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想以这种方式接近他的机率,几乎是零。
没有搭理走近的闯入者,走回内室,月龙兀自静坐喝起茶来。
夏琳心上楼后,突然有些后悔,总觉得茶坊东面的这间包厢气氛似乎有点不同;说不上具体的感觉,直觉上就是带点怪异。
数度犹豫,她几乎想打退堂鼓。可是那个男人……
天哪!好美!她几乎可以想见雷羽看到他时,眼中会闪现的兴奋。
老实说,他若是可以出售的土产多好,她一定立刻出价,非买回去给羽瞧瞧不可。
这趟旅行,除了名胜古迹、好山好水之外,她没想到还能另有收获。
想想,羽若是知道她“放过”这种人,一定会耻笑她一百年。
所以……纵使直觉敲着警钟,她仍行动了。
“请问……”
好不容易走到桌边,当夏琳心决定开口搭讪时,却蓦地愕然。她见过许多漂亮得不像话的眼睛,她所待的“羽剧团”里,就有许多现成的例子。
但眼前的这对黑眸……好特别啊!沉黑的眸里带着引人的迷离,像是不容人冒犯侵人的领地。
人家根本没有看她、没用正眼瞧她一眼;她却当场兀自沉迷,不可自拔。
“老天,你好美——当我的情人,给我养好吗?”
不经大脑思考,她的话已脱口而出。借了一秒,就算被自己脱口的话吓一跳,她仍不觉得这是个坏主意。
美得这么特殊的男人,值得她每个月特地为他飞几次上海。
他没听错吧?月龙抬起眼,终于正视她的存在。
这算哪门子的搭讪?今年女追男,想让人印象深刻的新招吗?望着她,他足足有一分钟无法开口,没有表情的俊容下大感不可思议。
被他正眼一瞧,夏琳心的心猛然狂跳,更确定想要他的意愿;不过,她并没有妨碍他思考,只是略带紧张地等待答案。
就算是要被包养,他也有选择主人的权利嘛!
“何意?”尽管可笑,月龙依旧平谈地问。 “不会吧’你不懂’情人’的意思?”难道上海没有“情人”这词,还是另有专用名词?那可伤脑筋了……
咦?等等。他的普通话一点上海腔也没有,难道他也是从外地来观光的?!
“我懂,所以问你何意。”他依旧不冷不热。
情人?!这是哪里生来的词儿?月龙会讶异不是没有原因,根据过往法则,他还以为她会要求相反的事——当他的情妇。
“既然懂,还问什么何意?你愈说我愈糊涂
觉得这不是重点,她好奇转问:“你也是海岛人吗?”
若他是的话,就更方便她包养,不用她每个月飞上海了。
听出她语气中的兴奋,月龙轻撇嘴角,冷淡地道:“不,我住上海。”
“哦……那你问的何意到底何意?”
虽是失望,她仍不死心。
反正本来就没有先人为主、以为他是海岛人的想法,纵使失望也不会落差太多,语音相同,对话习惯也够好了。
思考须臾,月龙问:“你的动机,就因我的外表吗?”
“不行吗?”不等他请,她已自动自发坐下。
这男人不只美,还有股深沉的气质,教人近而生畏。她该不会选错对象,以怪要求侮辱了他?
嗯,应该不会那么倒霉。
“肤浅。”月龙冷嗤。
啧啧,那几只老鼠,似乎注意到他的存在了。
或许留下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降低老鼠的警觉心也好。为了这个理由,月龙没让下属赶走她。
“你说谁肤浅?”她挑起眉。
“你。”啜口浓郁的热茶,月龙才直视她,不吝指明。
“拜托!难道有人找情人,还得看学历、家世。背景?!”吸一口气,夏琳心说得理直气壮。她没有生气,却好笑地嗤他,“你以为我找的是老公啊7’
进“羽剧团”太久,她的思想早被怪怪的雷羽同化,个性也够怪的。
行事没有逻辑可言,正是羽剧团团员共有的特性。
“所以,你肤浅。”他不改其衷,简直认定肤浅是她的代名词。
“是是,我肤浅。那你到底愿不愿意?” 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她只想知道他的回答。
这种小儿科的讽刺,要是能刺进她裹牛皮的心,她就不算是羽剧团的一分子。
这女人……该不会当他的话是恭维吧?月龙匪夷所思。
一般人被侮辱,应该不是这种反应才对啊!就算脸皮厚如青龙,被侮辱了,也绝对会以他自己的方式反击。
“怪女人。”他无话可说。
听见他不自觉的低喃,夏琳心耸耸肩,对他粲然一笑。“哦,就算你对我有好感,也不用忙着夸我。还是先告诉我,你的决定如何吧!”
夸?怪怪——这莫名其妙的女人,果真当他的话是恭维。
“暂时不谈我的决定。要我当你的情人,你有什么条件足以吸引我?”月龙懒得和她争辩,随口问问拖延时间。
“条件?”
会问条件,就是有希望成交啰?呵呵,她没看走眼。
就说嘛!他看起来就像当情人的料,果然是吃这行饭的。
“嗯。”湟和桀在等什么?打算玩死老鼠再吃吗?动作真慢。
“哦,那我想想。”
她理解地点头,当真陷人思考好一会儿。像他这么出色的男人,要多好的条件才能打动他的心?
“想到了吗?”不在意她保持沉默,月龙几乎当她不存在。三分钟过去,茶楼下起了小骚动,他才懒懒地开口。
她有时间可以慢慢想,他得走了。
夏琳心知道太简单的条件打动不了他的心,当真认真想了起来。
上海的行情如何?她哪里会知道啊!算了,反正要包下他 少不了要一幢房子,一辆出门代步的车……
那一个月该供养他多少钱?还有没有其他的“必需品”?哎呀,真麻烦。早知道以前在家,应该养一个看看,就知道怎么做了。
“你慢慢想吧!”说话之时,月龙早已和她相距十步之遥。
猛然回神,她才发现他已走出内室正打算离开,她急追上去问:“等等呀,你怎么那么快就后悔了?我的条件都还没说哩!”
她冲上前抓住月龙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迹地拍落。
“我没有后悔,你不必担心。” 月龙虽这么说,却已经开始走下楼。
“可是你要走……”她紧紧跟上,就怕他在转眼间消失无踪。
月龙在楼梯间蓦地转身,吓得她差点撞上。
无视她的惊吓,月龙直望着她道:“我现在有事,如果你真有心,那你就等我回来,这段时间你大可慢慢想你的条件。”
”喔,那你先去忙,我等你——记得我会‘等’喔。”夏琳心坦率地摆手一笑,没有多问,完全都不担心人家会放她鸽子,
信任随人而定,她觉得他是那种守信诺的人。
怪女人,真的无话可说。算了,她爱等就让她等,理她干吗呢?本以为她会有其他反应的月龙,眸光闪了闪,停了一秒,跨步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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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得无聊极了,夏琳心打了通电话回去。
不过,找的不是家人,而是——雷羽,雷氏家族中的幺子,也是羽剧团的负责人兼团长演员。
(大小姐,你告假去玩也就算了,还敢打电话回来刺激人啊?)在海岛那头忙新剧忙得不可开交的雷羽,以十分“甜腻”的声音传来讽刺。
谁教琳心够好运,这次公演竟然第N次抽到“铭谢惠顾”。
如果还有点同情心,她就不会罔顾所有忙得焦头烂额的团员,自个儿告假出去逍遥。从日本、韩国、香港……玩到内地已经是第五站啰。
“羽,你知道吗?我在上海发现一只‘珍禽’,你一定会很有兴趣见见。”像是没听到雷羽的讽刺,她开心地说着。
(珍禽?喔,拐到手了吗?)雷羽的声音跟着兴奋起来。
不愧是羽剧团的伙伴,一听就知道她意指何物,默契好得没话说。
所谓的“珍禽”,自然是能让雷羽感兴趣的人类。若非夏琳心在上海,而不是在海岛,他一定会飞赶至她身旁,好见见这只珍禽。
“还没 可是就快了。”她有把握。
(你真逊耶,还没拐到,打电话报告什么劲?)雷羽语气转为调侃,损起她来。
嘿嘿一笑,她据实以告:“我无聊啊。”
哪有老是羽拿团员们消遣的道理;既然有机会,她当然要反其道而行。此时此刻的雷羽会有多忙,不用亲眼所见,她也很了解。
(你——无——聊?!)呵,敢情这女人以为人在上海,他就拿她无可奈何?
现下他是难以分身,但她总不会永远不回去。
未来漫长哪,如果她聪明,最好别回来。
“你不用一个字、一个字重复,还说得那么清楚。我知道你听到了。”无视雷羽含着威胁的声音,未死到临头,她悠哉得很。
(哦,那你打这通电话的意思,真拿我‘打发时间’啰?)问清楚一点,是要让她有翻身的机会,省得回去后死得不明不白。瞧,他真够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