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必须逃,即使这诱人的小天使和他并无任何血缘关系,他也不能向她下手。
既然他无心,就不该招惹她。
女人,渴望的永远比肉体的满足更多,可德伦早清楚自己能给的一切,偏偏不包括——爱情。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神父祝福完眼前这对显然貌合神离的新人,尴尬的等待着新郎的配合。
“咳咳咳……新郎?”等不到他的反应,神父不自然的清了清喉咙,想提醒德伦他应尽的义务。
见他一直没有动作,同样毫无欣喜之情的新娘主动掀开面纱,素手执起德伦温热的巨掌,在他黝黑的手背上印下火红的一吻。
那鲜明的唇印,看来竟像个烙痕一样可怕。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吗?海静心神俱碎的瞪视着身旁两人的动作。
“你不恭喜我吗,海静?”冰冷的语调没有半点温度,海静的母亲不想再让女儿泥足深陷。
就在今天,她要结束海静对这个男人的所有迷恋!
“妈咪……”海静哽咽的开口,眸里的悲哀已经泄漏出了太多太多的情绪。“恭、恭喜你……”
“乖。不欢迎你爹地加入这个家庭吗!”她继续着残酷的试炼,就是不肯轻易放过海静。“你不该给他一个拥抱吗?”
爹地……多么沉重的两个字,自此之后,她和他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吗?!
“我……”屏住了呼吸,海静感觉得到她的世界已在一夕之间崩裂了。“欢迎你,德伦……欢迎你,爹地……”
痛苦的勉强说出她的“台词”后,海静狼狈的踩着心碎的步伐逃开了他们。
她没有那么大方,在这样的时刻还能含笑拥抱已经属于妈咪的他,天,谁能体会她此刻泣不成声的心情?
“爹地……”德伦喃喃自语的,双眼仍然无法自她悲恸的背影抽离,他没有察觉,自己的语气与她的绝望多么相似。
他只是看着她,也只能看着她,连一句安慰都给不起。
她不知道吗?德伦定定的看着海静离去的背影,他的眼光里,暗暗的多了一抹不该有的温柔。她的脸上……布满了泪。
* * *
又一次的,海静在半夜里惊醒不同以往的,今天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不敢、不能,也不愿去想象他们的缠绵,无心睡眠的海静只想逃。如果真能逃得远远的,是不是就可以不再心痛?不再想念?
呵……文海静,你这个大笨蛋!她敲了敲自己的头。
如果真有这么容易就好了,那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为爱伤心、为爱痴狂的人了吧?
天晓得,也许这份心痛,会这么纠缠着她,直到她死去的那天才结束……
穿着单薄的睡衣,海静单独的走在漆黑的宅邸内,找不到一个目的地。
下意识的,她只想到她专用的琴室里去发泄一下,没想到,她却在这里,见到那个让她心悸的男人……
“不行、不行的,我不能让您碰我,要是让夫人知道就糟了!”女仆的裙子被撩到了臀上,她轻呼着欲擒故纵的微弱抗拒。
“是吗?”德伦的睡袍敞开,俊美的赤裸体魄如雕像一般诱人。“既然我不能碰你……”
“那就你来碰我吧!”
“这……”海静讶异的站在防弹玻璃门外,不由自主瞪大的双眼,清楚的看见他的兽行。
痛……好痛……海静的身体在发出痛苦的警告,叫她不要再看、不准再看。她揪着发闷的胸口,可以停止呼吸,却无法抑制那足以毁天灭地的伤心。
“看见了吗?认清楚了吗?”在海静几乎心跳停止的那一刻,母亲的声音温暖又残酷的扬起在她的耳边。“这,就是你爱的男人。”
她倒抽一口寒气的转头面对母亲,大眼里已弥漫烟雾。“妈咪……”
“男人,他们的感情和欲望是可以各自独立的,你以为单靠一只婚戒、一句誓言、一张婚约,就可以约束得了他们?海静,别这么天真了。”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冷静?难道你不在乎吗,妈咪?”海静不禁要问,到底,他们的婚姻算什么?到底,丈夫、妻子对彼此的忠诚算什么?
难道在这场游戏里,惟一的输家就注定是她一个人吗?
“在乎什么?在乎他像一只发情的公狗,丝毫不尊重我的感受?在乎放浪成性的他,毫无禁忌的在自己家里调戏那些淫荡的女人?”冷冷一笑,她叹息女儿的单纯。
“你这小傻瓜。我们的关系,不过是互取所需,各蒙其利。德伦……你爹地给了我继续统领文家的保证,我给了他调查他大哥死因的权利和自由。每一桩婚姻都是买卖,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买卖……是吗?那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难受得几乎要死掉了……”海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力交瘁。
“离开这里吧。妈咪已经为你安排好维也纳的音乐学院,你有这方面的天分,别浪费了。”
“怎么这么突然……”海静眨了眨眼,两道晶莹的泪水在黑暗里濡染了她在瞬间刷白的粉颊。
“早在半年前就该送你出国的,要不是那件事……”她看向自己也许再也无法行走的双腿。“海静,你知道,妈咪做什么都是为你好的,乖乖听话,别把大好的青春虚掷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你会发现这世界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
“我知道妈咪的好意,只要你要我去,我就会去。可、可是……”海静噙着眼泪,问出那个连自己都恐惧的问题。“万一……我要的男人,自始至终,就只有这一个呢?”
“如果真是这样,妈咪也只好由你了。但是,孩子,爱是强求不来的。你看见了,他喜欢的就是那种女人,你呢?你有自信为了他这么纡尊绛贵、把自己变成一个荡妇吗?”
海静没有回答,她知道母亲不会喜欢她的答案。
最后再深深的看了室内的他一眼,她安静的走开了。
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既然爱他,她会变成任何他想要的样子。
圣女也好,荡妇也罢,她再没有选择的权利。
因为,从她爱上他的那一刻起,她早就不再是她自己了……
* * *
“滚开。”德伦眼角的余光瞥见那黯然离去的纤弱背影后,立刻嫌恶的推开女仆。
“怎么了?您还没得到满足不是吗?让我帮您——”女仆见他冷淡的态度和方才简直判若两人,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叫你滚!”德伦一口饮尽琴上的水晶香槟,将酒杯狠狠砸向女仆的方向。“别再烦我!”
慌乱得来不及整理好自己的女仆在害怕的逃开时,差点撞上了门外一脸寒意的夫人。
“夫人!”她惊叫,满脸的慌张。“我我我……”
“行了,下去吧。”她的眼光扫过女仆的恐惧,眸里,竟带着一丝笑意。
“这样的表演,你还满意吗……”德伦拿起了整瓶酒猛灌,看也不看她一眼。“大嫂。”
“别叫得这么生疏,要把我当大嫂、还是老婆,全看你自己的选择。不过,你当然知道,这两个身份对我来说半点差异也没有,我不爱你。”
“不爱我……看来,这是我们之间惟一的共识了。”德伦冷哼一声,掀开那黑亮古典的琴盖——这一刻,他不想看见琴盖上映照出的自己。
“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了,你很清楚这么做是对的,我也真心诚意的感激你的配合。海静还小,她不明白自己的感情有多幼稚,我们做长辈的,本来就有责任帮她走向正途。你这场戏演得很好,我衷心的……谢谢你。”
“不必谢我,我只是讨厌麻烦,而这个黏人的小鬼,正是一个大麻烦!”再甜蜜、可人,海静仍是个不折不扣的麻烦精。
“对了,我明天回美国。枪案的事,德家会继续调查。至于我大哥的得力助手宇瑞,就让他留在文家照顾你吧。”“宇瑞?我不需要他,让他跟在海静身边吧,一个小女孩只身在外,比我更需要保护。明天海静要走,我就不送你了,祝你一路顺风,晚安。”
说完,她推着轮椅转身就要离去。
“这段婚姻……真的很可笑,你不觉得吗?”德伦按下一个低音键,雷鸣似的音律荡进他们两人的心底。
“可笑?我可不记得有人拿着刀逼着你答应这场婚事喔,想要获得什么,就得付出些什么,这很公平,不是吗?”
“公平?对我,这是一场利益交换,没有所谓公不公平。但是,对我死去的大哥而言,这一切又算什么?你对我那深爱着你的大哥,也是这么冷漠吗?连半点的感情都没有?”德伦有点气恼自己,怎么在今晚如此失常,问了这么多鬼扯蛋的屁话。他平时最不屑的,不正是这些情情爱爱的吗?
“德伦。”推动轮椅贴近他,她冰冷的声音在他身畔唤道,那能让大多数男人觉得性感的气息就吹拂在他的耳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