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装了!在这种地方卖艺不卖身,你骗鬼呀!”
明显的有人骚扰她。
刘妘使个眼色,李有达立即跨步往声音方向而去。但他尚未走到帘后,一记清脆的巴掌声便传了出来,接着是重物撞击到木门的声响。
没有多想什么,刘妘随即迈开步子跟了过去。他到达时,看见一名女子倒在门边,一手捂着脸颊,而想挥第二个巴掌的莽汉高举的手被李友达擒拿住。
她忍住疼痛,挪了挪身子想站起身,一个东西随着她的动作自衣袖内滚了出来,一路滚到刘妘的跟前。
“我绝不卖身,即使你打死我!”她倔强的抬起头瞪着那出手打她的汉子。
刘妘终于见到了她的面貌。
清秀的瓜子脸上没有涂抹脂粉,却显得雪嫩而粉红,秀挺的鼻梁,柳眉微弯完美的映衬着那一双水灵大眼,唇不点而朱,她绝对是个妹颜秀丽让人喜爱的女孩。
他的目光瞥及她左颊上的指印时,眉宇倏地拢起,那脸颊上的红肿让人心疼。
“哎呀!客倌,你行行好,别为难人!我们红儿是真不接客。”老鸨听到声音后赶忙来到她身边将她护住。
“娘……”她躲到老鸨身后,委屈的眼泪扑簌簌的直流。
“别怕、别怕、没事的。”
刘妘不解的看着她们,他听闻妓户里的老鸨向来压榨她买来的女子,任由她们被摧残好赚进白花花的钱两,但这眼前的老鸨却似乎疼她疼得紧,莫非是亲母女?
又是一个眼神暗示,李有达立即松手放开那汉子。
“兄台,人家都说了,她只卖艺不卖身,你又何必苦苦相逼,这里还有其他的姑娘呀!”刘妘开口劝说,希望他不要再骚扰人。
“你懂什么!见了红儿姑娘这般天仙似的模样,其他女人都引不起老子的‘性’致了!”他不悦的瞪了坏事者一眼,随即拂袖而去。
刘妘不禁又望了她一眼。看来那莽夫说得不错,一旦见着了她那迷人的相貌,恐怕再也没有任何女人可以吸引他了。
“谢刘爷!”老鸨弯身向刘妘道谢,转身扶着红儿回房,免得再招惹其他人。
等她们走后,刘妘才弯下腰捡起滚落到他脚边的东西,待看清那是何物后,讶异的睁大双眼。
那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珠子里嵌着一对戏水鸳鸯。
这是……鸳鸯 ?!
霎时,刘妘呆愣住了,目光直盯着珠子,久久无法回神。
“爷?”
怎么可能!这鸳鸯 会是当年他所买下的那一颗吗!
如果是的话,怎会在那名女子身上?他分明是送给洛阳太守的千金花映红呀!
“爷?”
等等,她叫红儿,难不成她会是花映红?但如果她是花映红,又怎会在这青楼中?
前几年,他曾听说洛阳太守花崇礼被罢官,家产也没收充公,后来就没有再听见他们的消息,他也不曾放在心上,因为自从十一年前那一游之后,他没有再入洛阳城。
但今日一见这鸳鸯 ,尘封的记忆又鲜明起来,如果她真是花映红,那他们可算是有缘呀。
“爷!”
耳略烦人的叫唤声终于让刘妘回过神,他不悦的瞪着出声者,“吵死了!我又没耳背!”
管珂不知道自己哪里惹火了主子,他眨了眨无辜的双眼,“爷,怎么了?我可是唤了你三声呀!”“没什么,回府吧。”
“回府?你不是……”不是要玩乐,打算在这过夜吗?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没兴致了。”刘妘淡然的说,也不理会玉萍儿的娇唤,转身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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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崇礼一家人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事?
整颗心始终挂念着这件事,刘妘不时看着鸳鸯 发呆,过了几天,他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又来到柳翠楼。
寻花问柳的人依旧络绎不绝,整间妓馆热闹不已。玉萍儿一见刘妘上门立即上前招呼,但他只是淡漠的打声招呼便坐在纱帘前,管珂和李有达依然陪立两旁。
“刘爷,你不喜欢玉萍儿陪伴吗?那我叫其他姑娘来服侍你。”老鸨堆满笑意的对着刘妘招呼,不仅因为他是个有钱人,更因为他曾出面为红儿仗义执言。
这种好客人是她求之不得的。
“不必麻烦了,我只想听红儿姑娘弹琴。”
“啊!这……”老鸨面露难色,不禁让刘妘起了疑惑。
“怎么了?”
“不瞒刘爷,红儿今天不弹琴。”
“为什么?”难道前些天被那莽夫吓着了吗?
“唉,那丫头为了一颗遗失的珠子在闹脾气。”老鸨无奈的说着。她劝了一整天,可红儿就是不肯放宽心。她真搞不懂,一颗珠子犯得着让红儿如此小题大作吗?
刘妘闻言扬扬了唇角。原来她这么宝贝鸳鸯 ,这倒让他吃惊了。
“嬷嬷,可否请教,那红儿姑娘看似规矩人家的闺女,怎会沦落青楼呢?”
“唉!说到这可就教人为她同情了。不瞒你说,红儿确实是好人家的闺女,只可惜家道中落,爹娘过世后被狠心的兄嫂卖来我这。”
原来是这样,看来她是花映红的可能性愈来愈大了。
“我看嬷嬷也挺好心,并不强逼她接客。”
“这是有原由的,我和她父亲年少时曾有段露水姻缘,后来她爹当了官,我就不敢再奢望高攀了。当时我一知道她的身份后,实在舍不得故人的女儿受苦,就买下她让她在厨房里帮忙,是她提议弹琴来回报我,我就顺了她的意。”
想来她这几年过得并不如意,竟还被自己的兄嫂卖入青楼,太守千金沦落风尘,她的命运实在教人同情。
“既然红儿姑娘今晚不弹琴,那可以安排让我和她见一面吗?”
“这……”老鸨一听不禁拧起黛眉,这刘爷不是知晓她卖艺不卖身吗?又怎会有此要求?何况依红儿的性子也绝不可能见他。
“你放心,我只想跟她喝酒聊天罢了,不会逾矩。而且你只需跟她说我有她要的珠子,我想她会见我的。”像看出了老鸨的为难,刘妘开口安抚她。
见他说得如此有把握,老鸭也只得半信半疑的照办,转身往后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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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拒绝见人的红儿,在听说刘妘手上有她遍寻不着的珠子后便急切的应允。这鸳鸯 十一年来从不离身,一直是她珍视的宝贝,前几天不知遗失到哪教她乱了心弦,而今有人宣称东西在他手上,她当然要见他一面好将珠子讨回来。
她拉着裙摆急急忙忙的往前厅走去,她的心静不下来,除非鸳鸯 完好的回到她手中,因为它代表了一段美好的回忆。
这十一年来,她一直渴盼再见那位带给她温情的大哥哥一面,但始终无法如愿。后来她面对颠沛流离的生活,即使被卖到了青楼,她依然将鸳鸯 带在身边。
这几年的孤独让她更怀念刘妘,虽然她完全不记得他的名、他的长相,但那一份记忆却清晰的盘据心头。
那是她这一生仅有的甜蜜呀!
曾几何时,单纯的怀念一日一日的点滴聚拢,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无尽的相思。
推开门,她跨越门槛,还没看见他的面貌便急切的出声询问:“我的珠子呢?”
“姑娘,你未免太急躁了吧。”刘妘笑容可掬的抬起头看她,再次被她的美貌震撼住。脸颊消肿后,她的脸蛋显露着艳丽的姿容。他不由得盯着她那芙蓉似的脸蛋发愣,没料到当年的小女娃出落得如此动人。
花映红与他对望了一会儿,想起他就是那夜坐在纱帘前与玉萍儿调情的男子,一股气窜起,她转身想离去。
她最厌恶这种好色之徒,如今要她和他共处一室,她是绝不肯的。
“怎么要走了?你不是来讨索你的珠子吗?”
“像你这种好色之徒说的话恐怕也是诓骗人的。”
“姑娘这话有失公允,有道是食、色,性也!管子也说过好色非恶之极。何况你身处青楼更不该藐视客人,我们这种好色之徒可是你们的衣食父母。”刘妘优闲饮酒的模样让她更加气恼。
他说这话分明是在嘲讽她。
“哼!下流之辈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你们这些人不但娶妻纳妾,还流连烟花巷,只为满足你们的淫欲,将女人当成男人的玩物又给自己找借口!”
瞧着她那气呼呼的模样,刘妘不禁更心疼她流落风尘。
“好了,红儿姑娘,你就别气了,我们见面可不是为了争论男人上青楼是否罪大恶极。”说着,他从怀中掏出鸳鸯 晃了晃,她急躁的伸出手想夺回珠子,却被他轻巧的闪开。
“你——”
“好一对戏水鸳鸯呀,红儿姑娘,你一直不肯接客又如此宝贝这珠子,难不成这是你的定情物?你跟某人私订终身?”
刘妘调侃的言词让花映红不自觉的红了双颊,虽说这鸳鸯 并非什么定情物,但这些年她确实对他思思念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