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媚,只要我的目的达成了,我绝不会叨扰你们夫妻的生活。”
“先别说这么早,安心住下来,我不会给你时间表。”
她如此大方,反倒显得自己气度小。
在涂媚的安排下,她在婴儿室旁的客房安顿下来。
次日一早,在瀚洋的陪同下,纯柔前往父亲埋葬的公墓上香祭坟。
白菊、清香,袅袅香烟伴着纯柔满腔的慨叹,泪水热情的泛滥。
“纯柔,伯父的墓还可以吧!”
她点点头。这么宽敞整洁,她还能说什么呢?没想到经过那件事,瀚洋对父亲完全不存恨意。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爸的后事就没有人打理;如果不是你,也许我这一趟回来,怎么也找不着我爸最后的栖身之地。”只是,再多的感谢也弥补不了父亲的自私。
温柔的拍拍纯柔的肩。“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珍惜眼前才是最重要的。走吧!”
两人沿着弯弯小径出了公墓。甫上车,瀚洋告诉她他的决定。
“纯柔,这是你爸留下的资产,现在你回来了,我总算可以交还给你。”
望着厚厚的一叠文件,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不了,这些我全不懂,如果交给我,反而会毁在我手上,那我爸在天之灵,岂不更伤心?瀚洋,这些年我们舒家的产业都是你在打理,我又何必在这个时候接手呢?”
瀚洋之所以接下舒家的事业,完全是冲着纯柔的面子。
“那,我还是暂时先替你保管,等你有心打理后,再交还给你。”
她才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但为免瀚洋坚持,只好暂时答应他的安排。
回程,瀚洋回到公司,而她则回到黎宅。
涂媚的心思始终像谜一般,别说秋嫂,连瀚洋也摸不着究竟。
坐在婴儿室一隅,看着儿子开心的玩着玩具,整个房内,除了玩具发出的声响与哲御咯咯的笑声外,真是一片静谧。打进婴儿室坐下来后,她就没有改变姿势,一坐就是一个半小时。
秋嫂送茶来,她并未热络招呼,只是淡淡一句:“谢谢!”便又陷入沉思中。这样的情形已不是第一次看到,秋嫂也没当异样看待,送过茶,悄悄的又出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轻扣。
“进来!”
待来人进来,涂媚这才调整坐姿。“坐,别站着。”
纯柔依言坐下。两个女人,心情大不相同,但她们都曾爱着瀚洋。
“涂媚,你不开心我回来吗?”
“纯柔,别瞎猜,你能回来,我们当然欢迎。但你也该明白,有很多事逝去了,是再也挽不回的。还有,我不会放弃这段婚姻的。”
涂媚太理智,而且理智得令纯柔感到透不过气来。
“涂媚,我和瀚洋之间早不存在爱情,你大可放心,只要我回台北的目的完成了,我便会离开。”
此刻她还想去哪?涂媚没忘记她这一次回来的原因。
“没人赶得了你的,你爱住上几年,我们都不会多说一句话。”
说真的,若说要走,她还真不知何去何从。
纯柔羡慕涂媚敢爱的个性,想想自己,一点坚持也没有,难怪今生总守不住一段感情。
哐啷!玻璃杯因外力横扫而碎落一地,发出的巨响,叫人心发颤。
月子静静的随后收拾。她知道少爷的心情一直不好,尤其在纯柔小姐走后,更是如此。
羽不想迁怒任何人,但这样的心态却持续不了多久。月子才走没多久,又有不识相的人闯入他的暴风圈。
“他们是怎么守门的?”
瑰园当然知道他在怪什么,她发挥出看家本领与他周旋。
“羽,别这样嘛!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你何必这么冷淡呢?”
他现在的心情恶劣到极点,除非纯柔出现,否则任谁都难以敉平。瑰园的出现,犹如雪上加霜般,只会令情势恶化,根本无法改善什么。
“瑰园,你不会无缘无故登门造访,有什么话快说,说完便走。”
瑰园笑笑不以为意。
“我特地来告诉你——”由皮包内拿出一张喜帖。“我和斐甲的婚事已订了,春天便完婚。”
斐甲?那个斐甲!虽然有些诧异,不过既然商场女强人肯回头,他也衷心祝福她。
“恭喜你了,届时我会去参加你的婚礼。”
她要结婚,她自然是很高兴,只是未能亲手终结大情人,总是略有遗憾。
“羽,咦,怎么不见你的爱人?”
“你不是不喜欢宇花寺尊子?”
“宇花……”哼,她算哪根葱啊!“我是说来自台湾的那一个纯……纯柔呀!”
羽郁闷的答道:“她回台湾了。”
“你怎么可以放她回去?”瑰园叫了出来。
“她家在台湾,我凭什么不准她走?”羽没好气的说道。
“凭你是她的爱人,凭你那么爱她,凭你……”
“住口!”
他突来的咆哮震住了她。
不过瑰园天生是不怕死的个性,才安静不了些时候,又开始发飙:“你明明喜欢她,干么还赶走她?”
“是月子告诉你的?”
瑰园此刻可是正义的化身,她不想拖累任何人。
“别管我从哪探来消息,反正你不该放她走,我要你立刻去接她回来。”
“你凭什么指使我?”
“凭……不凭什么,我只是要你明白,有些东西可以说放便放,但最真的感情就不该如此对待。”
咦?她凭什么在他的地盘上颐指气使,教他怎么行事?瑰园惠理,她也太过分了!他不吭声,只是凝视着她,企图以无声来指责她的多事。
瑰园无视他的瞪视。“羽,纯柔是我见过最适合你的女人,你喜欢她,她也爱你……”
羽截断她的话:“胡说,她才不爱我,她如果爱我,就不会舍弃日本,舍弃……我。”
嘿!她的消息来源可是他先撵人的!看他一副妒火焚身的笨样子,真叫她啧啧称奇。扯平了,从此男婚女嫁两不相干,而她也可以放心嫁人喽!
第九章
“唔,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人。羽,劝你一句,爱她,就把她抢回来。光在这里借酒浇愁,她是不会知道的。拜拜!”
望着瑰园离去的身影,思忖她这一番话,还真有她的道理在。他岛悟羽岂是那种不战即言输的人?
当机立断,拨电话到黎宅。不过运气不好,总是占线。连拨数十回,他的手气还是一样背。
就在想放弃之际,突然传来一声铃响。
“摩西摩西——”
对方先是静谧,后来才以纯熟的英文答话:“请问,你是岛悟羽先生吗?”
羽亦以英文回答:“是的,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黎瀚洋,是舒纯柔的朋友——”
“我懂中文!或许我们可以更近距离的好好聊聊。”
他的友善叫瀚洋欣赏。
“难怪纯柔夸你。”
“她夸我?”这话叫他惊讶不已。纯柔在黎瀚洋面前夸他?而他却像个傻瓜似的一径吃味两人之间存在的暧昧关系?“她夸我什么?”
这时要他讲,他是真的词穷。生平第一次胡诌,全是为纯柔牺牲。
“她说,你的事业成就高,对她很温柔,和你在一块,她的生活才能多采多姿,她还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羽紧张问道。
瀚洋相信,他讲出的话,对纯柔和岛悟之间的进展将有所帮助。
“她告诉我,已经有心理准备要当岛悟家的女主人。”
羽真的气恼自己的行径了。
“可是,我已开口赶她走了……”
“不碍事,只要接下来你肯和我合作,我保证纯柔的心一定向着你。”
“我会配合的,只要能挽回纯柔,什么事我都愿意做。”羽精神大振。
瀚洋原以为岛悟是个难缠的人物,看来是他太过主观了。
“等我赴日的手续办妥,我会亲自送纯柔回去,并参加你们的婚礼。”
“你要亲自来日本?”
“嗯!我和内人还没机会去度蜜月,趁这一次补上。”
“好,好,竭诚欢迎,那详细的计划是……”
瀚洋与涂媚已有计划,日期一到,涂媚先搭亚细亚航空抵达成田机场,而纯柔则与瀚洋搭机前往香港。
瀚洋给纯柔的理由是:“我看你心情不太好,不如陪我去一趟香港。”
这怎好?万一让涂媚知道,那岂不是——
“瀚洋,涂媚她知道我和你一道去吗?”她现在可没打着与他破镜重圆的念头。她与瀚洋的感情已逝,剩下的只是升华后的友谊,所以她对涂媚的感受也特别的在乎。
“她知道,而且还一再交代我,要多哄你开心,别让你镇日愁眉苦脸的。”
纯柔好感动涂媚的关心,还特意为此向涂媚道谢。可是涂媚听完后,表情煞是诡异,先是呆愣一秒,再下一秒却又笑得尴尬。纯柔没什么心眼,涂媚既然承认有这回事,她也不好再深究。
上了飞机,她的心又开始不舒坦。
“瀚洋,这一次怎么没要涂媚陪你一块?”
“她去了日本,所以不来香港。”
“去日本?做什么?”
望着纯柔清澈的黑瞳,他小心翼翼地探问:“纯柔,我不敢留你,因为已经有人向我提你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