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旭予瞠目结舌之后是大笑着摇摇头。
这女人真是让他见识到了。如果她破产了都还笑得出来,没道理他要这么忧郁吧?充其量他也只能算失业了。
「没有人说过你很乐观吗?」他从来没有认识像她这样的女人。
「乐观?也还好啦,如果你从小衰到大,不乐观行吗?你不知道,我的衰是上港有名声,下港有出名的,衰了二十三年,也习惯了啦!」戴芙宁当然也会哭也会难过,只是日子总是要过,不能因为天生倒霉就要自暴自弃,天天在脸上画阴影过日子吧?
「喔,你一直说你很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他刚刚也亲眼见证过她在牌桌上的可怕霉运,但还是忍不住好奇。
「这个要说清楚就很困难啦!就拿最近的来说,嗯,存了几年的打工费用,本来要跟男朋友一起出国玩的,结果被男友以创业为由借走,然后这个交往三年的男友忽然移情别恋,卷款潜逃,这样算不算衰?」
「所以你才会破产吗?」他不敢相信地问。
「到这里还没破产啦,是因为本姑娘大大不爽,哭了两天之后决定要大肆挥霍。于是把我剩下的财产全换成美金,买了到这里的机票,就飞到拉斯维加斯来堕落了。反正横竖都要败光,那还不如我自己来败。」想到那个没用的前男友,她真的不知道是气自己多,还是恨他多。
「听起来确实满灰暗的,那这样吧,为了回报你的晚餐,我请你喝酒。」他想到要回到冷清的饭店房间,忽然觉得难以忍受。
「真的吗?」她眼睛一亮。「你看,我今天真的满幸运的,现在还有人请我喝酒呢!」她笑着把盘子里面的食物扫干净。
阎旭予大笑起来。「听起来是满幸运的。」
两个人说走就走,很快结了晚餐的帐,找了家热闹的Pub就喝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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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说阎……」戴芙宁喝了两杯酒,人微醺,身体很轻松,脑袋瓜子却连他全名都记不得。
「阎旭予。」他冷静地接口,看起来比她清醒,实际上也喝了好几杯烈酒了。
「我说了我这辈子发生的那么多糗事,你还不敢把你的事情说给我听吗?难道你比我更惨吗?」半摊靠在桌上,座位间相隔的热带树林隔起了隐私,让她更放松了自己。
她觉得脑门热热的,身子轻飘飘的,原来喝了酒的感觉这么赞,她早该尝试的才对。
「我?」他眼神一敛,自我调侃地一笑。「只是心情不好罢了。」
跟她比起来,他要处理的只是自己心态的转变,倒不是遭遇到什么倒霉透顶的事情。
「你看你,眉头又皱了。」她伸出手去揉开他的眉。随着他眉头被抚平,她的唇边也泛起了一抹梦幻似的笑靥。「这样才对,眼睛里面不要藏有那么寂寞的神色,至少我现在在这里吧,可以陪你喝酒解闷哪……」
看着她晕红的脸蛋,温柔的笑容,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目光无法移开。
她是个陌生人,却关心他眉头皱不皱,眼底的寂寞有多深。
他为了得到父亲的认同,拚命工作了这么多年,把公司经营得这般出色,但是他的父亲却从来不关心他脑子里面的想法,或者是他心里头的感受。
相处了三十年的家人,远不如眼前的善良陌生人。
他心里头一阵温暖流淌,一个伸手将她连人带椅的拉了过来。
「怎么……」她一个重心不稳,趴靠在他肩膀上,一抬头,却跌进了他眼眸的深潭中。
她的头更昏了。
他靠她很近,近得她看得到他下巴的胡髭,闻得到他身上的刮胡水味道。他的气息吐在她脸上,一个转头,他衔住了她的唇。
四片唇贴靠在一起,没有人动,没有人出声。
她仰着脑袋,感觉到他退开一吋,然后他修长的指滑过她光滑的脸蛋,扫过她的肩膀,穿过她的肘,末了停靠在她手腕内侧的脉动上。
她的心跳加快,眸色慌乱。
他的指扣住她的,用一种亲密的方式握住她。
她喘息,但喘息未竟,就连着唇瓣被吞噬进他的热情之中了。
她看不到东西,只觉眼前一片花白,接着多种缤纷的颜色在眼前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他席卷着她口中的温暖,带来一波又一波奇妙的感受。
直到他放开了她,她还无法让自己坐直。
「喔,天哪!」她拿起桌上的酒杯,也不管那是他的,就直接喝了下去。接着就呛咳了起来。
「妳喝到我的威士忌了。」他拍抚着她的背,赶紧给她一杯冰开水,这才解救了她。
「天哪,这种东西你也可以喝这么多杯?」她不可置信地指着眼前的杯子。「你酒量真好,要是我喝这么烈的酒,大概早就醉了。」为了掩饰那个吻带给她的莫大影响,她话多了起来。
「我是不怎么清醒。」他拉开一抹性感的笑容。如果是平常的他,才不可能这样吻一个刚认识的女人,还吻得不想放开她。
「是吗?」她捧起他的脸想要近一点仔细研究,却发现这是个蠢主意,她一看到他的唇就又整个人热了起来。
她仓卒地放开他站起来,却脚步不稳地跌坐回去。
「你动作慢一点。」他握住她的肩膀,以防她跌下去。
「我看我们结帐离开好了,我需要吹点风。」她拍拍热呼呼的脸颊。
「吹风?好主意。」他招来侍者结了帐,这才扶起她走出Pub。
「好一点了吗?」他转头看她,却见她像只乌龟似的,落在后面。
他回头去找她,发现她又开始对他绽放那种梦幻的笑容,让他肚子一阵骚动,直想直接将她压进最近的床上,跟她做爱。
甩去脑子里面的绮思,他低头问:「要回去酒店了吗?你住在我们相遇的那家酒店,对吗?」
「我不要回去,我要散步,还要喝酒,要狂欢,要享受人生!」她挥动着双手,放肆地笑着。
「妳醉了吧?」他的神智其实也不怎么清醒,只觉得浑身很放松,没有什么拘束的感觉真好。
他这三十年来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如果喝醉能换得自由的感觉,那么他或许该多喝一点。
「我们走走,今天不醉不归。」她大发豪语。「再找一家喝酒吧!我们喝……喝遍拉斯维加斯的美酒。」
看她说话不顺,脚步也凌乱,他索性将她横抱起来。「来吧,要去哪里,我抱你走比较快。」
戴芙宁呆楞了一下,这才勾住他的脖子,格格地笑了起来。
「你真是一个好男人。」她大加赞许地啵了他脸颊一下。「我怎么就遇不到你这样的好男人呢?」
她说着脸蛋皱了起来,眼底迅速地聚满了泪水,这阵子的挫折跟痛苦,被拋弃的、被背叛的苦涩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泪水放肆的奔流,转眼间她已经哭成一个泪人儿了。
「嘘,亲爱的,哭吧……我的肩膀借你用。」他抱着她,脚步稳定地继续往前走。
那稳定的震动逐渐成了一种节奏,慢慢安抚了她心口的剧痛……
她趴在他胸膛上,感觉前所未有的脆弱,仿佛这许多年强自撑着的笑容可以休息了,肩膀的压力也可以暂时卸下。她全然信任地靠着他,真想要他就这样抱着她走下去,永远不要停止。
「你知道吗?这是我遇过最棒的胸膛,最温暖的怀抱。」她的唇抵着他颈边的脉搏,低喃着。
他驻足,温柔地看着她。
她眼底的脆弱让他想要呵护她,想要保护这双细小的肩膀,想要保护之前她唇边那种放肆的笑容。
内心莫名的冲击让他再度低头吻住了她。
她像只乖巧的猫咪似的,温顺地靠在他怀抱中,迎接这个绵长的吻。
他的吻像是最温暖的海水包围着她,他的心跳在她手掌底下跳动着,拍动着她的心湖。她感觉到自己胸口仿佛一口不断冒出新泉的湖水,震荡着、跳跃着,仿佛要奔出来似的。
不知为什么,她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认识这个男人,即将为自己的生命带来不同的起点。
这是一种奇怪的预感。
她不知道他吻了她多久,直到有人在附近喊叫着什么,她才缓缓从那团迷雾中醒过来。
「先生、夫人,登记的地方在这里,十分钟之后你们就可以去度蜜月了。」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她探头一看,是个穿着黑袍子的白胡子外国人。「他说什么度蜜月?」
阎旭予抬头一看,眼前竟然是一座小巧的教堂。「我想他是以为我们要结婚。」
「结婚?这么晚了?」她讶异地说。「对喔,听说这边结婚很方便。」就连教堂也开放二十四小时,跟便利商店有得拚。
「怎么样,想不想试试看?」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念头,居然这样问。
「试试看?真……真的吗?」她的心狂跳,头又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