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嫁给王大富不是她心甘情愿的,虽然没有公开的婚礼,但经过这一闹之后,现在在外人眼里,她“应该”已经成为王家人,她能这么轻松地走人吗?
“还不走!?”
陈春美看她一副娇弱无依、楚楚可怜的模样,就一肚子火,再看看自己丈夫猪哥的模样,她更是怒火攻心。
“如果你再死皮赖脸地待在这儿,就不要怪我拿扫把赶你!”说着真的拿起扫把开始往羽湘身上打。
哼,打花你的脸,看你以后还拿什么去诱惑男人!陈春美在心里咒骂着。
不得已,羽湘只好起身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地狱。
只是她没想到,等待她的竟是另一场风暴——
* * *
“你还回来做什么?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还有脸回来!”挡在羽湘进门之前,江廖罔市破口大骂。
“阿姨……”
羽湘明白自己就这样回来,一定不受欢迎,但是王家已经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她再待下去就显得她真的有目的了。这里虽然不比王家宽阔舒适,但这是她的家,她最后的避风港啊!她不回来这里,她还能上哪儿去?
不过江廖罔市可不这么想。
“不要叫我!”她厌恶地撇过脸去,一脸不屑。不过在下一秒钟,她马上换了另一个表情。“哎哟,我怎么那么歹命,啊——老公哇——”
她哭得呼天抢地,但眼里没有一滴眼泪。
闻言,羽湘一阵心惊,急着抓住继母的手,“爸爸?爸爸他怎么了?”
越来越大的恐惧渐渐浮上心头,像浓雾般紧紧笼罩在她的眼前,让她摸不着边、抓不着际。
江廖罔市毫不留情地甩了她一个耳光。
“都是你这个不孝女,居然惹出了这么大的事,结果你爸爸知道了以后觉得脸上无光,气得脑溢血,当场死亡。这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她用力地摇晃着羽湘的肩膀,激动的程度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夫妻的感情有多深,孰不知其实这只是她的障眼法,为的就是要让羽湘愧疚。
其实老头子会气死,原因并不是出在羽湘身上,而是她?
原本以为可以将羽湘嫁给王大富的事情给蒙骗过去,想不到竟会爆发出王大富暴毙的事情,消息连夜传到老头子耳里,他气得骂她不知廉耻,居然将他唯一的女儿推人火坑!越说越生气,结果当场脑溢血气绝身亡。
这真相当然不能让羽湘知道,因为这会坏了她的计划!
任凭继母怎样地用力,羽湘却没有感觉,她所有的思绪只集中在一点上,那就是爸爸走了,不要她了。
“不、不会的,爸爸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不会的……”不相信这是真的,她要亲自去求证。
“不用看了!”厉声喊住她的脚步,江廖罔市冰冷如霜的脸再度逼近她眼前,“难不成你还要你爸爸死不瞑目才甘心吗?”
“我……”羽湘被问倒了,脸色苍白地说不出话来。
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江廖罔市一声冷笑,从鼻孔里说出讥讽的话来。
“算命仙说你是扫帚星还真是一点也没错,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被你克死了,接下来你还想克谁?我?还是你未出生的弟弟?”
她问题一个接一个,炸得羽湘毫无招架能力,“我没有、我没有……”
“滚,离开我家?”
用食指指着门外,江廖罔市的语气更冷、更无情了。
“既然你爸都已经死了,我也和你没有关系了!滚出去,不要带衰运给我!”
“我不要——”羽湘用手紧紧抓住继母的脚,整个人跪在地上哭着求她。“阿姨我求你,不要赶我走!”
“你……”江廖罔市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恨不得可以一脚把她踢开。不过——她心头一转,弯下身子,抱着肚子痛苦地哀嚎,“哎哟,我的肚子好痛啊,哎哟,痛死人哪——”
“你怎么了,阿姨?要不要送你到医院去……”羽湘被她吓到了,惶恐地想将继母送医。
不要啊,不要再有人受到伤害了,如果上天要惩罚她,那就把罪降到她身上吧——
江廖罔市毫不感激地将她的手挥开,鄙夷地嘲讽她,“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只要你好心一点,赶紧离开我家,就算是帮了我们母子了。”
说到底,她就是要赶她离开。
“我……”羽湘迟疑了。
如果可以,她宁愿受苦也不愿离开,但是阿姨的态度这么强硬,她担心自己不照做的话,她一生气起来,肚里的孩子受到伤害,那可不是她愿意见到的。
虽然阿姨对她并不好,但好歹这是爸爸生前最挂念的儿子。唉,就让她的离开来完成爸爸的遗愿吧!
“好吧,我走,只要等到爸爸的丧事办好,我马上离开。”她忍住悲伤,沉痛地许下承诺。
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了,江廖罔市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可是你说的,可别怪阿姨我无情。”说完,她懒洋洋地走回屋里,留下一脸苍白的羽湘。
一个星期后,将父亲的后事统统办好之后,羽湘拎着简单的行李,回头望着这个她从小生长的地方——
就算心里有再多留恋,但如今爸爸走了,阿姨又容不下她,她只能离开。
听到火车鸣笛的声音,她再怎么不愿也得坐上这班夜车,因为这是阿姨的最后容许期限。
依依不舍地踏上火车,羽湘知道,自己要再回来,将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第三章
一走出火车站,羽湘立刻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住。
她从没见过这么多的人、这么高的大楼、这么多的车子,明明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想不到这里还这么热闹。
各式各样的霓虹灯将夜空衬托得如此明亮,莫怪人家称台北是个不夜城,这下于真是让她大开眼界了。
“小妹妹,第一次上台北吗?”
当她还在因台北的繁荣惊奇之际,一个嘴里叼着烟的女子,走过来问她。
虽然从小列大,她第一次离开旗津,但她并不无知,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她还懂得。更何况她听邻居伯伯、阿姨说过,台北是个大染缸,有许多坏人专门骗她们这种无知的女孩,然后强暴她们,接着把她们卖掉……
越想越恐怖,羽湘赶紧摇头否认。“不是不是。”
走到电话亭前,她投下硬币,然后拿出包包里的一张小纸条,小心翼翼地拨起那上头抄写的号码,那是邻居雅萍姊两年前上台北找工作前留给她的电话——
一声、两声,响了十几声后,电话仍然没有人接,羽湘只好灰心地挂上话筒。
“怎么样?电话没有人接?”仍然是刚才的那个声音,原来从头到尾她都一直跟在羽湘后面。
羽湘无声地摇摇头,虽然表面十分镇定,但她心里却急得快要哭了。
怎么办?雅萍姊怎么会不在家?早知道就应该先打电话通知她的。这下子她该如何是好?
似乎看出她心里的焦急,那名女子靠得更近了,“要不要阿姨开车载你去呀?”
这个人正是从事色情行业的“鸨母”,也就是专门诱拐女孩子的色情仲介。
早在羽湘走出收票口的那一分钟起,她就注意到她了。虽然瘦了点,但是女性的特徵还发育得挺不错的,加上她美丽的小脸蛋,再配合她羞涩的表情,如果把她骗到手,还怕没有客人吗?
所以她故意装出好心人士的模样,一步一步地设下陷阱,就等着羽湘自己落网。
“不用了,我等一下自己坐公车就可以了。”绕过她,羽湘往人潮比较多的地方走去,不过马上有个身影挡在她眼前。
“公车?这么晚了已经没有公车了啦!”她故意拿出假造的身分证递给羽湘,借此松懈她的防备,并且继续对她进行劝说。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害你的,你干脆告诉我地址,我会安全送你到达的。”
“这……”看着手上的身分证,羽湘开始迟疑了。
也许这世界上还是有好人存在的,也许这个人真是想要帮助自己,她是不是不该将她当成小人看待?
“我再打一下电话,说不定她现在就在家了。”羽湘决定做最后一试。
不过那女人却压住她欲拿起话筒的手,有点心浮气躁地嚷着:“干什么那么麻烦,就告诉你不用怕,我开车载你去就行了。”
没耐心继续和她扯下去,那女子直接拉住羽湘的手,半拖半拉地强逼她跟她走。
“可是……”羽湘感觉到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但她又无法说出到底哪里有问题,只好傻傻地让她拖着自己。
“原来你在这里,害我找了好久,还担心你是不是走失了呢!”
一个清脆银铃般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两人耳边,而且她的手也已经过来拉住了羽湘。
“你是——”
羽湘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郎,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她,不过怎么她却一副和她很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