,雨虽打碎了诺言,但能再相聚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啊!

  汉斯震了一震,她令人迷眩的双眸,像在暗夜中无言地诉说着千言万语的星辰。

  为什么是千言万语?

  为什么她要用这么深情款款的眼神瞅着他?

  她在诱惑他吗?

  还是别有用意?

  他真想回应给她一个热切的拥抱,心底有一个声音叫他立刻行动,而他真的伸出手臂拥住她。

  她的眼眶湿润了,鼻头一酸,两行热泪流了下来。

  她把脸埋进他宽广厚实的胸怀,这是她到人间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和心爱的人儿心灵最贴近的一刻。

  她痴痴倚着他,直到他放开她,对她说:“我要去书房练字,你不是正在那里打扫吗,要不要一起去?”

  诗君点头,欣悦地、开心地,追随着他。

  第五章

  每天天一亮,诗君就踩着相同的足迹,勤快地提着早餐去到练功房。

  她总是满心欢喜,精神饱满地期待每一天的早晨。

  这是一天当中短暂的唯一可以见到汉斯的时光,一旦他离开练功房,就难再见到他了。

  森林里的风舒服的吹着,空气很清新,而他们崭新的“友谊”是她精神为之一振的强心针。

  也许是两人之间有了共通点,于是一种无须言语的默契在彼此之间形成了。

  他们总是用中文交谈,他允许她和他讨论诗词,允许她在一旁看他练武,允许她动用他视如宝贝的毛笔,允许她三不五时地……胡言乱语。

  有时候她说起“前世”的回忆,他会用他一贯的酷笑说她是不是小说看太多了。

  她因他的随和,他的平易近人而使自己小小的心灵感到满足。

  他并不明白她的想法,但对她而言,这是另一种方式的相依偎。

  可贵的是,她发现他对她算是十分“尊重”的,从来不曾逾矩,即使在练功房里只有两人独处。

  表面上她扮演着女仆的角色,心底她对他的情意却和从前一样。

  走着走着诗君似乎听见走道旁的草丛中隐约发出的声音,像是草丛被拨动着,那样的声音在宁静的晨间分外清晰。

  她大胆又好奇地往草丛里探去,发现了个毛茸茸的小东西正惊慌失措的挣扎,原来是只小兔子!

  小兔子发现有人后,惊吓得直要往前跳,但它跳不动。“怎么了,可怜的小东西。”诗君蹲下来双手抱起它,经审视发现它的腿像是受伤了。

  “幸好你遇到了我,我老公可是外科大夫呢,我请他帮你医治,别怕哦!”诗君手臂勾着装早餐的竹篮,两手抱起吃惊的小兔子,正要往练功房走去。

  “嗨!”背后传来一声亲切的问候。

  “公爵大人。”诗君惊喜地看向汉斯,今早两人居然在路上不期而遇。

  “手上抓着什么?”汉斯一身运动服,一如往前的俊逸。

  “小兔子,它受了伤。”

  “我看看。”诗君把小兔子举高了些送到汉斯眼前,汉斯仔细地检查了它的四肢。

  “它怎样了?”

  “骨折了,交给我吧!”汉斯自信地对诗君说。

  于是诗君抱着兔子和汉斯并肩走进练功房。

  “放下它,我房里有个药箱去拿来。”汉斯要诗君把兔子放到大厅的桌子上。

  “是。”诗君有点讶然,他竟让森林的野兔登上他宝贵的古董桌!但她仍听话地很快取来了药箱。

  “你看着它,我去找两块小木板。”

  “做什么用?”

  “固定它的腿。”

  见汉斯往屋外走去,诗君得意地对小兔说:“不是盖的哦,我老公的医术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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