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气憋在她胸口已经很多天了,实在不吐不快,现在小小地气他一下,只是反击,让他知道为爱得内伤的感觉到底有多呛。
「我凭什么管你?」
在楼怀正眼神的示意下,楼心心悄悄地离开病房。
「我凭这个管你。」他从棉被下拿出一个红色小礼盒。
范可颐一呆。
楼怀正打开红色小礼盒,取出璀璨的钻石戒指,拉著她的手。
「可颐,嫁给我好吗?」他把戒指往她的无名指上套去。「说『好』。」
范可颐怔怔地看著他,看看戒指,又看看他,又看看戒指。
「你在跟我求婚?」她有一点惊喜,有很多感动。
但是求婚之前,不是应该要确认彼此的心意吗?
她知道就某方面来说,他很害羞、很要面子、很怕出糗、很讨厌尴尬。
老实说,依他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可能跟医生告假跑出去买求婚戒指,多半是从网路上看了目录,请人代为买来的。
这些她都不在乎,不过最重要的「那句话」,还是要说啊!那才有诚意嘛!
「是,我在向你求婚。」快点说yes啊!楼怀正在心底呐喊。
她从刚刚就曲起无名指,戒指只套到一半,难道……她要拒绝?
看著她似笑非笑的娇颜,他开始紧张了。
前一秒还觉得自己胜券在握,这一秒,他的背脊开始发热,他的汗开始狂渗,他的心开始猛跳,他的呼吸开始不稳,他的血液开始沸腾。
他可能会被拒绝,怎么办?怎么补救?
「你求婚,就为了不让我再回去纽约?」
「不是——」
「还是……你急徵老婆一名?」
「不是——」
「不然就是你家需要一个女主人?」
「不是——」
「或者是因为你年纪已到,早该生一窝宝贝,延续楼家香火?」
「不是——」
「还是……需要有个女人当你跟心心沟通的桥梁?」
「不是——」
「再不然就是我的『功能性』很好,完全符合你龟毛求偶条件的任何一项?」
「当然不是。」他挫败地低下头。
「既然以上皆非,」范可颐慢慢地把无名指抽出来,真的很慢很慢喔!「那你娶我干嘛?没事找事做吗?」
「可颐,你到底想听什么?」他低吼著,俊脸都涨红了。
脸红,就代表他已经猜到自己应该先说什么话了,只是还在那里ㄍㄧㄥ著,看能不能打点折扣。
「我想听什么呢?」她装模作样地想一想。「我想听,你要娶我真正的理由。」
他爱ㄍㄧㄥ的天性跟爱她的心在拔河。
男人说这种爱呀不爱的话,不是很丢人吗?
然而,麦克威的名言,此时却浮上心头——
既然你嫌又无聊又麻烦又噁心又丢脸,还是一一做到,豆志要追到她。她,自然就会被感动了。
算了,为了感动可颐,他豁出去啦!
「那……我就讲一遍。」语气有如壮士断腕。
「没问题。」她拉拉耳朵。「我的听力还不错。」
「只讲一遍喔!」他脸红得像要烧起来了。
凭她的本事,天天都闹他讲一千遍也没问题,但现在先不要吓他好了。
「可颐,我……」他把玩著那枚求婚戒指,慢慢地把她曲起的无名指拉直,戒指慢慢往指根套去。「我爱你。」很小声,但很清晰。
她美丽的脸庞浮现出动人的光彩。这三个字虽然老掉牙,可是听了心情就变得好好。他爱她,这个伟岸、偏偏又怕羞的木头男人,亲口承认爱她呢!
「我也爱你。」她凑上前去想吻他。
他反而退後一点。「会嫁给我吧?」
他对这件事这么没自信吗?「当然。」
他将她紧紧抱住,虽然手上的伤势依然疼痛,但是世间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挠他爱她的心、爱她的行动。
他吻著可颐,心里好暖好柔,感觉不只是她找到了可以永远安心待下来的依归,也找到了永恒的幸福……
片刻之後,她偎在他怀里。
「喂,结婚前,我需不需要去染个头发?」她突然问。
「干嘛?」这是什么怪问题?
「我怕你认人能力太差。路上有那么多女人,万一你不认得我是你老婆,那可怎么办?」她一脸无辜。
他翻了个白眼,大声呻吟。
「范可颐,你非得把我说过的每一句蠢话都记得一清二楚不可吗?」
她啧啧啧连吻了他的脸颊好几记。
「人家爱你嘛!当然会担心你那『认人能力很差』的老毛病发作。你要是认了别人做老婆,我就没有你啦!那我该怎么办?」
她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偎在他的胸膛里,说得一副很可怜的样子。
楼怀正被她亲得晕陶陶,又被她难得坦白的甜言蜜语逗得心花朵朵开。
「以前是我说错了,在我眼里,天底下每个女人都长得差不多,除了你以外。」
她抬起头看著他,温柔地问:「为什么我特别不同?」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眼中看到的你总是闪闪发亮。」他预支未来十年的勇气,克制脸红,平稳地说。「可颐,我们一起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在我心里、在这个家里,你永远不会有格格不入的感觉,我们是彼此的依归。」
她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不想让他看到她眼中泛起的水雾。
「我知道。」她红著眼眶,心里却无比踏实,笑著回答他。
他低头,啄吻她的发,轻柔的动作充满了怜惜。
西晒的阳光照进来,将两人拥抱的影子映在洁白的墙壁上。那是一幅很美很美的画,因为源源不绝的爱,此情此景将永不褪色,直到永远永远。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