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她的心慌,云龙竟清冷地笑起来,给了她回答:
“当我对你的重要性比不上‘别人’,魅力不足让我无话可说,岂会觉得还有生气的必要和权利。”
冰焰第一次从他的眼神隐隐看出他藏在深处的情感。
却只见他带着坚决的神情道:“我只说这么一次。请你别再追问我的感觉,以沉默排解你不要我的闷气,是我的极限。”
以自损口吻承认她不要他,对他来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也许,他在感情上也是霸气的,不输其他八龙。因为这份霸气,他无法容忍她在属于他时,一颗心却属于别人。为此,他让她走,让她去追寻心中的最爱。
这一刻,云龙下了决心。
冰焰有些震惊,他并没有说出“我爱你”,但她感觉到了。
是她感觉错误吗?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请你出去好吗?我需要休息。”云龙没有隐藏疲惫地下逐客令。
冰焰的双脚像是受了声音遥控,直接带她走出云龙的睡房,她只能愕然地望着他关上房门。
忽然想起,她的正题还没有问就被赶了出来。
还该问吗?不,或许她该弄清楚的是另外一件事。
* * *
楚子蓝和海都将随着玉龙和赤龙离开云门,于是找上冰焰道别。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们发现冰焰其实不若外传的冷漠。
三人个性虽不相同,然而因为都爱上阙龙门老大,她们很理所当然地成了知己,对冰焰来说,有“知己”是很特别的感受,以前她从没有过闺中密友。
然而,海都和楚子蓝竟然都让她觉得可以信任。
谁说臭味相投才能成知己?只要真的交心,个性不会是问题。
“我们会参加你和亚屺的婚礼,到时见了。”聊了会儿,楚子蓝想起冰焰和云龙在不久后将要隆重举行的婚礼,便笑眯眯的对冰焰道。本来,在云门待到婚礼当天也是可以,谁知玉门无事,玉龙却被上官家族的长老电召。
“先祝福你了。”海都点头,代表她也不会忘了出席道贺。
“也许不会有婚礼了……”冰焰苦笑。
“难道——”和海都交换一眼,楚子蓝才问:“你和亚屺之间,还有什么问题存在吗?”亚屺爱冰焰,冰焰爱亚屺,还能有什么问题?怪了。
云龙和冰焰订下婚约的真相,她们早从另一半口中得知。原本觉得荒谬,然而他们最后都爱上彼此,谁还能有话说。
此刻楚子蓝和海都会产生困惑是因为冰焰已当她们是好友,亦尝试不对她们隐藏心底感受,所以她们知道冰焰爱云龙,又很确定云龙对她的深情。
所以她们不懂——哪里出了错?在她们要走之前才惊爆内幕,冰焰是不是还是没当她们是朋友啊?真是的。
“他不爱我,你们说这算问题吗?”在其他两人的诧异中,冰焰兀自哀叹,以前绝对无法想像自己也会有为情所苦的一天。
“他不爱你?”
惊讶的两人声音同时响起,较于楚子蓝,海都的反应显得小许多。
“你们看不出来吗?”云龙最近根本不理她。
“不、不、不,看不出来……”想起云龙那次反常的表现,楚子蓝一连串的不字进出口,认真的表情当场惹笑海都和冰焰。
“笑什么?我是真的看不出来。”楚子蓝嘟哝了几句,立即挞伐起该是她盟友的海都,状似生气地斥责:“海小姐,你笑得很没道义,你可知否?”
“小女子失态,容请见谅。”海都收住笑意,却藏不了忍笑的颤音。
“知错就好,你还不将功赎罪?”楚子蓝扬高秀眉,显然要海都附和她先前被嘲笑的话。
“你要我也说三、四个‘不’吗?”海都向来聪明,但未必懂得配合。
“谁要你说三、四个‘不’了。”看冰焰一脸茫然,楚子蓝不再说废话,正色道:“我是想问你记不记得我们刚到云门时赶上的好戏?”
“记得是记得,不过那对‘某人’来说,叫恶梦一场,不能说是好戏。”谁忘得掉呢?听说爱玛丽回去后,牢记云龙的恐吓,吓得至今不敢出门。
“唉,管他的,反正你记得就好了。”楚子蓝大而化之的摆摆手,哪管那个丧失心智的爱玛丽,只问道:“既然你记得,你会觉得亚屺不爱冰焰吗?”
冰焰听到这里,早愣住了。
她们到在说什么……她所不知道的“过去”?
“爱呀,为什么不?”海都瞥向冰焰,不是觉得重要般地道:“会失去他惯有的调调,我看他爱得很惨。”
“没错,就是用‘很惨’比喻最不失真。”楚子蓝拍手笑着。呵,就像玉龙和赤龙爱她们一样惨。
“你们在说什么?”冰焰实在摸不着头绪。
再不问,她迟早会被这一搭一唱的两人,彻底搞得晕头转向。
* * *
知道云龙在她昏迷不醒时几乎为她发狂的事,冰焰简直不敢相信。
然而海都和楚子蓝不会骗她,她很清楚这一点。
那么——是真的罗,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放她走?只因为她承认有所爱的人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不行,她要找他问清楚!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冰焰再度在云龙工作时冲到他面前。
* * *
葛婧愣视着闯入的女旋风,不由自主地停下和自家头头刚讨论到重点的工作。他有些犹豫地问云龙:“需要我避开吗?”
自从这女人进驻云门后,云门人就一天比一天显着感受到云龙的改变。以前的头头,明明身为云门领导,感觉上却有种闲云野鹤的优闲,让人彷佛能从他身上看见永远的和平。严格讲起来,冰焰出现以后,他的改变仍属于静态,若非他们跟随他多年,恐怕也察觉不出其中的微妙差异。云门老大温和依旧,消失的是他的“太平”。
强而有力,她让头头的太平盛世产生了过去少见的波涛。
无疑地,她也有所改变,至少变得肯和云门人打交道。
云龙叹口气,微挑眼神,示意葛靖先退下。
葛靖领命,向冰焰点头问候后,立即退到外头待命。头头的家务事当然是能避开最好,云门人谁也没有当炮灰的兴致。
云龙自她闯入后都没开口,眼神甚至透露出不解她为何尚未离开云门的讯息。
本以为在他同意解除婚约后,她应该会迫不及待回新加坡见那个人。
“我恨你。”这是冰焰劈头的第一句话。
他绝情,真的够绝情——
“原因呢?”够镇定!心彷佛瞬间被抽了一鞭,他竟还能若无其事地问缘由。她不爱他就算了,在他成全她之后,她居然还恨他?她最好给他一个恨他的理由。
她恐怕不了解他的宽容是有限度的,让她离开已是极限,他可以忍下失去她的至痛,再也无法承受她的恨意。
事到如今,她竟说恨他?都决定让她走了,她何必还特地雪上加霜。
“哈,现在你懂得要问原因了?”她古怪地笑起来。
“你中邪了吗?”云龙离开位子,怀疑着她是哪里不对劲。
冰焰定在原地,盯着他一步步走近,冷冷讽刺:“那要看你有多希望我是中邪了。”若非听出他语气里的关心,她肯定会发飙。
“冰焰,你到底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走近后,云龙举起手,用手背去碰她的额头,发现她的体温好像是高了点。
“我没有不舒服,就算病死了也不要你管,反正你也不在乎,何必假惺惺!”她粗鲁地拨开他关心的手,说着气话。
她哪是生病,根本是被他气得上火。
“你不要耍大小姐脾气。”头一回,云龙的耐心将要告罄。
生病就要看医生,不然看她这么不正常,晚点恐怕会更严重。他突然担心起来,怕她真的在发烧,所以才会胡言乱语。
“你竟然说我耍大小姐脾气。”对于生平初闻的指控,冰焰气得瞪大眼,打掉他又伸过来的手怒道:“好啊!我让你看看什么叫耍大小姐脾气,如你的愿,我就耍给你看!”
二话不说,她的双臂用力攀上他的脖子,拉下他的脸吻住他的唇。
以耍脾气为由,她硬索了一个缠绵的霸道之吻。
吻完,她奋力推开他的胸膛。
舔着嘴角的血腥味,她犀利的眼神里没有暖意。
“我恨你,恨你让我走,恨你不肯为我争取,恨你无心无泪,恨你不懂我的感情,恨你居然不知道我爱你!”她吼完,转身夺门而出。
她下了最后的赌注——如果在听见她抛弃所有自尊的告白后,这高傲的男人仍不懂得挽留,她就再也不会回头。
她真的恨!恨他爱她不肯说。
眼见她夺门而出,碰了碰嘴角被她咬破的伤口,云龙不假思索地开步追上前。
岂有此理,他岂能让她咬了他就跑……
* * *
婚礼在即。
想起决定性的那一天,亚屺追上她要她负责咬了一口的责任,她就觉得好笑,也想到自己气不过的指控;“开玩笑,到底谁该为谁负责?你早八百年前就把我‘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