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金月娅收拾情绪,无论私底下想做个怎样的女子,但都不能影响她在部属面前扮好皇子角色的身份。
“有事?”仇恩反问,“太子忘了咱们来到别官,惯例是该先至当地府衙巡巡?”
“对不起,我真的忘了。”她有些羞渐,现在脑中除了昨晚温存的片段外,很难再容下别的事情。旁观的皇甫峻挑挑眉,这对主仆的对话着实离谱,月娅似乎深以失职为恼,而仇恩一脸目中无人像在质询,是月娅性子柔弱才养得仇恩气焰如此嚣张,他要自己忍住不出声,纵使他想保护她,但这个时候不适合,况且他并没有权利。
“咱们走吧!”她看看天色,“幸好还早。”
“我陪你去。”见眼前两人提步,皇甫峻皱眉出了声,他不喜欢月娅单独和这男人一起,他总觉得他很危险——不论在哪方面。
“不用了!”金月娅婉拒道:“这是我们皇室例行巡视的规矩,有了外人,当地官衙忌讳不敢多谈机密。此外,忧儿还没起来,你不会放心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吧?”
还有一点,她不敢明言,有你在我身边,我的心思哪能搁到别的事情上?
目送两人的身影,皇甫峻面罩阴霾。
外人?!当她和仇恩一起时,他这枕边人竟成了外人!
咕哝着,他悻悻然的离去,不急,这笔帐,今夜他会向她索回!
加倍!
第九章
金月娅随着仇恩骑马攀过高岗,来到一处山拗。
从这儿可瞧见错落分的繁华小镇,那就是他们将要前往的地方,烟雾别宫位居谷壑间,不论是军事防御或避暑、屏障寒风都有其巧妙的设计。
突然,行于前方的仇恩停了马,双目冷冷的脸着脚下遥遥的小镇,眼中是莫测高深的寒芒。
“怎么了?”
金月娅来到他身边,不解地往下看,却瞧不出端倪,她转头望向他,“为什么停下?”
“我常思忖,身为太子,机警该是最重要的生存因素,”他放松缰绳,淡淡地瞥向她,“因为随时随地都有人觊觎着你的命,而你似乎不太放在心上。”
“我为什么要放在心上?”她笑得很轻松,“我有个最好的贴身侍卫,而我相信,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会护我安全。”
“这么信我?”
他望着她,眼神闪动讥诮,“你可曾听过,最安全的地方往往是最危险的,同理可证,你最信任的人也有可能会变成最有机会危害你生命的人?”
“你是在机会教育吗?”金月娅皱皱眉,不太明了他的意思,“你不会想提醒我,皇甫峻有可能会伤害我?”
她失笑摇摇头,“不可能的,仇恩,他是这世上除了你之外,最不可能会伤害我的人。”
“除了我?”他冷笑,“不过才隔了一夜,你们似乎已经达成某种诡异的共识,看来我帮你做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他到底还是同意帮你解除和皇甫忧的婚约了?”
金月娅红着脸点点头,不过她不可能说出两人是如何达成共识,即便对象是仇恩。
“换言之,你身边一个棘手的问题已然解决,老实说,相较起来,皇甫忧给你的只是小问题,”仇恩冷笑,“这丫头蛮归蛮,倒还不至于致命。”
“仇恩……”是高处风寒吧,她竟觉得有些冷,“我不明白。”
“仇恩、仇恩!”他轻轻念着自己的名字,冷嘲地睇向她,“你从不觉得我这名字取得怪异,从没怀疑这根本不是我的本名,或对我的来历产生好奇?”
“你不说,我便不问,”她笑看着他,“我尊重所有人都有保守自己秘密的权利。”因为我就是个有秘密的人。
“也许别人可以这么做,但你不行,因为你是太子。”在她面前,他永远像个谆谆教诲的夫子,“不过没关系,反正今后你也用不上了。
“你知道我向来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更不喜欢拖延该做的事情,但有件事,”他眼中有她陌生的寒芒,“我却拖了四年之久!”
金月娅盯看他,安静而困惑。
“什么事?”她总算挤出了声音,却很微弱,向来信赖他的眸子首次漾起些许恐惧。
“杀你,杀金湛国太子!”他声音冰冷,毫无感情,“我守在你身边四年就只为了等着杀你。”
“为什么?!”一瞬间,在她心底,被背叛的伤心远超过即将面临死亡的恐惧。
“仇恩是我当上杀手后改的名字,意思是,我仇恨那对我施恩,迫使我不得不一报恩情的人!”相较于她的激动,他很平静,但因着她对他的知遇,所以他会给她个明白的交代,至少她不用到冥府当个枉死鬼。
“我本名叫樊罡。”他开口介绍自己。
“铜曜国太子!”金月娅惊呼,“你是铜曜国太子!”
点点头,樊罡冷笑,“我曾告诉皇甫忧满街都是皇子,这倒没骗她。”
“可……”金月娅摇摇头,“七年前钢曜国权臣谋反叛变,皇族遭诛灭无一幸存,怎么你……”当年那场政变策划周密,历时不过数日,埃变故传至邻邦诸国时,反贼已掌控大局,且根据传出来的消息,铜曜皇族全数被诛,所以其他盟国也不便强加插手过问。
“与你们金湛国十五年前那场叛变有几分相似吧!不同的是,你们的反贼失败了,而我们的却成功登上皇位,所以我一再告诫你,身为皇子凡事都得谨慎,”他勾起笑,“这话离题了,真是没法子,对你,我就像个老婆子。总而言之,我不但没死,还带出尚在襁褓中的皇弟逃出皇城,半途我数度险些送命,最后是被人救离了铜曜国。”
“救你的人……”她心中突然有了几分明白,“是我们金湛国的人?”
“是的,”他点点头,“他正是当日在金湛国谋反失败的凌霄王。”
“真是他……”金月娅有些无措,想起三岁时的噩梦。
“没错,他还与北方蛮族纥出勾结,等在暗处随时伺机想夺回他认为原该属于他的皇位,”樊罡耸肩,“他救了我,找名师传授我武功,另外他还养了一群死土,但无疑的,我是最出色的一个,所以四年前他派我来接近你。”
“原来……”她有种被掏空的虚无,原来这几年来,她最信任的人竟一心想要杀她。“从你救我的那一刻起,这一切……一切都是假的?”
“我拖延了四年,是因为王爷始终担心你其他弟妹尚在人间,他担心暗杀活动失败再来,只有更增加困难度;然而四年过去了,却始终没再得着其他两人的消息,再加上金湛国即将和银拓国这强邻缔结婚盟,随着你们势力的增强,凌霄王想扳倒你父王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
她茫然的说:“所以你全力协助解除我和忧公主的婚约,有部分的原因是为了帮他?”
他不作声,脸上的表情却已回答了她的问题。
猛然清醒,金月娅捉紧他的手,“虽然他救了你和你弟弟,但为他当了这么久的杀人工具也够了,欠他的恩情已偿,你总不能当个不能见光的杀手过一辈子呀!听我的,告诉我他在哪里,我们先设法铲除他的余党,然后我会禀告父王,派出军队帮你复国!”
“你很天真,”樊罡冷笑道:“那凌霄王可不笨,他挟持了我皇弟,我只能偶尔见到他,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我是他的亲哥哥,只当我是个偶尔会出现,好心帮助他们的陌生人。
“而凌霄王还在我身上种下蛊毒,每三个月定时向他回报方能得到解药,我不怕死,却不愿见皇弟步上我的后尘。他该是个皇子,不该成为一个杀手。”
“你也不该是……”金月娅面色凄然,“你该有更好的人生,而不是终其一生当人家的杀人工具。”
“够了,说这么多只是不想让你当个枉死鬼罢了,你毕竟对我有知遇之恩。”他微微一笑,“是动手的时候了。”
“我不相信你会杀我。”一切明了后,金月娅反倒无惧了。
“你不相信我办事的能力?”樊罡霍地自腰际取出一柄锋利短刃。
“一个好哥哥是不会胡乱杀人的!”她坚持。
“不会胡乱杀人?你还当我是昔日的铜曜太子吗?我是个杀手,还是头号的!”他狂笑出声,目光中带着些许癫狂,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去翻翻有关凌霄王的纪录,我是他的首席杀手,你知道我曾手刃过多少手无寸铁的目标吗?”
他哼了声,“不过,你可以放心,我杀人干净利落,不会让你多受一点痛苦,你会死得很痛快的!”
“你不会这么做的……”她依旧摇头,“我相信你。”
“你是可以相信我……”他寒着声,“相信我会杀了你!”
利刃在日头下闪着寒芒,他一刀刺下——
正中金月娅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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