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午星的自信与得意让白蝶儿一头雾水,「怎么了吗?」
「总之他没事了,倒是妳。」没兴趣谈论那只雌雄不分的柳树妖,月午星反倒觉得她比较奇怪,也比较让人好奇,「妳都不怕吗?柳生是妖怪耶!」
白蝶儿愣了一下
「呃……」有点小尴尬,小声承认,「我忘了。」
「忘了?」月午星傻眼。
「因为他人模人样,际遇又那么样可怜,所以……』她只忙着同情,还真没想过,柳生其实是个妖怪的这个问题。
「所以就忘了?」月午星相当怀疑,她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什么,怎么光顾着同情,真正该在意的重点却全然没注意。
「就算知道他是妖怪也没关系啊!」她想了想,觉得这真的不重要,「他又不害人,只要不说,他跟你我又没两样,没必要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待嘛!」
「妳又知道他不害人了?」他嗤之以鼻,觉得她的论调真是天真的可以。
「他害过人了吗?」
「……」月午星一下被问住。
「你说,他真的害过人吗?」她不信,不单是因为她的直觉,也是认定了,他这人不可能收容一个做歹的妖物,更不会花上三天的时间,试着要帮忙对方走出情伤。
她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像只初生的小鹿般,晶晶亮的闪耀着无辜光芒。
被她这样看着,他没来由的感到火大,是一种老羞成怒的火大。
「这一个没有……」咬牙,声量忍不住大了起来,「不代表其它的妖物没有,又不是每一个都跟柳生一样,是不害人的妖怪。」
乍听之下,似乎有理,但白蝶儿却感到不解,「但我们现在讲的是柳生啊!」
「那又怎样?」完全耍赖的语气。
是不能怎样,白蝶儿只是困惑,现在不是在就事论事吗?
「总之就是这样,以后要有妖物出现,妳躲远一点,别傻傻的以为每一个都跟柳生一样。」语气很硬的下了结论。
讲半天,其实是要她注意一些,要多些警觉性,但不知怎么回事,讲到后来却是愈讲愈生气,连月午星也不明白为什么。
看他又一脸别扭,白蝶儿暗暗觉得好笑。
她知道他是出于关心,只是表达能力极待加强,语气才会变得这样的坏,但是……
「你讲的事情其实不是我能选择的。」语气很软,但还是得告诉他这一点,「就像柳生出现时,毫无预警,把荣玉吓得半死的时候,抓了我就跑,像这种的,我能怎么避?」
清俊的娃娃脸怔了怔,像是没料到她会反驳。
「那妳好歹要有一点警觉性,不能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啊!」找回声音,有一点点的大声。
「那是因为有你在啊!」她已经认定,他是个法力无边的无敌道士。
「我在又如何?妳还不是被柳生抓走了。」想到这事他就呕,不敢相信,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被抓走,真是丢尽了他的脸面。
「但是你来救我啦!」想到他急追上之时,那怒急交加的担忧表情,她心中的暖意便一直没退过。
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像他一样,那样真心的担忧她的安危。
那份真心真意,是她,是针对她这个人,他担心着她,而非那些加诸在她身上的虚名,完全不像其它人那样,显得分外的小心翼翼又掩不掉那份有所求的用心。
那份真心的关怀,是她一直渴求,但从没有人能给予……
「喂,妳干嘛?」见她突然红了眼眶,月午星整个人慌乱了起来。
「没什么,我只是很感动,你会来救我。」摸摸鼻子,白蝶儿压抑下外露的情绪,佯装无事。
带点些稚气的娃娃脸涨个通红,没想到办事不力还能得到她这样的赞美。
见他手足无措,她噗哧一声的笑了出来,脱口,「你真是可爱。」
可爱,那对一个男人来说,绝对是大忌讳的一个字眼。
「不要用可爱来形容我,这字眼对一个男人来说,是污辱!是污辱妳知道吗?」抗议,很严正的那种。
「为什么?」不解,娇娇软软的嗓音满是疑问,「我很喜欢这样的你呀!」
脱口而出的话语让两个人都僵住,忽然间,没人再开口,尴尬,场面瞬间变得尴尬了起来。
说话的人也不明白,她怎么会接这一句?美丽的芙蓉面颊染上浅浅的粉红,羞得无法再开口。
听话的那一个更不明白,她怎么会来上这一句?白净俊秀的面容透着不知所措,一颗心鼓动之剧烈,比他当年收伏黑山老妖时还要过之,
「妳……妳喜欢我?」他不自觉的问,也不自觉的口吃。
「……」她困窘,怎可能响应他的问题。
「……」他当她默认,俊颜上的潮红更甚,有一种他也不明白的害羞的感觉,然后暗自做下一个决定。
那决定,事关重大,很大很大,大到让他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好做确认。
而她,正正好这时抬头,不小心的四目交接了一下……
简直像触电似的,双双在下一瞬间又回避开彼此的目光。
因为那一眼,一种却从未有过的强烈情绪盈满月午星的心头,而且相当明确的,那全因为她而起。
他确认,而且肯定他所做下的决定,然后调整心态……
「荣玉呢?」清了清喉咙,开口的人是月午星,因为气氛太奇怪了,只得佯装张望,随口问个问题。
「她拿泡脚的药水去倒,等会儿才会回来。」不似平日,她不敢看向他,回避着他的目光解释,就当方才什么话也没说过。
「这几天妳有没有好好复健?」同样回避她的目光,月午星问。
「有啊!有听你的话,泡药水,让荣玉按摩、帮我的腿做运动,然后按你教的方式,闭眼冥想,想象走路的样子。」低着头,她老实回答,忍不住小小声的补上一句,「可是这样有用吗?」
他耳尖,听见了。
「当然有,妳忘了我说的吗?」再强调一次,「信心,做人最重要的就是信心。」
信心?
光是泡泡药水,做做伸腿的动作,加上冥想跟信心,真的能让她再站起来走路?
白蝶儿怀疑,但是聪明得没有说出来。
「总之妳安心的、慢慢练习就是,日子久了,总有一天妳会再站起来,至于失忆的事也不用担心。」讲了半天,总算讲到他来找她的重点,「现在知道妳的名字了,等司巳跟司未酒醒,我会让他们循线去追查,相信很快会有消息,让妳回家。」
「回家?我的名字?」她猛地抬头看他,表情吃惊,「你知道了?」
血液彷佛冻结了一般,娇颜转为惨白……
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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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么了?」月午星的眼没瞎,发现她脸色不对。
「没。」虚弱的笑笑,佯装没事,「我只是……只是高兴……对,高兴,太高兴了,原来我有名字了。」
「其实也不用高兴得太早啦!」没发现她的语无伦次,倒是下自觉的叹气,「有这种名字,知道还不如不知道,妳爹娘啊~~实在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妳回家后,妳实在该跟他们抗议,要求他们帮妳改名字。」
白蝶儿听得一头雾水,方才的紧张感瞬间消失不少。
「小新娘,这名字他们是怎么想出来的啊?真够天才的。」不想这样批评,但月午星觉得她家的爹娘真的很没有命名的美学。
「什么?」她愣住,怀疑所听见的。
「妳没听错,就是小新娘。」又是一叹,「我听到时也很吃惊,妳是当事人,会这样震惊也是应该的。」
「呃……」她傻眼,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误存在,也不知道该不该更正这个错误,更不知道该从何更正起。
「我知道妳很难接受,但人生就是这样。」月午星很好心的安慰几句,「有时会有一点不如意的事情,再说,妳换个角度想,就是因为这名字太奇特,我相信一定可以很快的找到妳的家人。」
「我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她问,试着委婉一些。
「天晓得,得问妳的爹娘才知道。」耸耸肩,他哪里会晓得。
「不,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知道,我叫……呃……小新娘?」
「不就是听柳生在说的吗?」很好心的告诉她,「我注意到了,那天他喊了妳的名字,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他们妖界本来就跟人界不太一样,自然会有不同于人界的消息管道跟来源。」
柳、柳生?
吃惊,因为省悟到,他是误会了什么。
如同洗三温暖,片刻前由热转冷,才感觉到冰冷的心,这会儿大复活,因为臊意,整个的沸腾了起来。
误会,真的误会大了,好大好大的一个误会,可她要怎么说才好呢?
说柳生断章取义,信了荣玉的话,误会了她跟他的关系……
想想真教人头痛,先是不听人解释的荣玉产生了误会;后来来个听话听一半就直接掳人的柳生,因为机缘不巧,她一直没机会跟柳生澄清这个误会;然后,误会换到了他这边,他却以为,柳生的误会是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