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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几天心情都很好?”难得顾惟军主动约吃饭,Iris欣然赴约,不过迁就两人的时间,只能吃消夜。他们面对面坐在供应清粥小菜的餐厅里,特别选了角落的位置,Iris笑吟吟地问:“还主动找我吃饭,这么好的事情,简直不像真的。”

  “嗳。”顾惟军埋头吃菜,随便应了一声。

  “找我有什么事?你这位大牌,无事不登三宝殿,平常约你都难约得要命,今天还主动送上门来,一定是有事要说吧。”Iris玉手托腮,已经接近深夜却依然亮丽的薄妆,让她看起来非常明艳。她慧黠地眨眨眼。

  “嗯,有点事要跟你说,没错。”

  “什么事?”还是保持托腮的娇俏姿势,Iris微笑著。

  “我们分手吧。”顾惟军拿起水杯喝水,咕嘟咕嘟灌完一整杯,然后好像在讲今天天气真好之类的问候语似的,随随便便说了出来。

  Iris美丽脸蛋上表情顿时凝住。她优美下巴微微抬起,离开手掌约三公分,就楞在那里,好久好久,都没有反应。

  “你说什么?”半晌,她才反问。“我没听错吧?你要跟我分手?”

  顾惟军五官深峻的脸庞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点点头。

  Iris盯著眼前英俊的男子看,好像在研究什么似的。研究好久,发现浓眉俊目中,完全没有开玩笑的神态,才相信他不是说笑。

  “为什么?”她只是困惑。

  “没有为什么。”顾惟军往后仰靠在椅背上,俊眸闪烁,嘴角扬起略略嘲讽的笑:“该结束了,好聚好散,如此而已。”

  Iris还是紧盯著他。“你不怕我挟怨报复?随便发个新闻说你跟记者有交往?你们球团不是严格禁止这种男女绯闻的吗?而且,想想那些拥戴你的球迷!”

  “你要发就发,这是你的权利。反正是事实,我也不会否认。”顾惟军潇洒地耸耸肩。

  球员最重视的名誉,居然被他这样三言两语轻易带过。一直以为自己手中握有强力底牌的Iris,至此也不得不承认,顾惟军的狂傲,不是一般人能想像。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时代女性如Iris,还是忍不住不甘地追问。

  “我当然在乎,否则干嘛大费周章找你出来讲清楚?”

  顾惟军醇厚而有魅力的嗓音,低沉而理所当然地说,好有说服力。这人天生是领袖。

  “你也算是个爽快人物,所以我有信心,能跟你分手后不必反目成仇。”

  Iris静了半晌,不断思考著。描绘精致的菱唇最后勾起淡淡笑意。“算你狠,拿这种话堵死我,不能报复你。”

  “过奖了。”顾惟军摊摊手。随即,宽厚而结著茧的大掌伸到她面前:“还能做朋友吧?”

  柔荑迟疑了几秒,还是握住粗厚大掌。伴随著咯咯脆笑:“你知道吗?你是我第一个主动追来的男朋友,也是第一个敢甩掉我的男人!”

  “别这么说。”顾惟军扬起慵懒笑意。“我们是双方协议,和平分手。”

  “其实你的心机也满重的。”Iris评论:“我才不信你平白无故要跟我分手,一定有什么原因。只是你大概不会告诉我,对不对?”

  顾惟军还是那个莫测高深的微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不跟你啰嗦了,不过,你不能让我被甩得不明不白。我要求听真实的原因,这不过份吧?”Iris美眸中透露出少见的锐利精光。

  “时机尚未成熟。能讲的时候,我一定告诉你。”顾惟军哂笑起来。明人眼前不打暗语,他索性落落大方:“必要的时候,不管你要做专题、发新闻稿,我都全力配合。这样够不够?”

  “好,你一句话。”Iris与他握手为约。

  现代男女各取所需的关系,通常不是建立在爱情上。合则来不合则散,分手时或许有失落感,但是并不见得有刻骨铭心的痛。

  不管这样的关系代表什么,不过,顾惟军倒是知道,要比较之后,才会明白,没有那种热呼呼的冲动,好想为对方做什么,好想看到对方,一发现有别的异性太过接近她,就没来由地著恼发急的感受,不是在每个人身上都会产生。

  至少,在这位交往了一段时间,所谓的女朋友--或者该说是前女友身上,他可从来没有感受到过。

  “以后有独家还是要给我喔。有空打电话找我聊聊天、吃吃饭都可以。”两人出了餐厅,迎著初夏深夜的凉风,Iris俏丽地笑说。

  “那有什么问题。”换来懒洋洋的回答。

  第五章

  燠热的夏夜,战况正激烈。

  打击出去!又高又远……外野手一直往后退,很可能是一支全垒打!

  “小桦,把电视关掉!”

  “你又在看什么球赛,你爸就是搞棒球搞了一辈子,看现在有多潦倒!”

  “我要出门了,你回去的时候把门锁好。”

  “你瞪什么,你看,你跟你爸根本是一个样子!一辈子没出息!”

  “一个女孩子搞什么棒球,都是你爸害的,把女儿养得跟男生一样,野得要命,你哪像个女生!哪有个女孩子样!”

  “我要去哪里?你管我?你爸都不管我了,你还管?”

  啊!是一支全垒打!三分打点的全垒打!

  比数逆转了,各位观众……

  “小桦,醒醒。”

  电视的嘈杂喧闹突然消失,换成低沉嗓音唤著她,温暖而粗糙的大掌随即按住她的肩,带著一股奇异而稳定的力量,让她从惨澹的梦境中缓缓苏醒。

  保持蜷缩在沙发上的姿势,惺忪凤眼怔怔地望著蹲在她面前的人。

  黑暗中,那张轮廓深峻的俊脸,有点陌生,又很熟悉。

  常常看到他。

  整个夏天,一个月最少都会看到一次。而现在,都是初秋了。

  “你怎么又看转播看到在沙发上睡著了?今天钱大哥不是要出场救援吗?”

  说著,大掌一面缓缓游移,沿著她的颈侧抚上脸蛋。光滑健康的蜜色肌肤令他爱不释手,恨不得以唇相就。

  “我要吻你了。”

  三秒钟听不见反对的意见,他不再空想。俯下头,趁著眼前人儿还没有完全清醒,立刻付诸实行。

  薄唇滑过光润的颊,吮住红嫩小嘴。一点也不客气,一点也不温柔,深深吻进她嘴里,蛮横掠夺。

  纠缠厮磨,毫不餍足,好久好久之后才肯放开。宽额抵著她的,两人的气息都急促不稳。

  他的攻势愈来愈笃定,进犯愈来愈强硬。每个月飞一次日本,明著是来让韩医师做检查拟复健计画,私底下,根本是为了眼前的人来的。

  然而她的态度却一直扑朔迷离。

  有时接受,有时逃避。有时平和,有时却非常冷淡。总要逼到她无处可逃,或是攻其不备的时候,才能像这样偷得一点温存。

  粗砺手指抚上被眷爱得略肿的红唇。凤眼迷离,微微上扬的眼角带著一丝耐人寻味的媚态。她始终没有说话。

  然后,闭上眼,不再被那双深邃的俊眸锁住,她兀自决定还在梦中,拥紧怀中抱枕,又沉沉睡去。

  顾惟军只是苦笑。

  他来日本总是借住钱鸿岳家中,却得睡沙发,不把黎桦送回房间,他就没地方睡了。他舍不得叫醒她,只得认命地抱起逃避现实只管酣睡的小鸵鸟,往二楼她的房间走。

  “睡得这么熟,就不怕被我吃掉。”小心把黎桦安置在单人床上,拉好被子密盖妥,顾惟军喃喃低语。

  坐在她床缘,顾惟军还不想离去。枕被问,那张清秀中带著英气的脸蛋虽然沉睡,英眉却微锁,好像又在作什么不快乐的梦一般。

  “你到底梦到什么呢?”顾惟军又低声呢喃著。黎桦睡著时总是不安稳,好几次看到她在读资料或看电视时睡著,总是翻来覆去,柳眉深锁。叫醒她的话,又是一脸戒备,蚌壳一样的怎么问都问不出所以然。

  距离遥远,个性刚硬不温柔,又总是在逃。像这样的女子,为什么会紧紧抓住自己的心呢?顾惟军有时候也想不通。

  他只知道,只要想到她锁著眉不开心的模样,就无法克制地想要拥她入怀中好好疼惜。他知道那坚硬的外表下,有一个多么纤弱的小女孩。

  他永远记得,自己在小学五年级转学投效它队之后,某个练球的周末下午,他冒著被铁面教练痛骂的危险,偷偷跷头,跑回以前的学校。

  旧时地依然如昔,体育馆里分配给他们棒球队的更衣室里空荡荡的,大家都去球场上练球了吧。十一岁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胞回来,只是在体育馆里乱晃,晃进更衣室又晃出来。

  下午的阳光斜斜照在更衣室门口,小队员们的制服、书包等东西丢了满地,一个瘦瘦的身影正蹲在地上收拾。

  “小桦?”他听见自己不太确定地叫她。

  绑著马尾的她先是一震,转过头来,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直直瞪向他。十一岁小女孩的眼神,却可以包含那么多情绪--激愤,不屑,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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