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该这么做,都怪「那个家伙」保持什么绅士风度,明明担心得要命还什么都不敢做,简直是愚蠢到家。
没有任何风度比得上保护她重要!
「不用,我不冷!」她拒绝他的好心,却懊恼推不开他的身体。她无法否认他的拥抱的确让寒冷的身体感到温暖许多,但却无法老实承认。
她就是讨厌迫于现实而必须妥协。
「甜心,别那么固执,身体比较重要。」
「该死……别喊我甜心……」头愈来愈昏,她的身体也好烫、好难过。
陆琦的意识开始逐渐混乱,藏不住心中懊恼的感觉,她禁不住诅咒。
她肯定是发烧了。
老天,在这种情况之下还生病,对她实在太不利了!是她对谁做过太多缺德事,还是哪句恶毒的话伤过人,才会惹来有人在背后诅咒她?
要不是被诅咒,她岂会落到任人摆布的地步?
她向来不服输,眼前的窘境让她实在无法相信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不该哪,连软弱都在别人面前显露了出来,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无助的自己。
「只是个称呼而已,你何必如此介意呢?」他叹息地抚着她的脸。
「只是个称呼而已,你为何非喊不可?我有名有姓。」陆琦没好气地嗤道。身体渐渐温暖起来,她再度感觉眼皮渐渐沉重。
挣脱不开他的怀抱,可是她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一旦昏沉沉睡去,谁知道她会被色胚怎么了!
维伦纳德霸气的态度和之前斯文温和的他判若两人,让她又想起那晚在马厩前强吻她的男人,可是他们是同一个人啊!他们?对脑海冒出的用词皱起眉,她几乎要嘲笑自己怎会有这种滑稽的错觉,她怎会以为有两个性格迥异的维伦纳德?
「我希望我们之间感觉亲昵些。」维伦纳德故意贴近她的耳朵低喃。
「我希望我们之间最好有道跨不过的鸿沟!」耳廓袭来一阵热气,她只能以言语反讽,继续徒劳无功的挣扎。
要不是外貌相同,她真的会相信他们其实是两个人。
除了同样讨厌外,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共通点。
等等,她有过几次这样的错觉了?我不能对另一个自己负责……猛然间,她混沌涨热的脑海中冒出了他之前曾对她说过的话。难不成他真的有双重人格?她努力集中思绪思考他们所给她那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是否出自她的想像。
愈想,她愈相信他所说过的话。
不是有两个人,而是一个人拥有两种性格——该死的天哪!为什么她什么倒霉事都遇上了,还得遇上这么怪的男人?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
「甜心,女人该温柔些。」明知她厌恶,他故意要喊到她习惯这个称呼。
「你到底是谁?」喘着重气,她忍不住怒问。
她难受得快没力了……该死的雨好吵!要不是这场雨,她也不会落入眼前进退维谷的窘境,早躺在乾爽柔软的大床上梦周公。
这场突来的雨真的该死!
「我就是我,你应该对我的身分十分清楚,不是吗?」望着近在咫尺的娇颜,维伦纳德诡异的口吻异常温柔。「还是,你期待我不是我?」
「我对你没有期待,你别来招惹我。」才来荷兰几天,她就觉得好累。
如果他的躯体里有两抹灵魂,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看待他们的存在,而让她疑惑的重点在于,不管哪个他对她都似乎异常执着,谁也不肯松手。
他有几重性格都没关系,只要他别对她感兴趣就得了。
虽然她觉得「平时的他」好应付多了……
「我不同意,那家伙也不会同意。」摩擦她的手,他笑得有点惹人嫌。
「你不该是这个样子……」不该有两种个性。用仅剩的力气瞪着他,她只能用言语表达出心中的不满。
要是有力气,她真想踹他两脚。
那家伙?他们是这样称呼自己的吗?真是个怪胎!
「我该是什么样子?像那家伙一样绑手绑脚吗?」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冷漠。
不是特别在意他的感觉,陆琦却清清楚楚听出他的愤慨。
「我无意评判你们,但你为什么也缠着我?」她真的疑惑。
有双重性格的人未必会喜欢同一个人吧!
「因为你终将该是属于我的。」倏地,他的绿眸显现异常坚决的眸光。
「你何以如此确定?」她从来没想过要接受他……或他们。
不管发生任何事,只要她没改变主意,谁都不能逼她去接纳他走入她的生命;谁也改变不了她的决定,拥有主控权的人是她自己。
「我要你,不管你在天涯海角,我都会去追你,你注定是我的。」
重复着决心,他的坚定让她觉得他会说到做到。
那家伙放弃,他也绝不放弃。
若不和他在一起,他就将是她永远的恶梦!
来自内心的寒意让陆琦突然起了一阵战栗。
发现四周渐渐昏暗,她的眼神突然落在窗外道:「天黑了。」因为莫名的寒意,所以她不想和他继续原先的话题,索性随意找了话题扯开。
「别担心,有我在。」看出她的用心,他并未拆穿。
当她乖乖待在他的怀中,他可以给她最大的包容,许多事都不去计较。
「有你在才糟……」闭上眼,她忍不住用中文咕哝。
不相信他这个人格,她却愈来愈累,几乎要无法保持清醒了。
她无法否认,就算身体没事,这个维伦纳德仍会让她窘于应付。他太自我,根本不懂何谓绅士风度,他真该把他这个劣质的性格丢去荒岛。
但她想,这个「他」也不至于卑劣到趁人之危吧!
累极了,她决定放胆睡觉,感觉到她的妥协,维伦纳德嘴边扬起笑,调整了姿势好让她更舒服。
雨,还是下个不停哪!
第6章(1)
当陆琦从混沌中醒来,面对的已是截然不同的环境。
乾爽而没有玉米粗梗的草味,空气暖暖的,也不是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衣服是干的、头发是干的、人也是干的,这是她在布蓝多家的房间。
阳光充足,是白天了。
怎么回到这里的?她怎么丝毫印象也没有?
她的手臂上还打着点滴。
「你醒了?」莫莫她们一直等待着陆琦的清醒。
「我怎么会在这里?」侧头看着三张熟悉的脸,陆琦有些沙哑地问道。不舒服的感觉尚未退去,她还是想弄清楚心底的疑问,她总不可能自个儿梦游回来。
「维伦纳德背你回来的啊!你不知道昨晚风雨有多大,马儿都不肯从风车那儿走回来;可是你高烧不止,他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就背着你走了近六个小时回来。」莫莫回想着昨晚终于等到他们回来时那种惊诧的心情,一脸崇拜的说着。「回来后他先要人去给你请医生,等确定你安然无恙,他才去休息的。老天,他的体力真的好好喔!」
她昨晚忍不住又站在窗边等人,所以是第一个看到维伦纳德背着琦回来的人。
明明很冷,他还脱了衬衫披在琦的头上,替她挡去从天而落的雨水。
去哪里找这么体贴的男人?他对琦的心真是昭然若揭啊!
「背着你走六个小时没停耶,真让人不敢相信。」朱利叶到现在还是不敢置信。
她更不敢相信总赌一口气的琦会被天气给打败。
好不容易安置妥陆琦,听说他回房就挂了,连湿衣服都是别人替他换的,可以想见他体力耗支的情况有多严重。在安心之前,他绝对是硬撑住的。
「看来,爱情的力量果真让人风雨无阻呀!」白晴扬唇淡笑。
「晴,怎么连你也胡说?」努力压下心中莫名窜出的感动,陆琦假意蹙起眉,摆出最高傲的神态道:「他没有乘机偷袭我,才是让我奇怪的事。」
白晴耸了耸香肩,对陆琦的指责不予置评。
虽然事实摆在眼前,她也懒得去和想撇清的当事人争辩。
「啧,好心被当成驴肝肺,那人做的事真是白搭了。」想到维伦纳德的付出却换来琦的怀疑和反咬,朱利叶真的有点替他感到不值哪!
昨晚他们还怕维伦纳德带回陆琦后就耗尽力气死掉了哩!
被她一糗,陆琦让人颇为意外地脸红起来。
朱利叶和白晴交换了眼神,心中大抵有个底。
呵,原来琦也有这么可爱的表情哪!真是的,感动就老老实实说出来,何必压抑在心底不敢和她们分享呢?压抑到得内伤可怎么好!
房内唯一没看出陆琦异样的莫莫,突然噘起朱唇道:「我想到了,罗兰那女人最莫名其妙,你都昏迷不醒了还冲着你又瞪又骂,真是发神经。」
罗兰气陆琦牵累维伦纳德,那是谁都看得出来的事实。
提到那个动不动就找她们麻烦的罗兰,陆琦美丽的脸庞又沉下来,轻哼:「修行不到家,她也只能趁我病倒的时候逞威风了。」虽缺乏足够元气,但陆琦高傲的羽翼依旧高扬。
生病了,不代表她会任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