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令仅是颔首。车身再次滑动……
「你带我到你家做什么?」就算她是嫌疑犯,也不该到这个人的家中啊!这是哪门子的法律?
他仍是不言不语,又是一个大转弯,一栋宏伟的巴洛克式建筑物即呈现在眼前。
纪玥璇必须承认,这栋建筑在台湾的确独树一格。
「下车吧。」他冷冷地说,人一从驾驶座走了出来,马上迎上一个和蔼的老人家。
「少爷,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话毕,就看见纪玥璇从前座走了出来。
一身黑衣黑裤的纪玥璇,在金光照耀下显得分外白皙,墨镜下的眼神他虽看不见,但以他的经验判断,它应是璀璨动人的,否则少爷绝不会将她带回来。
易天令没有解释自己行为的习惯,尽管他是看著自己长大的管家。
「先带晓月小姐上楼梳洗一下,待会儿再带她下来见我。」话落,他便迳自走开。
「易天令,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有些沉不住气。
「好意。」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对著老管家说:「田伯,麻烦你了。」再次转身就走。
田伯也是一怔。
少爷从不带女人回家,这回是带回来了,可是……态度却很诡异。
可是,怎么说他都是个下人,不便说什么,相信少爷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晓月小姐,请。」田伯恭谨地说。
纪玥璇望著他消失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有劳您了。」不再抗议地跟著田伯进屋。
谁知易天令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後响起,「带她去一楼的别院吧。」
她吓了一大跳地反过身子,险险投入他的胸膛,连忙又往後退了去,却因过於慌张,身子忽然一斜,整个人从旁边跌了去……
他却在这时将她捞回胸前,「这么大个人还会跌倒。」声音却出奇的冷淡。
「你若不出声,我也不会跌倒。」她生著闷气,呼吸也越来越急。
「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心脏好像不好,那最好不要太激动。」他霜冷地睇著她。
「你——」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平稳心绪,却发现这个男人真有本事将她逼疯,同时,她也发现他真的很自负。
「田伯,麻烦你待会儿送些点心到花厅。」话说完,他迳自朝二楼走去。
纪玥璇这才有机会打量他的背影——
一身净白长裤的他,修长挺拔,自然微鬈的棕色头发,为他肃冷的脸添了些许暖意,如果他不是那么冷冰冰的话,他会是个极受欢迎的男人。
不过,她很怀疑,他会在乎别人的眼光与崇拜!
因为这两天和他「周旋」下来,她发现他是个难缠的人,而且话少得令人抓狂。
可偏偏她现在是他的阶下囚,唉……
「晓月小姐、晓月小姐——」田伯一再唤道。
「对不起。」她尴尬地笑了笑。
「这边请。」田伯带著她往正厅旁边的另一栋小屋走去。
「这里是?」好典雅的房子。她有点好奇会是谁住在这里?
「这里曾是老夫人写作的地方,由於她的膝关节不好,无法爬楼梯,於是少爷就为她特别加盖了这栋别院,方便她工作及休息。」
「那我现在用这房子方便吗?」她可不想成为不懂礼教的「客人」。
是客人吗,还是犯人?现在连她都糊涂了。
「少爷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田伯也觉得惊讶,别院一直是外人的禁地,他竟然让她进驻。
「那……我会小心的。」小心地不去破坏这里的一草一木。
「你真是蕙质兰心的好姑娘。如果你不觉得田伯罗嗦,我觉得你如果拿下这副墨镜会更亲切些。」
「哦,对不起。」她连忙拿下它,抿了抿嘴,有点不好意思。
「你真是个漂亮的丫头。」田伯对上她晶灿的双瞳,怱然像是明白什么似地。或许就是这双熠熠瞳眸,让少爷为她破了许多例。
「田伯,让你取笑了。」虽然她听过无数的赞美,但由一个老人家口中说出,反倒觉得窝心极了。
「你先梳洗,我退下了。」田伯徽微弯著身子,准备离开别院。
「谢谢你。」她这才仔细观赏别院的陈设,淡青的壁色,辉映著一株株青翠的盆栽,佐以整齐排列的书架与精致的玉品,给人一种清新典雅的感觉。
突然间,她看见书桌旁挂著一副玉体横陈的裸女素描,风姿撩人却又染著一丝喜悦,似在等待爱人临近,那抹期待又羞怯的神情,专注而绮美。
霍地,她想起窃玉几乎是按照这幅案描雕刻的。
为什么这幅画会在这里?它和窃玉有什么关系?而易天令又与窃玉有什么关系?
「看够了吗?」易天令的声音再次从门边传来。
「你总是这么偷偷摸摸的吗?」她又吓了一跳,转过头白了他一眼。
「偷偷摸摸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他毫不介意地从门边走了进来。
「你再出口伤人,我绝不原谅你!」她又被激怒。
「我不在乎。」他冷哼了声,迳自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那你在乎什么?」她直觉反问。
「真相。」
「真相?」
「就是你为什么要偷窃玉?是那个胆小如鼠的纪玥璇要你这么做的吗?」一提到「纪玥璇」他就不由自主地恼火,说话也就跟著刻薄起来。
「易天令,我没有偷窃玉,也没有人可以指使我!我还要警告你,不准你侮辱纪玥璇的名声,她哪点胆小如鼠?你太过分了!」她激动陈辞。
「你有没有偷窃玉事实俱在。至於纪玥璇,我怎么批评她,你无权置喙!那是我和她结下的梁子。」
「就因为她拒绝你的手术而说她胆小,这也太没有肚量了吧?」她反问。
易天令登时哑口无语,却又不愿承认。「总之,我就是在你身上发现窃玉的;而且,你不但畏罪潜逃,并打伤我医院的护士,昨夜还出手救那个小偷,一切的事实都指向你就是偷取窃玉的贼。」
「昨晚那个男人是小偷?」她惊愕地朱唇微启。
「正是,也是你的同夥人。」
「不!我根本不认识他,只是路见不平。」
「你不用作戏,我不信!」
「我纪玥璇绝不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一吼完,她也怔住。
完了,她泄底了!
易天令顿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你说什么?」声音夹霜带雪。
她却撇过头,不答不应。
「你说你是谁?」易天令发现自己的心跳异常,虽然一再强令它们回归正常,却徒劳无功。
她仍旧不应答。
他突然逼近,冷凛地凝视著她,「你不会真的忘了自己是谁吧?」讥讽之声狠厉地划过她的心口。
「我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只是与你无关。」她提了口气反驳。
「哼!没想到纪玥璇不但没有勇气面对手术,也没有勇气承认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误。」冷凉的话锋,犀利地刺入她的心口,
「你说够了没有!」她愤怒地吼了出声,呼吸接着不正常地起伏。
「我早该知道你就是纪玥璇!『心』不好,是你最大的弱点。」他霍地忆起他几次见到她,她都因呼吸困难而为他所救。
多可笑!他曾发誓绝不救一个名叫纪玥璇的女孩,却一再地为她破例!
「你——简直不可理喻!」再待下去,她的心脏病准会发作。而这个臭男人在知道她的真实身分後,铁定不会救她的。
为了使自己活得有尊严,她决定不再受他的污蠛!冷哼了声,便往大门走去。
他却精准地将她抓个正著,「去哪儿?」
「你管不著!」她使劲地挣扎。
「手下败将还敢言勇?」钢铁般的大手就这么牢牢地扣住她一只手。
「可恶!」她却以另一只手攻击他的脑门。
他一个侧闪,连同另一只手也给擒了下来。
「放开手!」她索性以双腿踢他的胯下。
谁知他却四两拨千金地将她压至墙边,并以双膝撑开她的双腿,还将她的一双玉臂高举过头,令她动弹不得。
「你还有什么本事?」他好整以暇地睇著身下的她,像在欣赏一只落难的小动物。
纪玥璇却觉得此刻他们的姿势太瞹昧,赧红倏地染满整张脸,「你太过分了。放开我!」反抗也因羞涩而削减了威力。
没想到她脸红的模样还真……好看。
好看!?他从什时候开始在乎女人好不好看?他的眼中不是只有病人的生死吗?
「放开我!」她奋力扭著身子,用力之猛,随时都可能扯断自己的粉臂。
他的心口却在此时惊痛了下,连忙以自己的胸膛抵住她的胸口,「这么用力扯动,手会断的。」关心之语就这么流泄而出。
他说什么?她突然愣住了。
他会关心她的手臂断了吗?他不是一直当她是窃贼、不是恨不得她「死」吗?怎么会关心起她的手臂呢?
她就这么盯著他炯炯有神的黑瞳,说不出心口的激动。
倒是他先开口了,「我放开你,但不准离开这里半步。」他的身子才一离开,一阵冷凉便袭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