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是一笔恶魔交易,但,愿者上勾,谁也没有强迫谁。
只是,当第九个未婚夫在婚礼当天被人发现他肚破肠流的横尸街头时,再多的金钱、再极致的美色,也诱惑不了人了。
莫家这次可是花了好大一笔钱,才买到这个身体健康、经医师证明生殖能力极强的猛男。
但,五分钟前,老管家的独生女,也是她唯一的好友——蓓蓓,才爬窗上来告诉她这个残酷的消息。
“老爹说,我们的礼车刚刚在山路上和人家撞车了!真邪门!全车人都没事,就只有那个买来的新郎当场暴毙了!糟了啦,海依,你这次又结不成婚了!”
在瞧见丧气的海依垂头不语时,蓓蓓急忙又开口。
“你可别哭啊!先、先让我飙车下山去看看现场的情况再说啦!再不济……再不济我就把老爹借给你顶着用先!你可别看他是个干巴巴的瘦老头唷,我老爹在附近欧巴桑的眼里,可算是‘风韵犹存’、‘我见犹怜’的新老好男人咧!”
蓓蓓傻气的话微微逗笑了海依,海依轻轻摇了摇头。“不要为我费心了……反正,我也习惯了……‘她’说的对,是我……是我不好,我根本不该活着……我不配活着。”
“胡说八道!”蓓蓓气得用力拍打窗子外的铁栏杆。“你别再胡思乱想了,我下山去看看!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带一个新郎回来的!乖乖的,我马上回来!”
说完,蓓蓓完全不顾海依的阻止就跑开了,只留下失神苦笑的海依,她已经麻木到不知自己该对这种悲剧有什么反应了。
那些结婚对象,都由“她”代海依决定。
海依连那些可怜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又何来的感情!不过,一想到这些人的殒命,或许真的跟自己有关……海依的情绪不禁沉重了起来。
海依每一场失败的婚礼,都为她创造更新的话题,她的谣言愈传愈多——莫海依,俨然已经成了上流社会的耻辱和笑话。
有关于“黑寡妇”可悲的笑话,或许今天又要再添一桩……
第二章
“天父啊,请您在‘她’发现这件事之前,赐给我一个男人。”海依诚心祈求着。
房间里空气湿闷,因为所有的窗子都被铁栏和木条封死了,而那扇配备齐全、拥有十道大大小小精制锁的门,只能由外打开。
这些滴水不露的“防护”,不在保护她不受侵害,而是要确保她无法逃脱。
其实何必这么大费周章,自从四年前父亲意外坠楼过世后,海依就认命了——她不会逃,也不可能逃。
心都死了……还能逃到哪去呢?
既然连“她”都这样对自己了,海依相信自己这一生,再也不可能信任任何人了。
“我不在意他的身份、外貌、学历、家世背景。”那头乌亮、层次分明的长直发塞在小巧精致的耳后,突显出她蜜桃般粉嫩的双颊,与那一双水雾迷濛的大眼主同。
“也不论他是健康、残疾、富有或贫困。”她那张性感、丰美的樱唇,不似平时挺翘成诱人的弧度,而是紧抿成一直线,泄露出此刻内心的情绪。
额前的薄汗顺着她美丽的五官线条向下滑落,由饱满光洁的额际淌过耳鬓,最后坠落在地——就像这四年来,自她眸中落下的无数的泪一样。
“更不会奢求他爱我、怜我、宠我……”她喃念着,为了自己的“饥不择食”感到一丝丝的羞愧。
“只要他是个男人。”海依谦卑的吐出唯一—的要求。“只要他能让我生下孩子……”
光听这样荒唐的“求偶条件”,你实在很难想像这个喃喃自语的女孩,身上竟系有台湾纺织大户莫家的亿万继承权。
突然。“碰——碰!”
遥远的另一片天空传来爆破似的声响,下一秒,璀璨的光采立即耀亮了夜色,可是海依没有时间和心情欣赏那美丽的烟火,因为“她”来了!
高跟鞋敲击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哒哒哒”声,惊慑得海依睁开浓黑、卷长的羽睫,水汪汪的大眼睛恐惧的移向门边。
果然是“她”!
“她”知道了?!
“你这个黑寡妇!扫把星!”艳红的指尖像带着极大的恨意,猛然揪住躲避不及的海依那头美丽的长髻发撞向床铺。
随即而来的攻击像闪电一样迅捷,“啪!”狠狠的巴掌声带来效果十足的反应——娇弱的海依倒卧在床边,桃靥肿痛、樱唇边缓缓流淌出鲜红色的血液。
“你就这么神通广大是不是?”“她”开口,声音中充满嫌恶。“这次对方连人都还没进教堂就被你克死了!”
“我早说过这次是你这辈子最后的机会!再不成功,我会让你确确实实的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你竟然还敢给我搞这一招?”“她”手脚并用的凌虐海依,更不断用些可怕的字眼伤害这个可怜的女孩。
“不……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过!”
“还敢顶嘴?”“她”马上又一个巴掌将嗫嚅的海依打趴,丝毫不懂得手下留情。“你明明知道你必须在明年的生日前生下孩子的!”
一想到那个砸了自己一大笔钱买来的新郎,竟然又出“意外”了?!“她”气愤的用力拧捏着海依红肿的粉颊。
“不准看我!你这个死样子,就跟你那个老奸巨滑的老头同一个德性,我愈看愈有气!要不是他在遗嘱里给我玩阴的,冻结了所有遗产,你以为我会在乎你结不结得成婚?能不能获得终身幸福?”
“她”痛恨那双水灿明眸里的纯真,像极了那个该死的女人……那个明明早就下了地狱,却仍每日每夜折磨着“她”的女人!
“呸!我不过是要让一个男人名正言顺的搞大你的肚子!现在,我已经没时间再管你莫家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你别以为那个男的死了,你就不用嫁了!”
“她”像对待垃圾般,用力的踩踏海依柔美的身体,尤其是小腹的部位。“我已经联络医生过来,就算那个男人真的死了,只要假造一张死亡证明,你还是得乖乖给我进教堂!然后,我会直接把男人扔上你的床,直到……你怀上孩子为止!”
黑暗中,一双恶狠狠的眼睛注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那双放大的瞳眸里,映出诡异精光——血腥的红色。
当“她”又要对海依动手时,角落里传来一阵阵像似恶魔咆哮的声音。 “呼……怫怫!”
凶猛的巨兽扑了上来,咬牙切齿的模样十分骇人。
眼看它就要欺上“她”时,海依忍着身体上的痛楚护在“她”身前。
“完美——不可以!”海依感觉得到嘴角一阵撕裂的痛。“完美,不可以对妈妈不礼貌!”
“不准叫我妈!我恨死你这么叫我了!”“她”,海依的母亲,程美琳那张艳美却扭曲的脸上刷过一阵诡谲难辨的情绪,却又碍于那头龇牙咧嘴的巨兽,不敢再向海依动手。
“别想再给我搞鬼,三分钟后下楼来!”临走前,她还恨恨的看了前夫莫骈留给海依的巨兽英犬一眼,才愤然甩门离去。
“呜……”见威胁女主人的恶婆娘离去,大狗收敛了可怕的兽性,跛着脚蹭向海依。
“完美,下次不可以这样对妈妈了,好不好?”海依抱着大狗,小手在它狰狞的脸上轻抚着。“你这样姐姐和爸爸都会生气的,知道吗?”大狗呜咽着点了点头,海依亲亲它光滑的头顶。
爸爸……爸爸……我好想您!海依强忍着不让泪落下来,将自己纤小的身体偎在大狗身边取暖——窒闷的夏夜,为何她会冷得浑身打哆嗦?
是心寒吗?
可,心……早就死了,不是吗?!
柔顺、认命的海依在骤失父亲后,一直天真的以为,母亲的性情丕变可能是因为悲痛过度而情绪不稳定,才会这样对她。
直到这二年来,程美琳变本加厉的疯狂行为——除了经常性的打骂羞辱外,还监禁她、逼着她到处相亲……都是为了将被爸爸的遗嘱所冰封的莫家财产解冻。
海依终于明白,这一面才是母亲的本性贪婪、偏执,而且……恨她入骨。
面对这样的母亲和命运,她无从反抗。
但她心里不免有怨,为什么上天这么残酷?为什么爸爸这么忍心?为什么要让她一次又一次的承受这些折磨?
而对她施以酷刑的,竟是她自己的妈妈?!
她想起了妈妈刚刚的话没错,这一次,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等她嫁了人,为莫家生下继承人,妈妈就可以动用被爸爸和律师团冰封的资产。
那么她,就可以去找爸爸了……
* * *
蓓蓓玲珑的身段紧裹在红色皮衣里,她骑着帅气的黑色BMW重型机车,疾驰在阒黯的夜色中,远远的就瞧见早已被莫家人包围的车祸现场。
“怎么样?人还活着吗?”连火都没熄,蓓蓓揭开全罩式安全帽,露出一头云彩般的波浪长发,那张艳丽的小脸上满是焦急。“报警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