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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来坐下。”汉斯已准备好缝合伤口的针线,及局部麻醉剂。

  “你要缝我的伤?”她问。心中却暗忖着身上的伤可以缝合,然而另一道看不见的伤痕又岂是针线可以缝补的。

  “我读医的,拥有外科医生的执照,只是没有开业而已。”汉斯边说边套上手术用的手套,丝毫未察觉她的脸上异常幽黯的神色。

  诗君瞥了他一眼。“你已经太富有了,不必再靠行医挣钱。”她讽刺他,不情愿的坐在椅子上。

  “你自己说哪里的伤口最大。”汉斯坐在她对面的椅子。

  是心……可惜你医不了,诗君在心里说。

  “足踝。”她指指自己的脚。

  汉斯拉起她纤白柔嫩的小腿置于自己的膝盖上,检视她其他的伤痕后在足踝上注射了麻醉剂,不一会儿便开始缝合。

  他仔细专注的神情吸引了诗君的目光,她一直看着他,她真希望他开口问她一声疼不疼……

  这个傻想触动了发达的泪腺,泪水涌上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汉斯抬眼取来剪刀,看了她一眼,发觉她在流泪。“上了麻醉药又不会疼,哭什么?”

  是呵!傻瓜,哭什么?

  诗君挥去脸上的泪水,他已剪断了缝线,正帮她上药,包扎。

  “还有哪里?”汉斯问。

  肩上,但她不说,执拗地不想对他说。“没有了,给我药我自己擦就行了。”可她瞒不过他的眼睛,因为肩上渗透而出的血渍将白色的浴袍给染红了。

  “衣服解开。”汉斯看了一眼她苍白的脸,直觉她肩上的伤口可能比足踝上的更大。

  “不……不用了,真的。”她矜持地拒绝。

  “快!血愈流愈多了。”汉斯蹙起眉头。

  “不要紧的……”她怎么能让他看自己的裸肩……

  “那我只好自己动手了!”他的语气并不温和。

  “不……”她防卫地抬起双手抱住自己,但手一抬扯动了肩上的伤,她痛得脸上血色尽失,血流得更多。

  情急之下,汉斯也没有多想,他伸手敞开她的衣襟,拉下左肩的浴袍,肩上血淋淋的伤口露了出来。

  诗君又惊又羞,心底漾出了奇异的泡沫。

  她突然想起新婚之夜,他修长好看的手温柔地解下她的罗衫……

  可是眼前这人却是十分粗鲁的,她挣开他的手。

  “别动,再动血会流得更多。”汉斯按住她的肩膀,取过干净的棉花棒拭去血,消毒后上了麻醉药,他半蹲在她身前,开始为她缝合。

  汉斯注意到她的脖子上也有伤,就在那条红痕的上方。她皮开肉绽的伤没有让他触目惊心,反倒是那道红痕又再度莫名地揪住了他的心。依他判断,那该是刀伤,在大动脉上长约八公分,这样的伤该会致命的!

  致命这两个字将他整个人震慑住了。

  但他压抑下心中的震荡要自己不去分心,熟练的缝好她肩上的伤,轻柔地为她上药。

  “你颈上的红痕是怎么回事?”汉斯禁不住地问她。

  “被你的狗抓伤的。”这还用得着问吗?

  “我不是指那个。”汉斯取下手套,站起身来。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诗君红着脸拉下浴袍,攥紧了衣襟。

  “你脖子上一道很长的红痕,你不知道吗?”汉斯疑惑地问。

  “什么红痕?”诗君站起来,缓缓靠向镜子,小心地将衣领拉下一些,审视了自己的脖子,这才发现真有一道红痕。

  没有你,我将不独活于人世……

  一抹淡淡的凄楚笑意浮上诗君的唇角。

  “你曾受过伤吗?”汉斯立在她身旁。

  诗君从镜子里看着他,他墨绿色的眼眸里除了疑惑之外,竟还透显着几分关心。

  “你想知道吗?”

  “是的。”汉斯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回答得这么急切肯定。

  “你会当我又在胡言乱语。”诗君摇头,生离死别的伤心又浮上心头。

  “我想知道。”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那是……为你而死留下的纪念。”诗君看着他的表情,她以为他会痛斥她,但她却惊见他眼中深刻的悲恸,突然的,他激动地抓住她的双肩。

  她怔愕得睁大眼睛看他,他竟紧锁眉心欲言又止。

  他就要想起她就是他前世最心爱的人了吗?

  他就要记起他给她的诺言了吗?

  他就要知道原来自己是宋云磊了吗?

  诗君紧瞅着他,他那样认真的表情,让她已然绝望的心突然有死灰复燃的生机,他深深的凝视让她的心跳狂乱失序。

  她的脸颊热烘烘的,心中充满无限的期待。

  汉斯开口了,他低沉地警告:“如果……你再胡说八道,我不会原谅你的。”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残忍地泼向她,浇熄了她微燃的希望之火。

  他放开了她,掉开头去整理他的工具及药。

  “把消炎药吃了,明天我会联络家庭医生过来。”他把药留在她的梳妆台上,不再看她一眼掉头离开。

  诗君没有应声,看着镜子里他大步离去,门砰的一声不客气地关上,她的心也跟着紧紧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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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你而死……”

  疯子,那个小女仆是个疯子!

  汉斯回到房中,走到阳台外,心底忐忑不安地猛抽着烟。

  她说得跟真的一样,那神色不像在开玩笑,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她根本是疯子,一个小疯子!

  但她似乎是经他提起,才恍然悟起那道伤痕般,淡淡地抛下一句惊人的话语……然而他竟是如此在意她脖了上那抹细细的红痕……她真是个奇怪的女孩,从头到尾说着些乱七八糟的话,究竟她是什么来历?

  他扔了烟进到房里,按了对讲机唤道:“凯利。”

  “是,大人,有什么吩咐?”老凯利从睡梦中惊醒。

  “今天来的女仆是谁介绍来的?”

  “您指的是哪个?”老凯利半睡半醒之间有些迷糊。

  “蓝诗君!”他竟清楚地记住了她的名字。

  “她……犯了什么错吗?”老凯利听出汉斯话语里的质疑及不悦。

  “回答我的问题。”汉斯口吻里有着一向不容置喙的专制独断。

  “她应该是普利丝人力资源公司推荐来的。”

  “什么叫应该是?”

  “我三天前曾要他们甄选一名女仆。”

  “算了,没事了。”汉斯按掉对讲机,这真是个笑话,堂堂克莱恩公爵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仆坐立难安,并且还想追根究底,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他必须忘了那个小女人,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左右他汉斯·克莱恩的情绪!

  他不会和自己过不去的。

  他又按了对讲机到车房。

  “大人,有什么吩咐?”车房小厮问。

  “备车,我要出去。”

  “是,大人想开哪一部车?”

  “法拉利。”

  “银色的还是宝蓝色的?”

  “都好。”

  “是。”

  汉斯匆匆地取过外套,出了房门,直到城堡门外。

  宝蓝色的法拉利已在沁凉的夜色下等候着他,他坐上驾驶座,车子疾驰而去,车道两旁的花园树木在黑幕中全失去了颜色。

  夜深了,整条大街都沉睡了,连瑞雪赌坊都要打烊了,但当汉斯的法拉利停在赌坊前,赌坊门口随即出现了一个世故成熟,姿色冶艳,身材惹火的金发女郎。

  汉斯出了车门,走向她。

  “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瑞雪赌坊的女老板金瑞雪椅着门,熟稔地、亲昵地拉住了汉斯的领带,勾住他的脖了,两人当街就热吻了起来。

  “我以为你要结婚了,不会再来了。”瑞雪对他说。

  “结婚后该有什么改变?”汉斯反问。

  “难道你会是个永远的浪子吗?”

  “你说呢?”

  “如果你真爱那个法姬,你怎会不收敛呢?”

  “不喜欢我来吗?”

  “谁说的。”

  “那何必提别的女人。”

  瑞雪性感地笑了一笑,将汉斯推往空无一人的赌坊里,反身锁上门。

  她抓着门把,美妙的浪吟着,两片门在推挤中发出吱吱的声响……

  空荡的赌坊里除了残留的烟味、酒味,更荡漾着无限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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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磊,原来你不记得我了……”诗君在床上呓语,她全身热烘烘的,脑子也热烘烘的。

  “云磊,我好痛苦……”她好难过,伤口好痛。

  天亮了,她本能地侧过身去回避刺眼的阳光。

  “叩叩……”她听见了敲门声,但她好累,眼皮像铅块一样的沉重,想撑开也难。

  “蓝诗君,开始工作了。”总管凯利催促着。

  工作?

  不,她要回仙界去!

  可是还未找回神丹啊……

  诗君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清醒过来,为避免总管起疑,诗君勉强地应了声。“是,就来了。”她坐起身来,这才发觉自己像被狠狠地捶打过似的,全身无一处不痛,而且她额头好烫。

  是不是因为没有吃消炎药的缘故?她跌跌撞撞地走到梳妆台,抓了白色药丸赶紧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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