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儿姊姊!栗儿姊姊!」大半天没见着她,孩子们觉得很奇怪,于是敲着她的房门问。
「等等--」贝栗儿略喘的声音从里头传出,但隔了许久,她却仍末前来应门。
「怎么搞的?」小大有些急了。
不过,更急的是一旁的王大夫。
「我看,还是进去瞧瞧吧!」他说着,并且也当真使劲就要去推门--
「你们……全在这儿做什么?」贝栗儿正巧要出来,见众人皆围在她房门前,不知怎地,血色就尽往脸上冲去,瞬间形成了两朵红云在颊。
「姊姊,你不舒服吗?要不要请王大夫替你瞧瞧?」
「不、不用了。」她欲盖弥彰地以手覆面,企图降降温,却反而让孩子们更加疑惑。
「真的没关系吗?」
「是呀,不如我替你把个脉--」语罢,王大夫就自作聪明地想要拉过她的手。
然而,他还没碰到贝栗儿,一只男性黝黑的大掌就打横截了进来--
「不需要。」
「啊?」王大夫和孩子们全看呆了--黑旭赤裸着上身,就这么从贝栗儿房里走出来。
唯一没被吓到的就是小小,她昨晚就知道了嘛!
而最震惊的,莫过于王大夫了。
他瞪着黑旭,黑旭亦回瞪着他,贝栗儿站在他们中间,觉得他们眼神的交会都快要把她烧死了!
「黑大哥,你啥时回来的?我们怎么都没瞧见?」小大率先开了口,没有发觉大人间波涛暗涌的气氛。
「呃……别多问,快带弟弟妹妹去换上干净的衣服!」贝栗儿赶着孩子们离开,又对黑旭说:「黑旭,这位是王大夫……你先、先穿上衣服,免得着凉了。」
硬是将外衫披上他,贝栗儿不用看也猜得出,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像极了一只煮熟的虾子。
与黑旭缠绵了一整夜,她疲累得几乎直不起腰,而到了早上,他却还欲罢不能,一再向她索欢。
她起的这样晚,黑旭又赤身裸体地出现在家里--哎,孩子们或许不懂事,但是王大夫那一关怎么可能骗得了。
名节都让黑旭给毁了!
「王大夫,你饿了吧?我去准备午膳。」虽然觉得奇怪,他为什么还不回家,可来者是客,贝栗儿总不好这么问出口。
「不必麻烦,贝姑娘,我一会儿就--」
「早该走了!」王大夫还没说完,黑旭便不客气地插话道。
什么大夫?这家伙压根儿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胆敢觊觎他的女人?闪边凉快去吧!
咦?他的女人?这句话听起来还真不赖!
「黑旭!」贝栗儿娇斥着他的失礼,继而端着尴尬的笑脸对王大大说:「他并无恶意,王大夫请见谅。」
黑旭怎么回事?人家王大大是好意来替小小看病的嘛!
「贝姑娘,恕在下直说--人心不古,你一个姑娘家带着孩子在外生活,本来就容易为奸小欺辱。如果你还信得过在下的话,不妨同我说,我定会竭尽所能,为你讨回公道!」
王大人说得义愤填膺,只差没指明黑旭就是他口中说的霸爱狂徒。
梦想破灭,佳人身边已有个「他」,王大夫近日来的苦心全部付之一炬,所以心中颇为不甘。
那个男人看起来粗鲁又蛮横,贝栗儿怎么可能会看上他?一定是那个男人逼迫她的!一定是的!
「呃……王大夫言重了,我、我和孩子们都很好,没有什么需要烦恼的事,多谢您的关心。」以眼神哀求着黑旭别再开口捣乱,贝栗儿礼貌的回答了王大夫。
「那……我告辞了。」破碎的心极需缝补,王大夫压下满腔爱意,决定还是先回家去,再另谋良策对付眼前这个臭男人。
「我送你到--」
「不送!」贝栗儿正想轻移莲步,送王大夫到门口,可是黑旭冷冷吐出两个字后,搂上她的腰又硬是把她带回房间。
眼见此情此景,王大夫再也无法忍住悲伤与气愤,拔腿就往门外冲去。
「黑旭,你不能老是这样!」扳开他的一双铁臂,贝栗儿恼得向他抱怨。
或许地狱的人情交际不若如此,但好歹这里还是人界啊!
「我讨厌他。」要是贝栗儿知道此刻王大夫的境况有多么凄惨,肯定会更气得吐血。
黑旭怎么可能轻易饶过他?让王大夫被狼群追着跑还算仁慈了,他最想做的其实是直接让他被生吞活剥!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黑旭是全然的专制,可他也有柔得化不开的一面--「给你。」
他把一块裹着东西的锦帕交到她手心。
「这是什么?」贝栗儿小心地摊开布巾,没有预料到,看儿的东西竟是她之前典当的簪子!
这是她最珍藏的宝贝啊!
黑旭什么都不说,但是他默默为她做的,却让贝栗儿感动不已。
能被所爱的人全心疼爱着,人生夫复何求呵!
「谢谢你,黑旭。」谢谢他爱她。
「叩!」黑旭敲了她一记响头,责怪她的生疏。然后仔细地替她把簪子别上,说:「咱们出去走走。」
「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从此天涯海角,她都有着他的陪伴,幸福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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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姑娘,买只镯子吧!我们卖的镯子样式最多、雕工最美,参考看看嘛!」
「来啊,来买清凉退火的草茶啊!」
皇子大婚,京城里四处皆热闹非凡,尤其被特允可开业至深夜的朱雀大街,更是人潮汹涌,达官贵人、平民百姓混杂其中。
「我要这些。」买下几个小孩玩耍的小玩具,贝栗儿心满意足地窝回黑旭的胸膛。
这三个月以来,他们每天都悠闲地游山玩水,京城附近的每一处,几乎都快被他们踩遍。
黑旭有时候还是很胡闹、爱找人麻烦,而贝栗儿也依然心软如昔。可是,因为爱,他们愿意包容彼此、体谅对方,所以生活只是一天天的甜蜜,没有太多不愉快。
「吃东西吗?」黑旭问,对她买的东西不置可否,只想着她好像还没有用晚膳。
「我还不饿呢!去那儿逛逛--」拉着他的衣袖,贝栗儿光彩焕发的美颜一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不过,通常那些目光都会被黑旭凶狠的一一瞪回去!
「啊,抱歉!」走得太快了,贝栗儿不小心撞到了人,「姑娘,你还好吧?」
「你走路不长眼睛啊!撞得我痛死了!」
女人抱怨的声音有点熟悉,贝栗儿定睛一瞧--这不是凤儿吗?而她旁边的男人正是宇文觉!
直觉就要躲开,但奈何拉也拉不动黑旭,于是她只好低垂着头,看看能不能蒙混过去。
「这位姑娘,你是打哪儿来的?我似乎没有在京城看过你。」宇文觉开口的第-句话,却让贝栗儿觉得一头雾水。
他不认识她了吗?不会吧?!
「你也不记得我了?」她转头问凤儿。
「谁认识你啊!有病!」凤儿皱皱眉,咕哝了声。
怎么可能!贝栗儿确定他们不是假装的,可是为什么呢?照道理说,他们绝无可能忘二她呀!
啊,黑旭!
「你说……」她想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宇文觉却一心想要和她攀谈--
「这位姑娘,是来探亲的吗?需不需要在下帮忙?城里我熟得很!」撇下凤儿,宇文觉眼珠子净在贝栗儿身上转呀转,根本也没留神站在她后头的黑旭。
「我不是……你……」虽然和宇文觉不算什么故旧亲友,可是突然变得如此陌生,贝栗儿好不习惯。
「别慌,我不是坏人,我叫宇文觉,当今宰相是我爹,而我……」他滔滔不绝地自我介绍着。
即使忘记她是谁,宇文觉的色性倒还不改。
「走了。」收紧臂膀,黑旭把她拉回身边,远离宇文觉。
洗去他们的记忆,本就是他回到地狱之前应该做的,他只是忘了告诉贝栗儿,倒没想到居然还会碰见他们。
不过,没了有关贝栗儿的这份记忆,怎么宇文觉看来还是如此碍眼?
见了他,黑旭直想发火。
「喔……你是什么人?」宇文觉终于注意到黑旭的存在,可是他目中无人的问话,摆明不把黑旭当一回事。
他宇文觉看上的女人,一般市井小民没得争!
「闭嘴。」连声音也惹人厌!黑旭真的要生气了!
「大胆!你姓啥名啥?我要让你……」宇文觉还在大放厥辞,可是周遭的人却一一远离他,好像他突然变成了什么毒蛇猛兽。
「黑旭!」贝栗儿笑骂他,眼看宇文觉的头冠里,渐渐滑流出一些污黑浓稠的秽物,掩覆而下。
「这是啥?」宇文觉先是闻到一股恶臭,后来才发现恶臭的来源竟是自己!
伸手一摸,摸出了一堆类似粪便的东西,他连忙尖叫--
「凤儿!快替我把它拔下来!」
感觉到头顶上有异状,他拚命去扯帽带,但冠帽却仍然紧紧吸附着他的头,无法卸除。
「你怎么把这种东西藏在里头?!恶心死了!我才不管你!」凤儿摀着口鼻,也和其他人一样逃开了。