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时,却能轻描淡写,慵懒无所谓地说出别的男人似乎喜欢她这样的话语。
他,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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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以肇几乎是一踏进家门,就后悔了。
冲了个澡,他裸着线条优美的上身,倒了杯威士忌。
累是很累,明天虽是周日也还是得加班,可是……他抿了一口美酒,却没有什么睡意。
在床沿坐下,季以肇看着自己黝黑的手滑过雪白的床单。
寻常周末晚上,这床上有时还会有另一个人,雪白的娇躯让他的手这样滑过,总会泛起轻轻的战栗……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么想念一小时前才分开的裴安伦。
放下酒杯,关掉床头灯,季以肇决定上床睡觉,不再多想。
却是翻来覆去,怎样都睡不安稳。
辗转到后来,季以肇在一片黑暗之中睁开眼睛,有点自嘲的苦笑起来。颓然放弃挣扎,伸手到床头,他摸过电话。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着浓浓的睡意,带着鼻音的回答,好像在撒娇。
「睡了?抱歉。」季以肇低沉的嗓音有点沙哑,更添魅力。「不是要妳到家打个电话给我吗?」
「我有打啊,没人接,你又绕到哪里去了吗?」裴安伦伸了个懒腰,发出好像猫咪撒娇时的轻吟,让季以肇又叹了口气。
「我送完若瑶就直接回来了,还能上哪去?」
「那你大概在洗澡吧。」裴安伦费力地撑起身体,看了一下床头闹钟,又躺回去,揉揉睁不太开的眼睛。「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明天不是要去台中工地吗?」
「睡不着。」他索性坐起来,一手撑住头。
握着话筒,裴安伦想象着他那张性格的俊脸,此刻一定是又无奈又懊恼的样子。
她噗哧一笑。
「怎么会睡不着?今天加了一天班,晚上还陪小公主去唱歌,还不够累?我都累死了,一回家洗过澡就马上睡着。」
「妳倒挺累啊?」季以肇哼了一声,「就说要送妳,干嘛自己跑去坐车?你们社区附近晚上挺暗的不是吗?妳又怕黑。」
「喔,还好,反正有凌彦东陪我走回来。」裴安伦已经很困了,不经意地说了出来,让另一头的季以肇闻言一怔。
他略蹙起两道好看的浓眉,「妳说什么?」
「凌彦东陪我走回来呀。他刚好跟我坐同一班捷运。」裴安伦娇娇的鼻音模糊埋怨着,「都是你乱讲话,害我看到他都觉得怪怪的……你真的不困啊?我好累喔。」
季以肇只是又叹口气,「那妳睡吧,不吵妳了。」
第三章
北台湾的夏日,正如火如荼展开时,「名城建设」交出了漂亮的成绩单。
景气虽然低迷,不过,从中台湾的科学园区规画,到北部连续两栋摩天大楼项目的得标,甚至是东南亚的大型投资兴建案……都让名城建设以及背后的裴氏财团,赢得了同行的注目与眼红。
「大家都说台湾景气不好,不过,看不出来嘛!」又窝在堂姊办公室里鬼混的裴若瑶,很不淑女的瘫在沙发上,跷着脚,手拿遥控器,一面看电视新闻,一面评论。
新闻画面出现她们都很熟悉的人。
「……此外,名城建设的总经理裴胜,以及总监季以肇,日前与负责台湾高铁的开发团队私下见面会谈。消息指出,两方合作的可能性已经大大提高……」
年轻貌美的主播字正腔圆播报着,裴若瑶指着电视屏幕大叫起来:「啊!我爸!还有以肇哥!妳看!姊,妳看!」
裴安伦忙着看堆积如山的公文,连头都没抬。「我每天都在看他们啊。」
「妳一定没看过这个,快点看!」
屏幕上打出「独家消息」几个字,出现的是台北市一家颇负盛名的高级招待所。
高大潇洒的季以肇下车走进招待所的大门,身旁还有几位西装笔挺,看似相当重要的人物,他们一起消失在门后。
「我们可以看到,名城建设的季总监,在昨天晚上会同高铁开发团队的几位重要干部,到招待所晤谈。相信是针对沿线车站的设计与施工,双方交换意见……」
「胡说。」裴安伦嘴角勾起略带嘲意的笑,低声评论。
「以肇哥又被拍到了,他们是不是又去喝酒啊?」裴若瑶好奇地问。「这很像上次他被拍到的地方,听说有小姐陪的那种。我每次问我爸,他都叫我闭嘴。」
「这本来就没什么好问的。」裴安伦淡淡说,「而且刚才播的画面根本就是上次的带子,昨天晚上他没有去招待所。」
「妳怎么知道?」
只是不经意的反问,裴安伦却静了下来。她有些尴尬,耳根不由自主的发烫。
她怎么知道?
因为昨天晚上,季以肇跟她在一起。
整夜火热的纠缠,让裴安伦纳闷,这个男人究竟哪里来的充沛精力,可以在繁重忙碌到极点的工作之际,还有着如此无度的需索欲望。
每一次都像是最初,他以最狂野的热情,燃起两人之间熊熊的烈火,烧得她毫无招架能力,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贪恋他的体温,他的拥抱,即使知道两人之间困难重重,还不能公开承认;知道众人对这段感情有多少猜测和批评,甚至知道季以肇根本还不愿意稳定下来……
裴安伦还是如飞蛾扑火似的,被迷惑,被焚烧。
从一开始,就是她爱得比较多、爱得比较苦。
只是她掩饰得很好,所以,没有人知道。
甚至是季以肇。
「脸红了。」裴若瑶不知何时已经丢下遥控器,凑过来观察着。年轻稚嫩的脸上,满满的贼笑。「妳一定在想很火辣的事情吧?昨天以肇哥在妳那边过夜,对不对?」
裴安伦还是不答,只是微微笑着,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有鹅蛋脸上的淡淡红晕,出卖了她。
「啧啧啧,妳这种爱理不理的样子,一定是以肇哥教的对不对?超像的!」裴若瑶直逼到堂姊面前,鼻尖都快相碰了。
说到像,她们堂姊妹有着极为相似的轮廓,尤其是一管挺秀的鼻子,弯眉大眼,怎么看怎么像。
只是,裴若瑶眉宇间充满跳荡活泼的青春气息,而裴安伦却是一派大家闺秀的气质。
但大家闺秀也会调皮,她伸出双手,捏住堂妹圆润的脸蛋,故意龇牙咧嘴的恐吓,「妳再胡说,我叫他教训妳!」
裴若瑶哇哇大叫:「妳就会拿以肇哥恐吓我!有人撑腰了不起喔!我要跟他说妳欺负我!」
「他才不会相信妳。」
「他一定会!」两颊被捏得红通通的,好像苹果一样可爱的裴若瑶继续大叫:「妳不要以为以肇哥都听妳的!」
「我不听她的,还听谁的?」低沉的男声突然出现,打断了她们俩的嬉闹。
「以肇哥!」裴若瑶挣脱堂姊的魔掌,捂着脸,跑到刚走进来的季以肇面前,忙不迭的告状起来,「我姊欺负我!你看她啦!」
季以肇安抚似的拍拍她的头,然后,大拇指往门外帅气一比,「我们已经开完会了,妳要找的人刚下楼,请吧。」
根本不用多问,在场三人都很清楚,裴若瑶如果在公司出现,百分之一百是为了来找凌彦东的。
果然,他这么一说,裴若瑶立刻把姊妹斗嘴丢到脑后,一溜烟的跑了。
季以肇关上门之后,把自己抛进沙发,长长吐出口气。
「累了?」一手撑着腮,裴安伦坐在办公桌后,望着那张英俊而沉冷的脸庞,轻声问。
他没回答,长指揉着太阳穴,好像在试图舒缓头痛。
裴安伦也不追问,只是静静等着。
这个男人简直像是铁打的一样,从来不会承认自己累了,不管再忙、再倦,就算是生病发烧,甚至受伤……
几年前,季以肇就真的出过车祸。
受伤之后,却是完全不听医师嘱咐,手还上了石膏,隔没几天就到公司上班,工地、会议都照去,也不管旁人胆战心惊的眼光。
他不把自己累到垮,是不会停的,就像一阵无法歇止的风,永无定所。
只有那次车祸,让他稍停过脚步。
也是因为那次车祸,把他和她拉在一起,直到今天……
「过来。」季以肇望着她如花娇颜,和那双因为回忆而迷蒙的美丽眼眸,忍不住伸手向她,唤醒沉浸在过去的人儿。
裴安伦温顺地起身走过去,被强悍的手臂一扯,跌坐在他腿上。
窈窕娇躯挪了挪,找到更舒适、更契合的位置,她埋首在他颈侧,好像猫咪一样磨蹭着,呼吸着清爽的男性气息,任由他的双臂把自己紧紧锁在怀中。
在他面前--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她不是精明能干的特助,不是位高权重的女强人,而是一个单纯的,渴望得到疼爱的小女人。
「我看是妳累了吧?」季以肇在她耳边低低说,「昨晚……没让妳睡好,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