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拿从慈颜宫里偷来的一壶酒,秦玉随意的以壶就口,喝了一大口酒,之后更率性的席地而坐、随口吟唱着小曲。
打从小时候起,秦玉便特别喜欢竹园,不只因为它的静、更因为它的美,她爱极了竹的高风亮节,以及它的不与世俗苟合。
再饮一口醇酒,她继续吟着小曲,抬头看着无论身处于任何环境都一样坚强的竹,就算遇到再恶劣的天候,它也自有它的生存之道,让人观之、羡之、慕之。
做人就很难如它这般潇洒,任何事都有个行为规范得遵守,明知不可为却又偏得为之,明知不可行却偏要行之。想来,这何尝不是人世间的无奈。
“唉!难怪苏东坡说——可使食无肉,不可使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俗士不可医。傍人笑此言,似高还似痴。若对此君仍大嚼,世间哪有扬州鹤?”又一声轻叹后,秦玉又喝了一口酒。
她的酒量向来不好,却又爱独品佳酿,连喝三口已使她晕红了双颊、水眸迷离,走起路来还歪歪斜斜的。
“我醉了吗?不!我才没醉。”一番自问自答后,为了证实自己确实没醉,秦玉干脆站起身子,跨上两步。“呵呵!瞧,我真的没醉耶!”
就在她醉得脚步歪歪斜斜、差点跌倒之时,一双铁臂猛然出现,适时的拥住她的腰。
“谁?是谁抱着本丞相不放?”醉得看不清楚的她,身子摇摆不定,隐约中她只看得见她眼前出现了人影,“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呃!奇怪,皇上你怎么突然多出了那么多的分身,害得臣怎么数也数不清哪!”
一番醉言醉语之后,秦玉就这么瘫倒于单于凰壮硕坚挺的胸膛上呼呼大睡、不省人事。
第2章(1)
看着醉倒在自己怀中的这个比任何女人都要来得绝艳、美丽的左丞相秦煜,单于凰还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算了!哭也好、笑也罢,他就是摆明了对秦煜放不下心,尤其是他现在醉得不省人事,他更是得把他看紧一点,免得对他外貌存有觊觎之心的男人或女人来骚扰他。
为了让他更舒服点,单于凰干脆就抱着秦煜席地而坐,再将他的头摆放在自己腿上,然后就这么张着一双深邃的眼,静静的凝睇着他那张比任何女人都要美丽的脸蛋。
老实说,一个男人长成这种模样,当真是罪过,他的外貌不只蛊惑了所有的男人,同时也悸动了不少少女的芳心,可唯一的遗憾就是他老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没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休想接近他,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他这个西台君王。
但这并非因为他身分特殊,而是因他脸皮太厚、懂得缠人,秦煜被他缠得无可奈何,才一切都由他去。
另外,他能如此亲近他,是因为这小子向来有偷喝酒的恶习,偏偏他的酒量不好,最多三口就足以让他醉得不省人事。
而他最爱看的就是秦煜醉酒的憨态,也只有在这时候,他才会完全放松,乖乖地躺在他怀中,任他拥抱、任他注视。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收起那常常让他气得跳脚的死板性子,以及那足以逼得人想发狂、不解人情的傻瓜脾性。
其实,认真说起秦煜的性子,以及其他人对他的感觉如何,单于凰并不知道,可在他眼中,秦煜根本就是只呆头鹅,不管别人对他再怎么欣赏、喜欢,他皆能完全无视,一心以他自己的看法去看待所有的人。
从小,单于凰就曾听父皇提起,宫里头的“煜和园”住了个国师一手教养出来的参政知事,更曾听闻底下的宫女、太监提起,这参政知事十分不平凡。
他就像是只浴火之后重生的凤凰一般,身上不只有个凤凰胎记,眉间还有颗朱砂痣,传说他一出生就克死自己的亲生父母,却又矛盾的带有使西台帝国更加富强的天生异能。
这样的人该说是祥还是不祥,任何人都下不了评断,可当时单于凰就是对这未曾谋过面的年轻男子产生了无比的好奇心。
直到他十七岁那年,父皇正式的将秦煜带到他眼前,他才第一次见到了年仅十三岁的他。
那时他的感觉是惊艳、是震撼、还有满满的失望,他曾想过,假若秦煜是个女儿身那该有多好。
倘若他真是个女儿身,那他一定二话不说,直接要求父皇把秦煜赐给他,他会成为他这辈子唯一的女人、他将会为他不惜付出一切,就求能化开他眉宇间那股淡淡的愁。
只可惜,秦煜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所以就算他真想拥有他也不可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秦煜虽是个男人,却依旧无法逃开他的掌握,只要没有他的同意,任何女人都不能跟他抢人。
为了他,单于凰甚至决定终生不娶,理所当然的,秦煜也必须作陪,陪他一辈子独身,他们将互称兄弟、将以君臣的关系共度一生。
总而言之,不管如何,他就是自私的想拥有这个美丽男人的一生,就算会因此而遭到母后的斥责、群臣的反对,甚至是天下人的非议,他也全都无所谓。
想到此,单于凰不由得低头无限怜爱地睐着秦煜沉静的睡颜,瞧他明眸皓齿、双颊生晕、嘴唇红得比熟透的樱桃更令人觊觎。
忍不住的,单于凰缓缓地垂下头,慢慢的接近他的红唇,眼看就差一点点距离,他便可一偿多年来的渴求与希望。
结果他的希望还是破灭了,只因秦煜已酒醒,双眼也睁开了,甚至还毫不留情的离开了他的怀抱,静静地张着一双充满谴责意味的眼看着他,这让单于凰觉得扼腕。
“皇上还真是好雅兴,不在‘慈颜宫’主持选妃盛宴,反跑来‘竹园’扰臣的安宁。”对眼前这个老是对她手来脚来,还常常以灼热的目光骚扰她的皇上,秦玉实在很难与他保有君臣之礼。
这真的不能怪她,要怪就怪眼前这个男人一点也没有先皇那稳重、严肃、轩昂的气势。
很赖皮也很无辜的一笑之后,单于凰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在秦煜面前他一向如此,能赖就赖,不能赖就来个无理取闹。“朕的爱卿都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想朕身为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为何不能也来个忙里偷闲呢?”
听了他这一席话,秦玉当场跪在他的面前,一脸严肃的说:“臣该死,臣惶恐,臣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的行为会误了皇上的选妃盛宴,请皇上严惩臣吧!”
“起来、起来,谁说你有罪的,朕第一个就不饶他。”
不舍见她如此自责,单于凰急得一把就想将她拉起,怎知个性倔强的秦玉就是坚持不肯起来。
“是臣坚持自己有罪,该受的惩罚,臣绝不推卸。”
“你!你是存心要把朕给气死才甘心吗?”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在他心中,秦煜当真是万般的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他这种死倔的性子,非要把他气得怒火沸腾、眼花头晕才甘心。
“惹恼皇上是臣不该,可臣也不过是希望皇上能遵从太后旨意,好好地选个才德兼备的妃子,陪皇上共度一生。”
所谓男大当娶、女大当嫁,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除了她自己之外,应该没有人例外。
“好!你就是坚持朕定要参加选妃宴是吧?”单于凰的话问得犀利,目光更是逼人。
“没错!这正是臣该做的事情。”不管他怎么犀利逼人,她就是死也不会退让。
“既然如此,朕听你的就是,不过朕有个条件,那条件就是你得跟着朕一起去,要不朕绝对不去。”既然他要他去,那他就得乖乖作陪,这样才算得上是“患难”之交嘛!
看单于凰神情如此坚定,秦玉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唉!他这是何苦呢?
他明明了解她的性子,她最讨厌那种场合了,只因她这张脸太容易引人注意,更容易引起话题,这点他又不是不知道,为何要如此为难她?
唉,算了,既然拗不过他的坚持,那就认命吧!“好,既然皇上坚持,臣奉陪到底就是。”
当单于凰与秦玉一同踏入皇太后的“慈颜宫”时,原本吵闹纷扰的声音霎时全都消失了。
“凰儿、秦煜,你们一起来啊,真是太好了!”其实打从单于凰不见开始,皇太后就不曾担心过。只因她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也相信秦煜这个知进退的左丞相定会把她那任性狂妄的儿子带回来。
她非常的清楚,现在的西台帝国里,唯有秦煜才制得了她那倨傲的孩儿。
单于凰听到她的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就赌气地站在一旁。
秦玉恭谨的跪在皇太后面前,“臣秦煜,叩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虽然太后自幼疼她如子,可秦玉从来不敢恃宠而骄,该有的礼仪她一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