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不愿意她纯净美丽的心灵,染上了她不该有的轻忧吧!嫉妒容易让人心变得丑陋,也许难以控制别人的嫉妒羡慕,像她这样单纯的小女孩却不该深受其扰。
「回报?」一时之间,她还没完全听懂。
「意思就是说,必要的时刻得学会反击。」男孩笑了,金发在她仰高的黑眸中神采飞扬,反映出令人难以转移目光的美丽画面;然而他泛起不怀好意的嘴角,却挂起一抹邪恶之子的微笑补充道:「报复,可以很有手段而神不知鬼不觉,你懂吗?」保护自我的方法,事实上可以有许多种。
不必破坏她好孩子的形象,也是可以让人知道她惹不得。
就怕她年纪太小,还不能明白他话中的涵义。
「娃娃,你好好想想,想通了就不会不快乐——」永井惠来不及说懂还是不懂,男孩却瞥见不远处走来的人影。
「对了,别告诉别人见过我。」旋即以令人错愕的速度消失在浓密的粉红色枝头上。
樱花树影微摇,又一阵落英缤纷……揉了揉错愕的眼睛,她仍然仰颈望着树头,有些不能适应金发男孩消失的速度。像天使一样,小哥哥来了又走。
后来,明白了小哥哥的话,她的确开了窍。
从此以后,让几个堂姊妹恶梦连连的小恶魔,就此光明诞生。
一个月之后,被宣布成为植物人的莫莫奇迹式地醒了。
想念,不该来的时候总是特别凶猛。莫莫的事无须忧心了,永井惠的思绪却被远在日本的人所牵引。更怪的是,她近来频频作梦,梦到小时候赏樱时仅有一面之缘的小哥哥。怪上加怪——那个小哥哥的脸,竟和泽渡凉的脸重叠了。
或许是有太多相同的特质,她才会将他们的影子在梦中重叠。
她想,当年那个漂亮的小哥哥,现在肯定是个不比泽渡凉逊色的男人了吧!因为那个小哥哥的几句话,她豁然顿悟、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心中对他自有不少感激。曾经她想找机会报答,不然至少也将心中感谢脱口,却无名无姓地无从找起才只好作罢。
不否认想过泽渡凉会不会就是当年的男孩,她却自己否决了。
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对吧?
如果他们初识在她七岁那年,不就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一桩啦?真是如此,她注定该嫁他的也不一定,哪还需要曾为报恩之事感到心有不甘?
莫莫没事了,她没了理由拖延,只好再度飞回日本。
日本方面,整月来从奶奶到泽渡爷爷一催、二促、三求不嫌烦,每隔一段时间便打一通国际长途电话,问她何时才能回到日本准备婚礼事宜。
该打电话的人都打了——独独泽渡凉没有和她联络。他……是笃定她不会食言,还是认为她不回日本嫁他也无所谓了?整整一个多月,她满脑子不受控制,都是他的身影晃来荡去,让她尝尽了何谓相思苦。
而他,对她的心却冷却下来了?
整整月余哪!他连电话都没来半通,要她如何往好处去想。
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思考,也许他想通了许多事、不再恋栈爱情,索性当他的圣人去。果真放了真感情,对方没有给予足够的信心,谁都不能永远自信满满?为了报恩,将嫁给一个她爱却未必还爱她的男人,不知是幸或不幸呢?
返回日本的途中,纵使拥有死党们的祝福,她心中还是充塞了许多不确定。
如果他还爱她的话……
他会不会像关。宙斯,愿用生命爱莫莫般去爱她?
因为永井惠迟迟不归,所以泽渡家排定的婚期只好一延再延。
好不容易,她终于愿意回日本了,两家人仍不免怀疑,她和泽渡凉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争执未解。考虑再三之后,不愿她心有疙瘩出嫁,双方长辈都同意压下婚期。当然了,压下婚期只是暂时的,不代表极度想结姻亲的主权长辈有任何可能取消婚约。
既然婚事暂时不办,泽渡家也就不约束两人见面的次数。
事实上,一堆长辈看在眼里、急在心底,只差没将他俩丢上荒岛去培养感情。
现在什么都不怕,老人家就怕他们相处太少不能化解心结。永井惠去了加拿大的这一个多月,泽渡凉日益沉默、话少之又少,常常点头、摇头表达意思而已,甚至整天可以不说半句话,就快成了哑巴似的,不压下婚事先处理不行哪!
「他们是怎么了,顽石脑筋终于开化了吗?」听完泽渡爷爷说婚事暂时不谈,永井惠满心疑惑,出了房间便拉住泽渡幽并,总觉得心头凉凉的。
其实,她只怕是泽渡凉对她真的没了感情。
从她要去加拿大,泽渡凉开口就成的事就看得出来,泽渡爷爷对他的重视程度。若是他表态对她极为不满意,难免泽渡爷爷不会重新考虑这桩婚事。
泽渡幽并瞥了她一眼,来不及回答便有个人冲了出来。
「永井惠——你放开幽并!」两人同时愣住,永井惠却很快回神,亲亲热热地挽上泽渡幽并的手臂,无视永井菜绘子蓬勃的怒气抢先笑道:「绘子姊,原来你还为了等我回来留在这里呀?正好,告诉你一件好消息,泽渡爷爷同意我改嫁幽并了呢!」照理说她去加拿大,永井菜绘子就该回家了,留在泽渡家不免令她意外。
呵呵,其居心目的可知对吧!也好,自个儿留下来的消遣,岂能忍心浪费了。
像是受到青天霹雳,永井菜绘子的俏脸顿时刷青。
「你——」不敢相信所听见的话,永井菜绘子瞪着永井惠的眼神,下一秒即落到泽渡幽并脸上,几乎狂乱地质问:「你怎么可以答应娶她?」
「为什么不可以?」没拆穿永井惠随口编派来耍人、有心等他揭穿的谎言,泽渡幽并面无表情,还无情地道:「永井小姐,我们既然『非亲非故』,就不劳你多费心我的事。」曾经,她就是用了一句非亲非故,让他怒极火冒三丈。
如果可以的话,他会用更极端的方式,让她明白何谓一报还一报。
啧啧啧,真是过分到了极点,有好戏也不等她回来瞧。这两个人竟在她去加拿大之时,霹雳啪啦擦出了火花。嘿,让她错过好戏可是得付出代价的。
欣赏着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永井惠正得意自己制造出来的高chao好戏。
然而,在她得意非常时,却因不远处的身影而退去坏心眼的笑容。
泽渡凉的绿眸直直锁住她,过于冷静沉默的俊逸脸庞宁谧得骇人,让人感觉异常莫测高深,但肯定已完整地将她对永井菜绘子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他耳朵里。
否则那对绿色眼眸,不会深沉冰寒得如此厉害。
无视因她随口恶作剧而造成对峙中的两个人,她的注意力再也无法转移。
第9章(2)
当泽渡凉转身就走,永井惠毫不考虑地追了上去。
刚回到日本,永井惠一身休闲打扮的白上衣、白长裤,脚步自然可以放开。
不似以往,她这次很快就追上了泽渡凉。要是穿的是和服,天晓得她要花上几倍的时间追上他;去加拿大之后从和服的束缚中解脱,轻松又自在的感觉纷纷回笼,让她几乎不想再穿回累赘沉重的和服。虽然每个人都说,她是最适合展示和服的衣架子。
适合是一回事,一年遇上节庆和必要场合,要她穿个几次也够了吧!
想到嫁进泽渡家以后,终年都得穿着和服走动,她整颗心都颤凉起来。看来,她要开始进行改革运动才行了。梦到小时候的小哥哥,她彷佛回到童年产生自救时的决心。
「凉,等等我。」追上泽渡凉之后,她二话不说便挡去他的去路,当他合作地停下脚步时,才带着顽皮的口气责难:「干嘛?看到我回来,招呼也不打一个。」看着她容光焕发的脸庞,泽渡凉沉默了会儿。
「你回来了。」一会儿过后,他才顺她的心意般吐出几个字。
「你要说的就这样?」她有些失望。
原来,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她!唉,亏她自作多情了。思念整月的俊颜近在眼前,她有股冲动想好好摸摸给自己踏实的感觉。可是他的绿眸中……
没有想念、没有渴望呀!
有的只是两潭静如无波秋水的绿色淡漠。
短短一个月,她又成了他心中不受欢迎的陌生人。
听见她似有不满的口吻,眼神在她身上梭巡了会儿,泽渡凉又淡淡地补充:「你穿得很轻便。」不再是和服打扮,令他想起初识的她。
自然,不作假。
「长途飞行,没自虐倾向,不穿得轻便些有谁受得了?」听出他话中涵义,她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一口气说道:「再说,日式的传统服饰离开日本后太显眼,我可没想过穿着搭飞机现给别人看,想引人注目也不用这样做。」长年生长在台湾,就算有二分之一的日本血统,她仍没有身为日本人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