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愿意爬上我的床,你以为你还有今天?」女人就是宠不得!宇文觉斜睨她,毫不留情地说。
一时之间倒忘了自己的身分,凤儿气急之下便奔出房外,吓得鸨嬷嬷冷汗直流,不知该如何替她收场。
「宇文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凤儿她……」
「随她去!没个两天还不是乖乖回来?贱骨头!」
「觉兄,你当真对贝栗儿有兴趣?」和宇文觉臭味相投的一伙人犹自胡闹着,谁还管什么凤儿不凤儿。
「哪个男人会对她没兴趣?!」宇义觉摩挲着下颚,光想着贝栗儿,全身血液就为之沸腾。
他觊觎贝栗儿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整座京城的人都心知肚明,宇文觉早想吃了她。
若不是碍于他爹那老八股,坚持不做滥权犯法的事,严加看管他对贝栗儿所做的一举一动,宇文觉岂会放过她。
「我有一计绝对能让贝栗儿自动献身,宰相大人也就没啥好说的,觉兄要听听吗?」狐群狗党都是在这种时候发挥作用。
「说。」
那人娓娓道出他的计画,众人的双眼都亮了起来--
「就这么办!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如此简单的办法,他怎么从来没想到呢?
「贝栗儿呀贝栗儿,你终究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等着束手就擒吧!」
第二章
「滴--答--滴--答--」雨水飘飞如珠,颗颗接续凝滴在檐下的瓦盆边,形成了一曲极具规律的调子。而仔细一听,除了雨声,似乎还有着另外的乐音正跟着应和。
男人的蓝眼睛稍阖,颀长的身躯半坐卧在窗缘,一手拎着酒壶,一手则有一下没一下地挟着竹筷轻轻敲击桌面,全然悠闲的姿态。
「大爷,您还需要什么吗?小的再给您送壶温洒、加点下酒菜吧?」雨天生意奇差,客栈里的店小二于是更殷勤地招呼着店内零星的客人,以求多挣点子儿,少讨些掌柜的谩骂。
「不用。」简洁有力的回答。蓝的本质,是冰。
「那小的……」店小二还想再作最后的努力,男人却冷冷打断他--
「滚。」
「是……是是!」突然感到一股刺人寒意,店小二的牙齿抖得喀喀作响,望着他,寒意更货真价实了。
邪门!
寒毛一根根竖起,店小二连滚带爬地奔离他身边,惊魂未定地躲在柜台后,不死心又提着胆子偷瞄向他--
「啪啪!」这回,他不只感觉冷,还没来由的凭空被人打了两个耳刮子。
我的妈呀,见鬼了!这人八成通啥邪门歪道!
店小二一边嚷嚷,一边死命摀着眼,跌跌撞撞跑出店门,害怕得连饭碗都不要了!
「哼。」又是一声不冷不热的低哼,男人的情绪显然很糟。
无趣!看看他来到怎样的一个世界?活着,意义何在?他实在弄不懂人们穷其一生苦心追求的是什么。
手边的动作未停,浅浅的蓝色莫名又阴郁了几分--这个男人心情不佳的时候,身边的人无一不遭殃--谁叫他的身分特殊,什么都不必学会,只要为所欲为就成了。
黑旭,是他的名字。
他既不属于大唐,亦与边疆民族无关。他,来自地底七万呎以下,世界最尽头的那端。
撒旦的四使者之一--黑旭,选择来到中国古代的唐朝,据说它是个气象万千的时代。
但在他眼中看来,地底下的生活好太多了。
黑暗与邪恶,才是他的最爱。
若不是他们伟大的万恶之王--撒旦,突发奇想要他们替他找个人界新娘作伴,说什么黑旭也不愿意到地面上来。
人类的心智太低等,他受不了他们的愚笨!
他的耐心一向少的可怜,脾气却大的吓人,撒旦都没他的嚣张。
「乞儿园吗?」蓦地,眼角瞥见一名小乞儿冒雨跑过大街的画面,竟让黑旭寂然的心湖泛起涟漪,死水似乎有流动的趋势。
他想起一个人,并且无意识的喃喃出声。
「贝栗儿。」
黑旭看中的撒旦新娘。
当然,这将是他改造她成功之后的事。
很奇怪,没有原因地,黑旭对贝栗儿的印象极为深刻。深刻的程度,令他这个无情无绪的恶魔都不免产生疑惑,自己为何一眼就选上了她?
严格说来,她没有一了点条件适合住在他们的国度。首先不说别的,她的善良,就是个严重的错误--在地狱,善良是项罪名,最重、最重的罪名。
嗯……大概就如同人间的五马分尸外加满门抄斩吧!
所以贝栗儿如何能成为撒旦的妻子呢?
完全不可能呀!
可他偏偏要她。
也许,是他已没有耐心继续待下去,而贝栗儿活该倒楣是他在长安城里第一个称得上「认识」的女人;也许,是她的美好让他看不下去,兴起了挑战的欲望;也许……
还能也许什么呢?
*****
一大一小手牵苦手穿越过数条巷了,不久,来到一户大宅院的后门口,他们略急的步伐才于焉停住。
「当家的,你在这儿等等。」
「我跟你一块儿进去。」
「不用啦,里头我熟,把银两交给他们,我就出来了。」小二把拳头里的数两钱握得几乎嵌进皮肉里,不敢有片刻的大意。
「好吧,我等你。」贝栗儿理理他的衣裳,不再坚持。
小二一溜烟就跑进了江府,脚上的伤似已无大碍。
雨停了,天空却仍然保持苦原来的灰蒙,贝栗儿眯着眼仰头看,顿觉头晕得厉害,险些站不住脚。
勉强扶着门柱坐下,眼前是一层黑雾,她喘吾气,努力调整呼吸,不让自己轻易倒下。
她太累了!
两天前,江府又派人找上乞儿园,说什么她送去赎小二的布匹是瑕疵品,威吓他们弥补损失,否则又要把小二带走。
贝栗儿知道那些人分明在扯谎,但情势比人低,她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应允重制几块料子,以及一些银两还给他们。
负荷过量,她已不记得自己有几天没阖眼睡个好觉,只是不断地劳动、劳动……
「该死的臭小子!竟敢偷拿东西?看我怎么修理你!」
凶神恶煞的怒骂声从门内传来,其中还伴行小二的哭嚎,贝栗儿白昏昏欲睡的边缘惊醒,霍然站起身开始使劲拍门。
出事了?!
「小二!小二!」她焦急地大喊,引来不少围观的群众。
「你看看他干了啥好事!」乒乒乓乓的声响过后,门开了,两、三名人高马大的壮汉拖着小二出来,管事的老人还气冲冲地对着贝栗儿大吼。
「栗儿姊姊……」泪珠悬在眼眶里,小二两颊存有清楚的五指印,可是他没敢哭出声,只是哽着嗓子叫唤贝栗儿。
「你们为什么打他?」像只老母鸡保护小鸡一样,贝栗儿无畏地挡在那数名大汉与小二之间,不让他们再伤害他。
她的孩子,她的。没有人可以任意欺负、侮辱,江府的人不要再过分了!
「你还有脸问?看你教出来的好孩子!」看好戏的人愈是多,老人的气焰就愈是拔高,「他交了钱,趁着咱们不注意,想偷拿房里的东西,被我逮个正着!」
「小二,你说。」站在一群高壮的男人中,贝栗儿娇小的身子显得格外单薄,可是由她脸上所透露出来,那种镇定的表情,又好像她是具有无坚不摧般的强悍。
「是李管事转身时碰到了墙上挂的玉,我怕它摔坏,所以就接住了,并不是要偷……」小二瑟缩了下,忌惮的看向那名老人。
「唉呀,说得可真是好听,你若不是存心要偷,又怎么会注意到那小东西!」
「因为你大叫啊!」瘪瘪嘴,小二很委屈地朝他大叫,觉得这些人真的是坏透了,摆明就是吃定他们。
老人没料到小二竟会在众人面前喊的这么大声,一张老脸立即没面子地涨红起来,支支吾吾了老半天,硬是挤不出半句话。
「小二都说了,是场误会,请李管事见谅。」贝栗儿不疾不徐的说着,依然维持住基本的礼貌。
「误会个屁!」老人恼了,伸手一挥,那两、三名壮汉便出手要抓人。
「慢着!」贝栗儿将小二护在身后,拒绝他们轻越雷池一步。「他没有错,你凭什么抓他?」
她的脾气再好,也是有限度的,他们不该如此仗势欺人!
「我说他是偷儿,他就是偷儿!在场行谁敢说不是吗?」江府的主子是当朝皇帝之表侄,有权有势,他不信这里有人胆敢得罪他们。
一片寂然。
果真,在这种时刻,正义通常是不会被伸张的。围观的人群,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一些人还津津有味地想把这幕戏看完。
「他没有偷东西。」孤立无援的声音。「他不会偷东西,我相信他。」
贝栗儿轻摸着小二红肿的脸,一再重复地对李管事证明小二的清白。
「可笑!你还以为你是贝家大小姐吗?」老人完全不打算放过他们,「说再多都没用,乞儿园能长出什么样的孩子,我最清楚!给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