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见他,绝望的想见他。
几乎从她踏上飞机的那一刻起,她便开始后悔,却没有选择。
薛海蕾没有把握,赌场经理口中的「侯衍」,是否就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只有亲自印证,才能得到答案。
她气喘如牛的跑到赌场,一进赌场,就发现二号轮盘桌围满了一堆人,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轮盘内滚动的小白球。
二十三!二十三!二十三!
众人齐声喊他们押注的号码,彷佛想借着念力,把小白球给喊进黑色的小格子里。小白球转呀转地,转了几圈之后,真的掉进二十三号的空格里面,现场立即响起一阵欢呼。
「赢了,真好运!你的运气真好,我们没有跟错人。」
桌边的男男女女,显然都是跟着同一个人押注。
「庄家要赔死了!」
一点也没错,由于大家都是跟着押二十三号,庄家只得按照数目不等的赔率,将筹码一一分发给押注的客人,分到最后,脸色已经青掉。
拿到筹码的客人,个个眉开眼笑。大家纷纷跟让他们大赢一笔的幸运之星致敬,而带着他们押二十三号的元凶,也拿起身旁的酒杯,大方的响应。
赌场的灯光很强,将所有人的表情照得一览无遗,也反映出幸运之星的脸。
幸运之星脸上正挂着爽朗的笑容,洁白的牙齿在灯光下泛出迷人的光彩,照眩了其它人的眼睛,照痛了薛海蕾的心。
她心痛如绞的看他大笑,看他轻松自若的与身边的陌生人闲话家常,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他。
那是她的侯衍,她不得不逃离的爱人。
原本她以为自己能够承受这种痛,直到此刻她才明白,思念能够如何地切割一个人的心,她的心已经被切割为一块一块。
她的心好痛、好痛……
再也无法忍受心底的痛楚,薛海蕾痛得跪下来,掩面哭泣。
「妳怎么了,大小姐?是不是人不舒服?」
身边的工作人员看她突然跪下来,纷纷跑过来关心的问她。她摇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停的哭泣。
「发生了什么事?」随后赶到的薛海维,只看见她突然脸色发青,倒地哭泣,哭得像泪人儿一样。
「我们也不知道,少爷。」工作人员说。「大小姐从进来后就一直看着那桌的一个客人,然后就哭了。」很莫名其妙。
薛海维顺着工作人员说的桌次看过去,二号轮盘桌边坐着一个外表出色的男人。那男人留着一头长发,梳扮整齐,笑容邪气迷人。
侯衍。
「别再哭了,大小姐。」
尽管薛海维已经知道是谁令他妹妹哭得这么伤心,却依然阻止不了薛海蕾哭泣。
「大小姐……」
人生自是有情痴,薛海维也只能无助的看着他妹妹,帮不上一点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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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薛海维觉得无助,同样伤脑筋的还有薛恒生,赌场里的钱已经快被侯衍赢光了。
「该死!」他气愤的搥着桌面,额前的青筋凸起,恨不得杀了侯衍喂狗。
他从没见过运气那么好的人。
薛恒生不知所措的抱住头,感觉整个人都在发烧。
酒店的状况已大不如昔,全靠赌场撑着。如今给侯衍一闹,他还要不要活,要不要生存?
薛恒生越想越心慌,着急全写在脸上,看得薛海维十分不忍。
「爸,你先不要着急,先冷静下来。」见他父亲俨然已快着火,被紧急召唤来参与商讨对策的薛海维,只得劝薛恒生不要动怒。
「冷静,要怎么冷静?」薛恒生显然不领他儿子的情。「赌场里的现金都快被那些赌客提光了,都怪侯衍那混帐!」
说起赌场里目前的惨况,就不得不把帐全算到侯衍头上。要不是他,赌场的现金也不会消失得那么快,天晓得他根本是用麻布袋在装筹码。
「说真的,我从来没见过运气那么好的人。」对于侯衍好到离谱的运气,薛海维也是印象深刻,却找不到他出老千的证据。
「那小子的运气一向好得出奇,否则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立起他的饭店王国。」尽管薛恒生痛恨侯衍,但也承认侯衍不只经营有一套,同时运气又好。这让素来缺乏运气的薛恒生相当不满,却又无计可施。
「爸,我们干脆请他离开饭店算了。」实在想不出方法,薛海维只得出此下策。
「我也是这么想。」说这句话时,薛恒生锐利的眼光直扫始终沈默的薛海蕾,她也被叫来参与开会。
「你想他会不会同意?」薛海维的眼光也跟着转向薛海蕾,间接问她的意见。
薛海蕾面无表情的低着头,不愿在父兄面前流露出半点脆弱。她的泪在赌场那天已经哭干了,不想再成为他们的把柄。
「海蕾……」薛海维压根儿不是想利用她的眼泪,他只是关心她的感情,不想她太压抑,伤了自己的身体,却不知怎么说。
另一方面,薛恒生倒是真的希望,藉由她的力量去说服侯衍离开,不要拖垮他们酒店。
三方沉默的僵持着,这时又有人不解风情的跑进办公室,这回换柜台主任。
「董事长,有事禀告!」
这家酒店的人最近不知怎么回事,老是未经许可就冲进门,气煞向来自诩管理甚严的薛恒生。
「又有什么事?」他脸色极差的瞪着柜台主任,考虑该不该重新训练这批人,简直太不庄重了。
柜台主任吞吞口水,顺气顺了老半天才说:「董事长,刚刚柜台的人告诉我,说接到一封指名给侯衍的重要信件,我知道后,马上跑来让您知道。」
原来柜台主任之所以这么慌张是有原因的,他是急着跑来当报马仔,只好顾不得礼貌。
薛恒生当场沉下心来思考,他才在想怎样才能撵走侯衍,没想到这个时候密函就送到,看样子他来澳门也不单纯为了玩乐,还有考察。
「会不会是与设立酒店有关的文件?」一旁的薛海维猜,到底他们猜疑这么久了,没有理由不这么想。
「我也是这么认为。」薛恒生充满算计的脑袋,想的和他儿子是同一件事,都认为是有关酒店设立的事。
「信呢?」薛恒生问柜台主任。
「呃,信……」冷不防被问起信件的下落,柜台主任猛吞口水。「信被拿走了……」
「拿走了?!」薛恒生闻言大怒,他才想窥探信中的内容,结果竟被拿走?
「谁拿走了?」如果是侯衍,那可就是大大不妙了。
「服务中心的小弟。」柜台主任说。「我刚刚去柜台交班的时候,Judy才告诉我这件事。她不知道董事长您交代过,要特别注意侯衍的动向,胡里胡涂就把信件交给小弟,让他送去侯衍的房间。」
基于他们也算是本地有名的酒店,虽然内部经营不善,外表却还得维持着风风光光,而偷藏客户信件,是件非常严重的事。若经揭发,轻者道歉了事,重者影响酒店整体信誉,因此只有少数资深的员工知道这项秘令,薛恒生也无法责怪他们。
「换句话说,侯衍拿到信了?」天要灭他,难道他就没有翻身的余地?
「不,董事长。」柜台主任摇头。「我刚刚才看见他从酒店门口出去,应该没有和送信小弟碰到面,信还在他房里。」
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饭店的送信系统依个人需要而定,通常是塞进客户的房间,侯衍既然不在,那信铁定在他的房门口没错。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薛恒生先斥退柜台主任,因为接下去的对话不宜有外人在场,趁早清场。
「是,董事长。」柜台主任机灵的弯腰后离开,留下薛家三人独自讨论。
柜台主任一离开,薛恒生旋即将目光转向他女儿,口气冷然的说:「海蕾,妳去把信拿回来。」
薛海蕾当场愣住,无法置信的望着她父亲,他居然叫她去偷东西?
「爸,这样不太好吧!」薛海维为薛海蕾叫屈。「窃取信件是犯罪的行为,你不能让海蕾去承担这种风险。」
「不让她去,难道是我去吗?」薛恒生吃了秤砣铁了心,非取得文件不可。「这封信极可能关系着我们酒店的未来,我不能让我一生的心血尽付流水。」他从年轻时候就一直打拚到现在,绝不容许在风烛残年时失去一切,绝对!
「我明白爸的焦虑,我也同样焦急,但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了,海维。能试的我们都试过了,老陶不是也说过不乐观吗?」薛恒生疲倦的打断他儿子,提醒他们前不久才被当地政府拒绝的事。
「但是……」
「再说,当初是她自己夸下海口,说一定能弄点什么资料回来。」薛恒生数落薛海蕾。「结果去台湾两个月,什么都没得到,反而搞得要死不活的回家,丢尽我们薛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