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艰辛的步伐,关·宙斯将沉重的身体从轮椅中撑起来,用力以双手撑着床沿倾身向前,在她粉色的唇瓣烙下轻柔一吻。
一如他想象中甜美,她的嘴唇好柔、好软、好醉人。
只是,吻进他的相思,能否吻醒他的天使?
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的甜美,关·宙斯又在她的额际烙下一吻,留下他所有的眷恋。
是告别的时候到了。
能否再会……他生命中的阳光……
晨光乍现,自睡梦中苏醒后,莫莫下意识摸了摸唇瓣。
从病床上坐起身,她只看见空荡荡的病房,没有其他人在。
是不是做了梦?
可感觉竟是如此真实,那种宠溺的幸福感,涨满她胸口久久不散,在失去的瞬间更令她空虚不已、令她一阵感伤。
好真实的感觉,真实到无法相信唇上曾逗留的温暖,只是出自于她梦里的想象而已。
谁来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
她并没有爱过人哪,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没有任何理由,泪水再度滚落她的脸颊,模糊她的心。
失落感是如此的重,她却不能明白为了什么。
到底……是谁……又为了谁?
谁来说个明白……
第10章(1)
一年后
不管男方的脸色有多难看,朱利叶硬是从外头拖回莫莫。
“莫妹妹,我真怀疑哪天你会应了那句笑话……”看到被救回来的小公主,永井惠轻笑着摇头道:“被卖掉还替人数钞票。”
不过一个没注意,莫莫竟然就被人拐出了宴会。
“说过多少次不可以,为什么人家两三句话,你又随便跟人走?”陆琦发火了,简直像个怕小孩被拐走、在斥责小孩的母亲。
真怀疑她们不在台湾的时候,莫莫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他……他说要给我看可爱的Kitty Car嘛。”可爱的车子没瞧到,活生生被死党们数落一顿,莫莫眼巴巴地眨着大眼,彷佛受了百般委屈。呜,一年多以来,大家老把她当长不大的孩子,琦也愈来愈像母老虎了。
“要看Kitty Car不会叫莫伯伯买一辆回家给你看个够,随随便便就跟个陌生的男人走,万一被怎样了你怎么办?”朱利叶也不以为然地数落着,怀疑莫莫失忆后变得更呆。
莫莫的脑袋,肯定在一年前摔坏了。
又不是多希罕的玩意,竟然兴致勃勃跟个陌生人去看。
“应该……不会被怎么样吧?”小心措辞,莫莫还是试着为自己脱罪,小小声地:“他看起来像个好人……”
“你是真的没遇过坏人?”俞真妍失笑,倒是挺轻松的感觉,也不忘提醒:“这年头老师都会绑学生勒赎,坏人要是看得出来,他就不够坏了。”
社会风气变了,坏人是不会把名字刻在脸上的。
睽违数月,莫莫单纯天真的个性还是没变,的确很容易招惹不良份子觊觎。
说真话,英国是没有什么不好,可是她还真乱想念台湾和几个死党。每次有人去伦敦看她,她就好想跟着她们回来,只可惜有个醋坛子不准。那家伙连女人的醋都要吃,若非能当乐趣看待,她实在会感到哭笑不得。
“就是说嘛,不知轻重的小笨蛋!”永井惠敲了敲莫莫的脑袋。
“会痛耶!”莫莫又抗议了。
坏心的眸子转了转,朱利叶顺势揶揄:“呵,还知道痛,代表脑袋还有救。”
“什么跟什么嘛……”莫莫边走边咕哝。
老是被欺负,她实在有点不甘心。就算她笨,也是被她们几个欺负笨的!绝对、绝对是这样。念大学的时候,师生眼中的资优生只有受夸的份,她可从来没觉得自己笨过。
“莫莫小心!”朱利叶突然大叫。
啊,来不急了……
“这一、两年,莫莫和医院还真有缘,少说进进出出上百回。”
“衰成这样子,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怕是命中有劫。我看,应该去请个大师化解、化解。”俞真妍煞有其事地道。
“真妍,你信那玩意啊?”
这才令人不可思议。
“任何逻辑都解释不通的时候,信信神鬼又有何妨?”求个心安何妨?她倒不觉得这成了怪力乱神那一套。再现实科学派的人,也不敢说自己完全不信天地有鬼有神。
“这倒也是……”
“不过说莫莫笨,她也还笨得真彻底,有谁下楼梯用滚的?”陆琦轻哼。让人不得不想叹气。
“还说哩,她那时候一定是在偷翻你白眼,所以才走路不看路。”
“这一跌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变得聪明一点?”
“别笑她了,她听了又要生闷气。”永井惠出声制止。
“嘘,她醒了……”
几张美丽的脸庞,在莫莫的黑瞳里慢慢清楚浮现。耳旁的嘈杂声不断,不得不让她自昏迷中清醒。脑袋一片混沌阵痛,可谓余震未消。从楼梯上滚了十几阶下去,摔出轻微脑震荡,后脑勺还肿个大包,她的头自然晕厥不已。
有种今夕是何夕的茫茫然。清亮的黑眸闪烁着疑惑,在死党们的脸上轮转一圈,莫莫停顿许久后,终于忍着晕眩感缓慢问道:
“关呢?他没事吧?”莫莫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吓呆了其他五个人。
过了一年后,莫莫的记忆失而复得了?不对,依莫莫的询问,她的记忆该不会又跳回一年前……显然这一跤跌得可不轻。
莫莫的时空简直是错乱了!
一年前离开加拿大之后,她们就不再和关·宙斯联络,早就失去他的消息,怎么回答莫莫的问题?若是从商业界听说来的版本,是关·宙斯离开了宙斯家族,将整个宙斯企业交到德兰夫人的手中,只带走一名秘书就从此消失。
关·宙斯毫不眷恋的态度,令外界人士跌破眼镜,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放弃所有属于他的荣耀和累积起来的财富地位。
总之,关·宙斯彷佛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加拿大温哥华
莫莫实在难以相信在一年前所发生的事。
被救活以后,她竟忘了他……
如何自处?她竟能忘了深爱的关,就这么回到从前单单纯纯过了一年。听死党们说着她对关·宙斯的种种,让她不禁对他感到内疚心疼。
为什么他不来找她,不跟她把话说清楚?难道他不爱她了吗?为了解开心中的答案,她再度踏上这片有些熟悉、又令她感到突兀陌生的国度。
岁月流逝,过了整整一年久,关会不会根本已经把她忘了?
来到宙斯家,莫莫带着忐忑不安的心。
“莫莫?”见到莫莫时,艾德华显得十分讶异。
因为母亲失去心智的行为,他一直对莫莫感到十分内疚。只是所有的补偿都被莫家当场退还拒绝,让他弥补不了心中的遗憾。他能明白莫家人失女复得,保护之心难免格外周延,不愿再和宙斯家有牵连是理所当然的事。
一年多了,艾德华作梦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莫莫。
“好久不见了。”生涩一笑,莫莫轻声打着招呼。经过一年之久,艾德华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仍是她印象中的样子。
“你的记忆回复了?”听见她的措辞,艾德华又感错愕。
“是呀,迟了一年。”莫莫黯然感慨。
不知一年,是否让她永远错过了最爱的男人。
“太好了!”艾德华握住她的手,兴奋之情简直难以言喻。但,随即想到过去母亲对她和大哥所造成的伤害,他又黯然失色道:“莫莫,对于我母亲做的事,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道歉才好……”
由于在将莫莫和关·宙斯送医后,气坏的艾德华回家与母亲疯狂争执。将毕生寄望放在艾德华身上,自认为一切都是为他好的德兰夫人受不了儿子怒目相向的打击,从此长期住院接受精神科医师治疗。
恍如隔世,这些事也已过了一年之久。
“别介意啦,都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不忍他眼中的自责,莫莫露出笑脸,故作轻快地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你看,我现在好好的不是吗?”
“谢谢你。”能感受她的用心,艾德华笑了。
如此善良的女孩,不枉他曾经那么深切地为她着迷。
被他这么一道谢,莫莫反而红透小脸,摆摆手,“没什么好谢的啦!”
想到她不会无事造访,艾德华疑惑地问:“对了,你这次来加拿大是……”基于种种原因,只要莫莫有需要他帮得上忙的地方,他都会义不容辞。
深呼吸之后,莫莫认真的黑眸霎时充满有如必死决心般的光芒——
“我要见关。”
按照艾德华所提供的地址,莫莫带着满心惶然前往。
当莫莫找到目的地,触目所及是一眼无际的绿色草原,随着白色栅栏延伸到天际,天空澄蓝、白云悠悠,美不胜收的景色足以让人留连忘返。
一幢在阳光下反射金光的雪白色房舍,耸立在令人窒息的美丽景色中。
无心留恋美景,莫莫在深呼吸之后,才鼓起勇气拉起门把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