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预料到的是--美发师「重」感冒!
那位戴着口罩的美发师每隔两分钟就要跑开,站到角落咳嗽,痛苦地喘气一番。她当时是觉得很好笑,不过就是懒得笑。岂料,她剪完头发回家的隔天,也跟着遭殃了--她病了整个星期天,病到连星期一都没力气上班。
大哥昨天来看过她,在她的床边小几上摆满了矿泉水,连药包也一并搁在她随手可拿的地方。
只是,她吞药功力其差无比,一颗药要配上一杯水。所以,除了大哥来时,她勉强吞了一包药之外,其它的药仍然全晾在桌上面面相觑着。
她饿了,而感冒所引起的耳鸣,教她觉得肚子咕噜叫的声音很模糊。
谢可葳呻吟了一声,觉得自己快死掉了!
铃铃铃、铃铃铃……
她勉强掀开眼睑,瞪着那支恼人清静的电话。
铃铃铃、铃铃铃……
「喂。」她颤抖的手抓住电话,声音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怪客。
「谢小姐,楼下有妳的访客。」大厅管理人员有礼地说道。
「我……没有访客。」天啊,她粗哑的声音简直就像变声期的少年!谢可葳痛不欲生地把脸埋入枕头里,猛咳了好几声。
「这位小姐说她叫望月耀太,是一个许小姐让她过来面试的。」管理人员又说。
「喔……」有人来供她使唤了!谢可葳精神一振,感觉天使开始在她耳边唱起圣歌了。「快,让她上来……」
谢可葳继续瘫倒在一堆白色枕头里,眼睛往床头柜一瞄--矿泉水已经全喝完了,正好叫那个……那个……望月什么的,去帮她补货。
叮当!
门口的电铃声响起,谢可葳伸长一只手,按下通话钮,用她粗哑的嗓音嘶吼问道:「谁?」
「我是望月耀太,许小姐介绍过来面试室友的人选。」声音低柔,语调彬彬有礼。
「妳进门之后,右转走到第一个房间。」谢可葳勉强起身,按下电话最外侧开门钮。
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让她整个人歪歪斜斜地倒在床边,随时都要从她的高床上掉到地板。
「对不起,门没关,我自己进来了。」望月耀太敲了敲门板,好奇地往门内跨了一步。
没人啊?望月耀太左右张望了一回。
啊!雪白的大床上有一个脸孔埋在床褥里,看来随时要跌下床的男孩。
「你没事吧?」望月耀太立刻直奔到床边,一头美丽的长鬈发也随之飘扬而起。
望月耀太握住男孩瘦弱的肩,急忙把人从床边扶起靠着枕头而坐。
「怎么了……」望月耀太笑着看向男孩,却旋即倒抽了一口气。
男孩清秀过人的面容吓了他好大一跳!
哇!这男孩要是在日本演艺界出道,铁定会红透半边天。男孩还穿了耳洞,在右耳戴了一只红宝石耳环,更显出男孩皮肤的白细如丝。
「你睁开眼睛。」望月耀太拍拍男孩的脸颊,再度讶异起那水嫩的触感。
谁打她?谢可葳皱起眉头,努力地睁开眼睛--
一张美丽的脸孔,和一身华丽的蕾丝边上衣映入她的眼帘。
「妳是谁?」谢可葳直觉地问道,声音仍然沙嗄得可怕。
「我是望月耀太。」他笑容可掬地说道。
谢可葳眨了眨眼,万万没想到来面试她室友的人,会是这样一个时髦而亮眼的长发美女。
望月耀太不是什么巴掌脸大小的美女,可是却有型有款地像国际舞台上走秀的名模。
这女人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吧光是坐在床沿的高度,就和她差不多高了。
「很不舒服吗?家里都没有人吗?谢可葳小姐不在吗?要不要我帮你叫救护车?」望月耀太一看到男孩烧成粉红的小脸,不知不觉地便担心了起来。
「我就是谢可葳啊。」谢可葳奇怪地看了望月耀太一眼--难道这人也发烧感冒了不成,整个家就只有她一个人住啊。
「啊,原来如此。」望月耀太恍然大悟地说道。
他原本还在猜疑谢可葳小姐怎么可能找个男人当室友呢?原来,是他没听清楚许姊的话,八成是有位谢小姐拜托许姊帮这个谢可威男孩找室友,才造成了他的误会。
「原来如此什么?」她皱起眉问道,觉得口干舌燥的。
「没事。」望月耀太抽起一张面纸,帮男孩擦去额上的细汗。
谢可葳怔愣地看着望月耀太温柔地为她擦去颈间的汗水,一股心酸猛然钻上心头。
「我要喝水!」谢可葳咬住唇,委屈地说道。
望月耀太二话不说,立刻快步走向房间外。
谢可葳望着那修长的背影,眼眶却掉出了一颗泪水。上一次,帮她擦掉额上汗水的人,是妈妈。
那是她幼儿园大班的运动会,妈妈到场时,美得让校长都过来打招呼。她拿着赛跑第一名的奖牌,跑到妈妈身边,妈妈拿出手帕轻柔地为她拭去额上的汗水。
「妈妈……」谢可葳低喃出声,眼泪扑簌簌地直掉。
望月耀太站在门口,听见了男孩的低语,也看见了男孩脸上的伤心。
可怜的孩子!望月耀太在心中忖道,看着男孩的目光变得更加温柔了。
「乖,喝点水。」望月耀太撑起男孩的背,让他坐得更直一点。
谢可葳低头看着一只水蓝色的大瓷杯里摆着一根吸管,送到了她面前。
她低头就着吸管,喝完了一大杯的温水。
女人就是比男人体贴,瞧瞧她大哥帮她摆了一堆矿泉水,却没有想到帮她放一根吸管。谢可葳抬起眼眸,偷瞄了望月耀太一眼。
望月耀太也正看着她,并给了她一个闪亮的笑容。
谢可葳心一暖,又低头猛喝了好几口水--望月耀太好象大姊姊喔。
「我饿了。」谢可葳咬着吸管,抬头说道。
望月耀太一挑眉,拔下男孩嘴里的吸管,将之与水杯摆到了一旁。
这小男孩看来是养尊处优型的人,开口闭口都是命令式语气,他如果吃这一套的话,就不会年纪这么大还从家里搬出来闹革命。
「我不是你的仆人,我是来应征室友的。」望月耀太盯着男孩的眼睛,慎重声明道。
「咳咳!我知道啊,可是我原本应征的就是一个会煮饭、会整理家务的室友。咳咳……」谢可葳理所当然地说道,转头用手摀住嘴里不停的轻咳。
「你还好吧?要不要吃药?」一见男孩不舒服,望月耀太立刻关心地上前拍拍男孩的背。
「我整天没吃东西了,不要吃药!」身体的不舒服,让她倔强地扁着嘴,指使着人。「咳咳……妳现在如果有办法从我的厨房里变出食物,让我的感冒好一点,右边的那间客房就随便妳住到妳高兴,咳咳咳咳……」
谢可葳说完这一堆话后,全身力气正式宣布用尽,她「咚」地一声倒回床上,只剩一双水澪澪的眸子直瞅着人。
望月耀太的心「扑通」地跳了好大一下。
他扯了下颈间的高领衫,突然觉得热了起来。这个小男孩的眼神也太「水汪汪」了吧!
他向来没法子抗拒那种我见犹怜型的女人,现在他还知道了,连我见犹怜型的男孩他也无法抗拒。
「你……我知道了……我……去厨房帮……帮你准备些吃的。」望月耀太发誓他的结巴只是因为可以免费进驻这栋豪宅,而不是因为小男孩的样子太好看。
「嗯。」谢可葳点头,揉着自己疼痛的鼻腔。
望月耀太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问了一次:「你咳嗽的状况是怎么样?是干咳,还是有痰……」他的话卡在喉咙里--
床上的小男孩半合着眼,短发拂在小小脸颊上,显得荏弱可人。嫣红的唇瓣因为不舒服而微启着,看来像可口的草莓果冻。
望月耀太咽了口口水,突然伸手重重打了下自己的头,提醒自己不可以心有邪念。
谢可葳听到奇怪的声音,遂睁开了眼。她问:「妳干么打妳自己的头?」
望月耀太盯着谢可葳雪白的肌肤,想了半天,才冒出一句:「我……头皮痒……」
「我希望我的室友……不是那种三、五天才洗一次头的人……」谢可葳努力地把眼睛撑大。
「我天天洗头。」望月耀太抿着唇,觉得深受侮辱。
「愿主保佑妳。」她一手压着发饿中的肚子,蜷着身子努力地想让自己入睡。
望月耀太见状,同情心立刻大作,他挽起袖子,迅速走出房间,走向厨房。
这个地方,干净得像间样品屋。
那个男孩一个人住在这里?难怪男孩的母亲--谢小姐,要帮男孩找室友。望月耀太如此猜想着。
不过,许大姊真是个好人,不但没介意她妹妹带了个落难的男性友人回家居住,而且还主动帮他找住处。
人间处处有温情啊!
望月耀太走到厨房里,吹了声口哨。
厨具亮晶晶!橱柜里的古典杯盘也闪亮得让人咋舌!他妈妈要是来到这个厨房,一定会兴奋地哇哇叫。
哇,柜子里还有一套已经绝版的玫瑰花纹英式午盘组!妈妈一定会羡慕到极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